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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安靜退個休》第32章
第32章 平縣(三)

  關於異能他們瞭解得還太少,只能討論到這裏。不過梁顯等人擁有的力量都不差,這讓研究組的人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喬知學,自從遇到譚硯後,他的研究重點都放在這個不老的男人身上,越是探索越是心驚。隨著進入“空洞”的人增多,喬知學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留給人類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你們這一次對於出口有沒有更多的瞭解?”喬知學問道。

  比起讓更多的人擁有異能,當下更需要解決的是從異世界返回的問題。

  “空洞”現象像是個閉合的圓,從將人吸入異世界到從出口回來,剛好在兩個世界畫了一個閉合的圓。宇宙天體的運動軌跡都是圓,包括在日常生活中,甚至是冥冥中的因果,都存在著無數看不見的圓。

  喬知學覺得,譚硯的進入之所以能夠讓“空洞”消失,正是因為他完成了這個閉合的圓。一旦“圓”無法完成,“空洞”就無法消失,會一直肆虐屬於他們的宇宙,這也是為什麼其他人進入後,只會一去不返,“空洞”卻依舊在擴散。

  如果有其他人能夠完成這個“圓”,譚硯就不必一直這麼辛苦,也可以卸下身上的責任,輕輕鬆鬆度過他的餘生。

  “我在離開時,觀察了出口,”梁顯回答道,“之前你們提到過,雖然清楚平縣的無名墓碑中藏著巨大的秘密,可是卻不敢下手調查,害怕破壞了墓碑後我們會無法返回。但看到異世界的出口後,我覺得不用擔心了。譚硯每次返回時的出口,實際上就是這個墓碑,或者墓碑中的某些電子。

  他不知在什麼情況下與墓碑中的某個或者某些電子發生量子糾纏,量子糾纏不會因為距離和空間而坍塌,於是譚硯到了異世界,量子糾纏依舊在呼喚著他的意識。

  但我們每一次去的異世界,因為末世不同,墓碑的狀態也不同。有的還能留在原本的地理位置,有些卻已經因為災難毀掉了。

  可即使墓碑被毀掉,構成它的基本微觀粒子是不會改變的,量子糾纏依舊存在,所以只要譚硯找到這些與他的意識發生糾纏的量子,就能夠回到現實世界。

  同理,我認為現實世界的墓碑也不會因為被挖開研究而停止與譚硯的量子糾纏,研究組大可以從這方面入手。畢竟我們不能總依靠譚硯一人,我希望能夠通過研究墓碑,在我們幾人身上也建立量子糾纏,這樣能夠進入‘空洞’的人手就會增加。”

  梁顯從另外一個角度提出觀點,這確實是研究組之前沒有想到的。大家商討了一陣,覺得可以一試。

  平縣那個墓碑已經存在四十年了,四十年前國家還沒流行火葬呢。平縣雖然在改革開放之後重整了公墓,但是那些老墓地卻是沒動的,只是在原有基礎上將墳墓和墓碑換新了。

  四十年前墓地是沒有統一管理,大家知道這裏是墓地,平時不會來,有屍體也會埋在這裏。老墓地中很多墓地因為年代過久沒有書面記載,家人也不再打理了,有很多不知名的墓地,如果不開棺調查,真的很難確定墓地裏躺著的究竟是誰。

  研究組也調查過譚硯的家人,他父母在六十年代時病死了,當時還是村莊的平縣病死了不少人,村長害怕是疫病,便將屍體統一火化了,埋在一個大墓地中,到現在那個墓地還在,譚硯的父母也埋在那裏,無名墓碑與他們沒有關係。

  譚硯在親戚的拉扯下,吃百家飯長大,跟哪個親戚都不太熟。後來他去當兵,直系親屬們也在改革開放的時候去了外地做生氣,大都離開平縣。少數幾個留下的,研究組也能找到他們的住址,與無名墓碑也沒有任何聯繫。

  無論是從墓碑的方向還是譚硯的方向去調查,都無法確定墓碑主人的身份,線索就在這裏斷了,如果不開棺驗屍,從屍骨中提取DNA資訊,研究組就永遠不可能知道墓碑與譚硯的聯繫。

