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魔方（七）

　　直到這一天結束，崔和豫都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異能。

　　而梁顯等人的力量也無法堅持太久，阿三在天空中飛了一會兒，就超出了保護範圍，被捲進風裏嗷嗷直叫，還是譚硯出手將人拽了回來。回來時全身都是傷，與力量消耗殆盡的秦力和嚴永峰躺在一起。

　　沒一會兒興奮的梁顯回來，幫嚴永峰與阿三治療過後，自己也因消耗過度躺平了，一時間防護罩內齊刷刷躺著四個人。

　　邱齊正：“……”

　　他只能安慰沮喪的崔和豫：“我覺得你沒找到適合的使用方法挺好的，你看他們四個……”

　　譚硯等四人的背包還完好，他從背包裏拿出藥和紗布，正為阿三認真地包紮傷口呢。

　　還拿出一次性壓縮毛巾細心地幫幾個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你不用做這些事情。”崔和豫十分不自在地從譚硯手中搶過毛巾，細細地為嚴永峰秦力阿三擦臉擦身，最後用大家使用剩下的毛巾在梁顯臉上胡亂蹭了兩下，敷衍之意溢於言表。

　　譚硯都看笑了，他問道：“你們是不是想在這個世界多留幾天？”

　　“這個……”崔和豫猶豫道，“會不會太危險？”

　　“等風停了，我們就去找傳送點，”譚硯想想後道，“到時候在傳送點附近逗留一段時間，等你們都得到充足的鍛煉後再回去。”

　　崔和豫的心思活躍起來，他看向邱齊正。

　　邱齊正也想了想，他思考問題最全面，此時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逗留在這個世界的同時，現實世界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空洞？之前喬教授講過，過去進入‘空洞’基本都在一天內往返，下一次‘空洞’出現的時間暫時還能穩定在晚上21點到零點，而‘空洞’的出現取決於魔方宇宙轉動後下個世界是否坍塌，所以空洞的出現是沒有任何規律的，因為平行世界的變化有無數種，我們接觸的下一個世界是完好的或是坍塌的，只能看運氣。”

　　“或許這其中是有規律可循的，但因為基數太大，這個週期可能是以百年甚至千年為單位的，在人類有限的生命內，是很難摸索出一個可以作為參考的規律的。”喬知學當時是這麼解釋的，“我們目前只能暫定一次轉變為24小時，每一天的21時到0時，都要提高警惕，你們抵達異世界後，盡可能在第二天的21點返回，再遲也不要超過五小時。”

　　五小時是喬知學設計出的儀器能夠控制“空洞”擴散的極限數位。

　　這個儀器的出現也是一個偶然，連喬知學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求學時主攻的就是量子力學方向，博士畢業設計就是設計一個能夠製造量子力場的儀器。喬知學在無數次實驗中偶然發現了一種可以短暫停止粒子運動的力場，他便將這個儀器作為自己的畢業設計。

　　而當“空洞”發生之後，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喬知學突發奇想在“空洞”擴散時用上了這種儀器，“空洞”的擴散立刻停止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後，“空洞”消失。

　　當時喬知學認為是自己的儀器讓“空洞”消失的，後來發現每次“空洞”消失的時間都不同，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認識了譚硯，才明白自己的儀器只有停止擴散這一個功能，真正完全閉合回路，修復空間的是譚硯。

　　截止到現在，儀器暫停“空洞”擴散的最長時間是三小時，喬知學根據其中的變化計算出最高不會超過五小時，這是個安全時間，超出就會變得比較危險了。

　　因為沒人知道這五個小時之間“空洞”是真的停止了，還是只是在積蓄能量。最壞的可能性是，五個小時內無人修復空間，量子儀被破壞，“空洞”積蓄五小時的能量在瞬間爆發，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守候在“空洞”周圍的人可能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吸入。

　　更可怕的是，如果這段時間平行宇宙再度變幻，那麼被吸入的人會有兩種結局，一種是幸運地進入一個坍塌的世界，永遠無法回來；另外一種是此時與地球接觸的世界是個完整的世界，擁有絕對的空間屏障，那麼無法進入異世界又回不到原本世界的人會遭遇什麼，誰也不清楚。

