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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168章
第168章 毒心(39)

  狙擊手和拆彈專家已經就位,消防車呼嘯而至,警笛長鳴。花崇握著手機,看著逼仄、破敗的巷道,心臟在胸腔中敲出驚雷般的聲響。

  進退維谷!

  涉恐分子的瘋狂兇殘,在莎城時他早已體會得刻骨銘心。為了引起轟動,他們使得出任何手段。喪盡天良,無可理喻。記憶中流淌的淚,奔湧成血海,裹挾著泛黃的畫面,在眼前翻天覆地。

  巷道裏傳來女人的慘叫,和一陣古怪的獰笑。

  那聲音絕非正常人能夠發出,那是肖誠心的笑聲!

  花崇只覺後心像被人抵了一把步槍,子彈隨時可能從槍口射出。耳機裏,拆彈專家正在彙報估算出的爆炸威力,連烽沒有撒謊,肖誠心一旦被擊斃,其全身上下的炸彈將炸毀整條巷道,巷道中的人幾乎沒有生還可能。同時,狙擊手也在一遍一遍地請示:“準備就緒,是否擊斃?”特警突擊小組的組長喝道:“花隊,等不及了!他還在砍人!”

  連烽呵呵直笑,“考慮好了沒有啊?怎麼樣,救不了自己的同僚,也救不了那些窮人,心裏不好受吧?知道我當年是什麼感覺了嗎?”

  說著,連烽突然咬牙,“我眼睜睜看著你們將我的家園夷為平地,將我的父親、兄弟當場擊斃,而我,我他媽什麼都做不了!”

  花崇手臂上青筋暴起,手指泛出青白色的骨節。

  “不,不,我還是比你強。”停頓片刻,連烽再次笑起來,“起碼我可以讓你們的一支小組陪葬!你心痛嗎?那六人都是你的好兄弟吧?可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定會死嗎?因為其中有一人,是我的‘棋子’啊。他們該死!你聽清楚了嗎?他們統統該死!”

  花崇太陽穴如同要炸裂,喉嚨中泛出陣陣甜腥。

  連烽指的是什麼,已經無需多問。當年安擇帶領的小組遇伏,全體陣亡,果然是,是……

  可“棋子”是什麼意思?六人小組裏,竟然有一人為連烽所用?

  “你呢?”連烽戲謔道:“你才是真正的,什麼都做不了!你下令啊,讓你們優秀的狙擊手擊斃肖誠心啊!讓你們勇敢的突擊兵沖進去救人啊!去啊,你怎麼不敢?噢,我都快忘了,你自己就是最厲害的狙擊手。要不這樣,你親自給肖誠心一個痛快?然後讓那些窮人陪肖誠心一起死?反正他們也得死!你說,是被砍死痛苦?還是被炸死痛苦?”

  巷道中再次傳來肖誠心的吼叫,如野獸與鬼魅一般,唯獨不似人。

  突擊小組無法沖進去,因為肖誠心除了手握砍刀,還能隨時引爆炸彈。

  而窺視著這一切的連烽,也能隨時引爆炸彈。

  肖誠心已經沒有活路了。

  花崇忽地想起那天晚上,肖誠心忐忑又興奮地說——

  “我在刑偵支隊荒廢了很多年,一直沒什麼上進心,現在突然想拼一把……花隊,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你一起辦案!”

  眼眶突然無比酸脹,一股濃烈的無力感像生銹的尖刀一般,在胸腹中來回戳刺。

  命運對肖誠心何其殘忍——他終於鼓起勇氣,想要走出長期以來的舒適圈,改變自己,卻在荒唐的人生面前輸得一敗塗地。

  身邊傳來抽泣聲,花崇回過神,才發現張貿哭了。

  張貿跪在地上,面朝巷道的方向,抽泣低喃:“肖隊,肖隊,你醒醒啊!”

  花崇用力睜大眼,仰面看向陰沉的天空。

  手機裏,連烽笑得極其開懷,彷彿正在痛飲一場人世間的極惡慘劇。

  耳麥裏,狙擊手沉穩的聲線像死神的召喚,“準備完畢,是否擊發?”

  突然,巷道裏的笑聲停了下來,肖誠心極不協調地從藏身處走到眾人的視線中。很明顯,他的大腦已經被嚴重摧毀,連臉上的表情都難以控制。

  可花崇分明看到,有兩道眼淚從他眼中滑落!

  他握著砍刀,吃力地在狹窄的巷道中走著,每一步都艱難無比,好似正在與一道無形的力量抗爭。

  他似乎在竭力阻止屠戮。

  “肖隊他,他……”張貿啞然地站起來,幾乎要衝過去。

  肖誠心的怪異舉動令所有人感到不解,突擊小組組長遲疑道:“花隊,現在是否進去制服他?”

  “不行!”花崇斬釘截鐵。肖誠心身上的炸彈,並非受肖誠心一人控制,連烽可以隨時引爆炸彈。若是突擊小組現在行動,恐怕小組裏的所有成員都會把命搭進去。

  “花,隊。”肖誠心停下腳步,眼睛睜得極大,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他的嗓音沙啞至極,像是從炭火中擠出,眼淚在他痙攣的臉上淌過,一滴一滴打濕他那不合身的迷彩服。

  他的胸膛與後背掛滿炸藥,手上的砍刀浸滿無辜者的鮮血。

  他穿著迷彩,卻已經是一個劊子手了。

  精神被操控的人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就如當初駕駛卡車的黃才華,可不知是什麼原因,肖誠心竟然掙扎出了些許清明,一雙泛紅的眼癡癡地看著巷道外的同僚,嘴張著,卻說不出話來。

  花崇的心臟像被一雙皸裂的手抓緊了一般,在肖誠心眼中看到了絕望與撕心裂肺的痛楚。

  肖誠心知道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在意識被徹底摧毀之後,他靠著什麼拼命清醒過來?