  現在梁顯的發現打破了困境。

  “原理是沒錯的,”喬知學道,“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不確定性,要不要冒這個險,我覺得需要當事人來決定。”

  當事人正是譚硯,他是沒什麼意見的,直接道:“一切服從組織安排。”

  “你可要想清楚,”于部長道,“一旦量子糾纏斷開,你有可能在異世界再也回不來。我們是做實驗,你卻是要用命來拼。”

  “我覺得異世界要活下去還是可以的,就是以後不能再阻止‘空洞’了有些遺憾,還有,再不能回家。”譚硯簡單地說道。

  但他還是願意冒這個險,並且十分信任組織。

  “你放心吧,”喬知學沉默片刻後道,“我有很大把握,而且只要研究透了,就算量子糾纏坍塌,我也能幫助你們重新建立起來。”

  喬知學這次可以說是立下了軍令狀,他必須做到。

  這件事就算這樣定下來了,緊接著大家又對“空洞”現象與末世成因闡述了自己的說法,都是已經提到過的,沒什麼新思路。

  倒是于部長拿到異世界資料後,就可以向上級打報告,申請更多的經費。現在國家已經非常重視“空洞”現象了,很多項目都停了,將資金用在這上面。

  國家更是將這件事稍稍透露給國外的人,畢竟是全球問題,不能讓華國一個國家承擔。

  “空洞”現在正逐步擴散,有朝一日說不定會出現僅在國外發生的情況。屆時華國軍人也不可能不經允許就越過國境線去幫忙,但更不能讓“空洞”持續擴散。因此國家提前將消息散步出去,不管國外一些大國信不信,等事情真的發生了,由不得他們不信。

  另外僅靠本國的科技水準還是有些艱難,國外早就開始了對量子力學的研究,而華國才剛剛起步。要說理論和器材,還是一些發達國家資源更加豐富,說不定有一天會出現交換資源和研究資料的情況。

  華國的底牌就是譚硯等人,這是其他國家沒有的,將來或許會讓他們出國相助。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僅靠譚硯一人是遠遠不夠的。

  按照于部長的計畫,兩年之內他們需要培養出起碼五組能夠進入異世界的隊員,每隊4-6人,異能配置也要像譚硯等人一樣全面,等譚硯退休後,由梁顯接手新隊員的訓練。

  時間緊,任務艱巨,“空洞”後的世界讓人觸目驚心。每一次小隊帶回資訊,都會讓人擔憂萬一哪天自己的世界變成末世該怎麼辦。

  在這種情況下,儘管知道很艱難,但于部長還是在會議快結束時下令:“下一次進入‘空洞’要增加到7人,你們三個各帶一名新人。我們現在還不確定是進入一次異世界就能擁有異能,還是必須在瀕死狀態才行,去了異世界後,你們自行掌握進度,譚硯負責大家的安全。”

  “我不同意!”聽了于部長的話後,梁顯立刻拍桌而起。

  “這是命令。”于部長深深地看著梁顯。

  “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命令,”梁顯一下子沒控制住情緒,對於部長吼道,“你知道我們在異世界面對的是什麼嗎?我們設想了無數種末世的情況,如果末世能夠分ABCDEFG等級的話,這種自然災害最多只能算是C級,僅僅是環境變化,一切還都在人們的預計當中,就讓我們每一次都差點死在那裏。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自保能力,現在又加新人,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梁顯說得沒錯,”阿三沒有他那麼激動,卻也沉聲道,“譚硯一拖三已經是極限了,他在末世中遊刃有餘,要不是為了幫我們提高力量,這次也不會這麼狼狽。再加三個……一旦出現必須捨棄誰的情況,請問領導,我們要捨棄誰?”