　　想到這件事，崔和豫皺眉道：“我們已經來到這裏十個小時了，是淩晨1點穿越的，如果時間沒有因為世界變化，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11時，距離晚上21時還有是10個小時，距離安全時間還有15個小時。”

　　而狂風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別說再留幾天訓練，他們現在連移動都困難。

　　躺著的梁顯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聽到崔和豫的話掙扎著想爬起來，可惜爬了兩下都沒力氣，只好躺著道：“按照最壞的打算，我們進入這個世界時，地球剛剛停止自轉，那麼等強風減小，起碼還要十四個小時，我們只有一個小時時間尋找已經不知被吹到哪里的傳送點。”

　　他突然發聲嚇了崔和豫一跳：“你就不能先咳嗽一聲提醒我們嗎？”

　　梁顯沒理他，而是掙扎著爬了兩下，艱難地坐起來，喘著粗氣說：“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必須想到能夠儘快恢復力量的辦法，否則就算回去，也不可能連續不斷地進入兩個世界。”

　　這也是組織著急培養能夠獨當一面隊員的原因，現階段他們起碼要準備兩隊異世界人馬，以防突發事件。

　　在於部長等人的心中，地球現在等於是在走鋼絲，一旦異世界小分隊出了意外，地球便從鋼絲繩上掉落，直接走向滅亡。

　　“你有過連續兩天都出現‘空洞’的經歷嗎？”梁顯問譚硯。

　　“最高紀錄，四天。”

　　“什麼？！”三人齊聲驚歎。

　　這麼可怕的世界，連續四天，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強度嗎？

　　譚硯：“其實還好，前兩個世界比較簡單，進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來了，第三個稍微難一點，我第二天早晨上班前才回來，白天執勤一天，晚上又進第四個……”

　　到這裏譚硯就不想說了，最後一個世界實在是有點……

　　“你白天還要上班？國家不讓你休息嗎？有這麼壓榨勞動力的嗎？”崔和豫問了一連串問題。

　　譚硯：“……”

　　“你上什麼班？執勤？公檢法系統還是司法系統嗎？你身份證年紀不是只有18歲嗎？國家部門會雇傭童工嗎？”崔和豫繼續問。

　　譚硯：“……”

　　他一個問題都無法回答。

　　“你的臉看起來16-18之間，就算是保養得好，撐死也就二十五六吧？這種年紀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嗎？假設你是個老人，臉是整形出來的，也不可能與年齡差距過大吧？玻尿酸要真的能返老還童到這個地步，明星們就是賣腎都得買啊！”崔和豫還在問。

　　譚硯：“……”

　　別問了，再問就要守不住秘密了。

　　連邱齊正都沒阻止崔和豫發問，實在是他們對譚硯的經歷真的很好奇！

　　“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崔和豫腦中靈光一閃，“你剛剛搬進我們宿舍的時候，我曾經黑過戶籍網，根據你的口音和地方方言，查了周邊幾個省份所有名叫譚硯和姓譚的人……”

　　“不對，”他又搖搖頭，“我查的方向錯了，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我的範圍應該縮小到失蹤人口和近三年死亡人口中，而且還要是人民警察系統的職工，emmmm……協警與輔警也要包括在內。”

　　譚硯：“……”

　　梁顯抓起身邊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向崔和豫：“閉嘴！”

　　“你……”崔和豫疼得捂了一下腦袋，剛要罵他，卻發現自己找不到梁顯的“兇器”。

　　崔和豫：“你剛剛用什麼打我？”

　　“石頭啊。”

　　“開什麼玩笑，石頭現在都在天上飛呢，”崔和豫指著天空道，“現在地球引力根本比不上慣性的力量，深海魚都被拋到空中了，長城根下怎麼可能還有石頭。”

　　“可我剛才……”梁顯話音一頓。

　　他剛剛看到譚硯又囧又尷尬的樣子，不由得想要拿什麼東西狠狠砸崔和豫一下讓他閉嘴，就隨手從身邊抓了塊“石頭”扔了過去。

　　“那塊石頭……在你腳下……我、我看得到……”嚴永峰也醒了，躺在地上像條鹹魚一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似乎過度消耗意識力讓他的語言能力都受到了影響。