  “我……”肖誠心難以發音,整個人都在發抖。

  連烽對這一幕似乎非常意外,肖誠心也許是他第一個不聽使喚的“棋子”。

  “我有辦法。”耳麥裏,傳來柳至秦的聲音,花崇渾身一凜,“你說什麼?”

  “我有辦法,但需要時間。”柳至秦緊聲道:“干擾信號,可以……”

  話音未落,肖誠心突然轉過身,發出一聲嘶啞的吼叫,然後拖著怪異的步子,向相反方向跑去。

  那聲吼叫,蒼涼又悲傷。

  巷道裏的人紛紛躲避,驚聲尖叫,狙擊手的槍口追隨著肖誠心,時刻準備給予他致命一擊。

  花崇喊道:“肖誠心!”

  肖誠心沒有回頭,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已經無法理解。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協調,速度卻越來越快,好像正在用盡全力奔跑。

  而巷道的另一端,是已經被清空的平房。

  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都明白過來——肖誠心在用最後一點殘存的神智,盡最後一份身為員警的責任。

  世界就像靜止了一般,只有他在奮力奔跑。

  可說是奔跑,不過也是如木偶般的扭曲掙扎。

  短暫的幾秒,被成倍拉長,但再長,也只是徒勞的妄想。

  幾秒不夠肖誠心跑得更遠一些,再遠一些,也不夠柳至秦徹底阻斷爆炸信號,卻足夠連烽奪走一個人的生命。

  豁然之間,火光沖天,爆炸聲令大地震撼,破舊平房的玻璃簌簌碎裂,而在爆炸發生的一瞬,肖誠心仍舊在亡命奔跑。

  花崇彷彿聽到,肖誠心在大火裏用像往常一樣忐忑小心的語氣說:

  “花隊,如果有機會,我想和你一起辦案。我,我想成為重案組的一員!”

  突擊小組沖進巷道中,救出一個個嚇到暈厥的居民。他們很多受了傷,血流不止,卻沒有一人在爆炸中殞命。

  “那些炸彈本可以炸毀整個巷道。”拆彈專家道:“但肖隊跑,跑……”

  話還沒有說完,拆彈專家已經別過臉,右手捂住雙眼。

  “對不起。”柳至秦的聲音疲憊而沙啞,“對不起,沒能阻止爆炸。”

  花崇喉結抽動,抿緊的唇止不住地顫抖。

  這場爆炸本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傷亡,但最終卻因為肖誠心失去對身體控制後的盡力狂奔,而令巷道中的幾十條命逃過大劫。

  可那個在最後關頭也沒有倒下的員警,現在已經屍骨無存。

  活下來的人,竟是連悲慟的時間都沒有。

  花崇轉身,蹲下,單手掩面,淚水濡濕了手心。

  肖誠心最後關頭的舉動顯然大出連烽意料,花崇再次拿起手機時,通話早已掛斷。

  柳至秦長吸一口氣,“連烽的位置已經鎖定,在富康區谷豐路,我和沈隊馬上過去。”

  花崇站起來,體內躥起一陣麻意。

  救護車和消防車都被堵在遠離巷道的地方,難以開進這狹窄的平房區,特警們背著傷者快步往外跑,高壓水柱沖天而起,水霧朦朧,降落在熊熊燃燒的大火裏。

  張貿緊咬著牙,雙肩劇烈顫抖。花崇從他身邊經過,聽見他輕聲說:“肖隊太慘了!憑什麼?憑什麼啊!”

  是啊,憑什麼?

  憑什麼是肖誠心?

  肖誠心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

  沒有。

  一定要說的話,他不過是個不那麼積極的員警,在積案組混著日子,遇到難搞定的案子就退縮,畏首畏尾,和人們心中的刑警形象相差甚遠。

  他從來不是一個優秀的員警,甚至連是否合格都要打一個問號。

  但他正在努力改變自己,明知經驗不足,能力有限,仍想要從舒適圈裏掙扎出來,成為重案組的一員。

  可凡人使盡渾身解數的掙扎,最終只淪為一個令人唏噓的悲劇。

  如果肖誠心還是以前那個庸庸碌碌的積案組組長,就不會整日往重案組跑,自然也不會被黑暗中的一雙眼盯上,而後被奪去心智,成為一枚被人隨意操控,然後拋棄的“棋子”。

  刑偵支隊再忙碌,積案組也是一個避風港,誰也不會去找“檔案管理員”的麻煩。

  他本可以好好活著的。

  庸碌,卻安全地活著。

  他為什麼流淚,為什麼逆向奔跑,是本能嗎?

  命運的兇殘,有時甚至勝過一切狠毒的人心。

  有人邁出一步,迎來萬丈光芒。有人邁出一步,從此萬劫不復。

  命數,誰說得准?

  花崇握緊雙拳,強忍住憤怒與不甘,快步走向警車。

  連烽在谷豐街。連烽就是那個隱藏在反恐支援隊伍中的人。五年前的恩怨,隊友們的血債,今天到了清算的時候。

  警車從擁擠的小路駛出,後視鏡倒映著貧民區的火光。

  通訊儀裏,昭凡的聲音伴隨著刺耳的嘈雜聲一併傳來:“洲盛附近發現人體炸彈,正在緊急疏散,正在緊急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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