  “無法覺醒異能的人。”面對兩人的質問,于部長冷酷道。

  “興趣組都是特別班的學生,國家耗盡無數精力和資源培養出來的人才,在你們眼裏,我們這些學生的命就這麼一錢不值?”梁顯眼圈都紅了,瞪著于部長道。

  “正因為你們是國家培養出來的,覺醒異能的可能性才最大。”于部長的聲音依舊沉靜,“我們曾經做過一個計算,如果全國十幾億人口中,覺醒異能概率只有千分之一或者萬分之一,那麼興趣組學生覺醒的概率就可能提高到50%甚至80%,因為你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都處在人生的巔峰,如果連你們都無法覺醒,那其他人希望就更小。”

  這也是喬知學統計出來的結果,包括譚硯在內,異能小隊的共同特徵是智商一流,年齡在18-25歲,正處在腦力巔峰期,喬知學認為這是意識力覺醒的一個關鍵要素。

  現在社會上,很多IT不會再雇傭35歲以上的員工,主要是因為他們的腦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18-25,是最好的年紀。而目前素質高不會洩密存活率最高,又符合這個年紀的,只有特別班的學生。

  他們最先挑選的肯定是興趣組的組員,可一旦將來需要增加人數時,特別班的學生已經是半個軍人了,他們必須服從國家的命令。

  “那起碼也要給我們些時間,”梁顯繼續抗爭道,“譚硯不是萬能的。你們或許覺得他已經成功返回過很多次,他的大腦活躍度最高,他是我們中最厲害的,有他在,我們就能無所不能。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小小鼠疫就能讓他險些喪命,你們要將多大的重任壓在他身上?我們可以帶新人,但是最多一個,真的不能再增加了。”

  秦力與阿三沉默著,但他們氣壓很低,顯然與梁顯一個看法。

  他們都覺得,沒有進入異世界的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權利對他們指手畫腳。

  但是,在領導面前,他們無法像梁顯那樣有勇氣站出來拒絕。

  “沒有時間了,”于部長淡淡道,“空洞的出現範圍已經從平縣擴散到B市郊區了,我們不知道它下一次會在什麼位置出現。如果哪一天,它在B市中心出現,我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數萬甚至數十萬居民捲入,我就問,你們四個人怎麼救?”

  梁顯沉默了,他們沒辦法救,沒有譚硯,他們連自保都做不到。

  “就這麼決定了,”于部長拍板道,“下次‘空洞’出現,你們挑一下人選,下次不用解釋,直接帶人進去。”

  三人都沉默著,只有譚硯站起來,對於部長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這句話譚硯一生說過很多次,只有這次,他清楚地知道“完成任務”這幾個字有多沉重。

  按照于部長的意思,真的出現,先保的肯定是梁顯他們已經覺醒異能的。那是三條鮮活的生命,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極有可能會放棄他們。

  技術安全部的車將他們送進校門,四人向宿舍走去。

  梁顯還是很生氣,卻無從發洩,他對譚硯道:“你為什麼要答應,我們無法拒絕,因為我們對你而言也是拖累,但組織必須考慮你的意見。如果你說做不到,他們也會重新考慮任務難度。只要你拒絕,就不用冒這麼大的險。下命令的是組織,但用命來拼的是你,你真的不怕被我們拖累死嗎?”

  譚硯倒是比梁顯平靜很多,他笑笑道:“你們不是拖累,這一次你還救了我呢。”

  年輕一代不管多麼弱小,都不是拖累,而是新生的希望。他這一把老骨頭,最重要的是保護他們。

  “明知去死你也去?”梁顯問道。

  “小學的時候,我們學過很多革命烈士的事蹟,他們在接受任務時,也知道都是去送死的。”譚硯輕聲道。“可他們沒有一個拒絕,而是毅然決然地接受任務,並且完成了。”

  梁顯想說那都是課本上的,那時候大環境不一樣,現在……

  可現在不也是危急時刻嗎?隱患已經擺在眼前,難道還要像百年一樣,只要戰火未起,就像阿Q一樣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嗎?

  已經是最緊要的關頭了。

  “如果國家需要我用胸膛去堵槍口,那麼我會去。”譚硯將手放在心臟上,認真地說,“若是我因此而犧牲,但革命取得了勝利,那麼我的死,就是我一生的榮耀。”

  不會因死亡而消失的,永遠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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