　　崔和豫找到嚴永峰指的地方，摸了摸，摸到一塊拳頭大小的“東西”，看不到，卻能夠摸到。崔和豫捏了捏，卻覺得手中的“石塊”突然消失了，他握了個空。

　　他看向嚴永峰。

　　嚴永峰：“散了，像……冰突然昇華為氣態一樣，不……比氣態還要徹底，直接變成粒子態了。”

　　崔和豫：“……”

　　“你的力量也太可怕了。”他嫉妒的鼻子都要歪了，梁顯這個能力，將來變強了，豈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只要他能夠記住想要的東西的構造，就可以將環境中游離的粒子重組結合起來。

　　“不對，那個不是石頭。”嚴永峰搖搖頭，“和我的大刀大概是一個原理，只是虛空中出現的粒子凝聚現象，但是他的‘石頭’結構更穩定一些，不像我的刀，一招下去就散了。”

　　“……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恢復力量和什麼時候離開這裏吧。”崔和豫拒絕再討論異能的問題。

　　邱齊正都有點心疼崔和豫了，他一向驕傲，什麼都不輸旁人，現在卻人人都有讓他羡慕的力量，崔和豫卻什麼都沒有，的確是很難受。

　　邱齊正自己也難受，但他並不著急，他已經能夠“看”到光點，就代表覺醒是早晚的事，有些時候多沉澱一下並不是壞事，是他的永遠跑不掉。可崔和豫不一樣，比別人慢這件事本身就讓他難以接受了。

　　快速恢復力量這件事還得問譚硯，畢竟有經驗的只有他一個。

　　這可難住譚硯了，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恢復時間，畢竟白天還要執勤。往往晚上進入“空洞”後，第二天頭疼得要爆炸。可他忍下來了，忍著忍著，就發現恢復速度越來越快，承受力也越來越強，到後來，已經很少頭疼了。

　　就像上一次在水世界，回來後大家全都躺了，只有譚硯一個人準時睜開眼睛，經驗值和耐受力都不一樣。

　　“看來只有多鍛煉一個辦法了，”聽他說完後，崔和豫無奈道，“你到底練了多少年？”

　　譚硯：“……”

　　話題又轉回來了。

　　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再隱瞞，只是揉揉好奇寶寶崔和豫的頭髮，柔聲道：“等回去後請示于部長，問問他你們有沒有許可權知道這件事，我們是同伴，我也不想一直瞞著大家，可是組織有保密條例，不得不遵守。”

　　“哦。”崔和豫不是很有誠意地點頭。

　　譚硯覺得不對，他想起方才崔和豫所說的黑戶籍網的事情，便又囑咐一句：“不許自己私自調查。”

　　“呵。”崔和豫又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一定會偷偷查的。大家同時想道。

　　譚硯已經將自己視為所有隊員的老師，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過去能夠在內部公開，大家也可以叫他一聲“譚老師”，這樣他會很開心。但正因為自己是老師，就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學生走上歪路。

　　譚硯道：“如果你是自由職業者，甚至是駭客，那麼我不會阻止你。但你是國家費盡心血培養出來，將來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所以你不能這麼做。一旦你做了，那麼我會以一名人民警察的身份逮捕你。”

　　他說得十分鄭重，讓崔和豫毫不懷疑一旦自己真的越軌，譚硯絕對會法不容情。

　　“那……那就不查吧。”崔和豫憋憋屈屈地回答道。

　　邱齊正不由得對譚硯另眼相看，從他認識崔和豫那天起，這小子就是個沒有翅膀插上假翅膀也能上天的人，邱齊正一直擔心他像古希臘神話中的伊卡洛斯般，在追求自己心中太陽的途中墜落大海。邱齊正想阻止崔和豫做傻事，但最多只能讓他收斂一點，卻無法真正勸服他。

　　而現在，譚硯做到了。

　　“說起來，”崔和豫突然道，“我從小到大，就電腦操作比梁顯好。”

　　這並不代表梁顯不行，只是比起駭客技術，他確實稍遜一籌。

　　“說不定我的異能就在這上面，但是駭客技術能有什麼異能呢？”崔和豫自言自語道。

　　“編程。”邱齊正回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知識點，伊卡洛斯，古希臘神話中背著人造翅膀上天的人，結果卻在離太近的地方翅膀上的蠟被烤化，掉進水中燒死。

　　其實覺得各國各地的神話往往都有神似之處，比如中國就有夸父追日嘛，看來人類對太陽的追求是不分時間和國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