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等天亮》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有沒有哭

  林裡寂靜無聲,像是沒有活物。

  坑挖的深度剛好是沈仲人站在裡面,露出一個頭。

  林成依舊沒醒,沈仲這會已經知道在他沒解決前,對方是不會醒的。

  蹲在坑邊的青年想一個個來。

  明明彷彿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一股瀕臨崩潰的暴亂氣息,卻做著一副耐心十足的姿態。

  兩種極端一旦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不瘋也快了。

  「啪嗒」

  一點金屬聲響在沈仲耳邊炸開,他抬頭,對上青年被忽明忽滅的猩紅火苗映照的眼睛,猶如鬼魅。

  沈仲的後背滲出一絲寒意。

  時間在死寂裡一秒一秒流逝,沈仲沒有主動解釋為什麼沒打過交道,卻能叫出名字這件事。

  周易沒發出聲音,什麼也沒問。

  過了大概一分鐘,或者一分鐘不到,周易叼著煙站起來,腳一伸,勾起地上鐵鍬握住,鏟一鍬土進坑裡,接著又是一鍬。

  周易填坑的動作跟挖坑時一樣,不快不慢。

  全程一言不發,沉默的讓人不寒而慄。

  沈仲頭上臉上身上都是土,很快兩條腿就有種被膠布緊緊裹住的感覺。

  隨著土不斷往坑裡填,那種感受越來越強烈,血液不循環帶來的不適往上半身湧。

  沈仲老臉直顫,這個青年在用行動告訴他,大晚上的搞這麼一出,是已經知道了一點東西,想聽詳細的全面的。

  但不會問,不想說廢話。

  要他主動交代,如果不配合,就把他活埋了。

  而且不會給他太多時間考慮。

  不一會,土完全把沈仲的下半身蓋住,接著是綁在後面的手臂,腰腹,深呼吸變得很吃力,提不起氣。

  土漫過胸口,沈仲連呼吸都困難了,他的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二爺他……」

  填土的沙沙聲一停,周易把鐵鍬往地上一插,夾開嘴邊的煙抽一口,居高臨下的看過去。

  「他這五年問過你幾次,都是讓我叫人查的。」沈仲咳嗽起來,喉嚨裡泛起一股腥甜,「所以我知道你。」

  這算是解釋了幾分鐘前認出來的原因。

  之後沈仲只是咳嗽,喘氣,沒再透露其他事情。

  周易又開始填土。

  土一點點往沈仲的肩頸上爬,他的臉開始發紫,「你回國是我瞞著二爺計劃的。」

  那一瞬間,周遭的氣流出現細微又激烈的變化。

  周易放下鐵鍬,眼底晦暗不明。

  「那份郵件,我找人做的。」沈仲費力的呼吸著,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上青筋鼓起,被皺巴巴的皮膚襯托出風燭殘年的淒厲,「我用你的身世引導你回國調查。」

  沈仲「嗬嗬」地喘了幾口氣,「你母親人在C城鄉下,除了不能賭,其他都好。」

  煙霧成團從周易口鼻裡噴出,繚繞著從坑邊散開,他將一簇煙灰彈進坑裡,面上沒有情緒波動。

  沈仲佈滿皺紋的眼睛充血,「七月份那會,有一天二爺從飯局回來,提起了你,我便趁機建議他查查看你的動向,就順勢將你回國的消息,以及住址告訴了他。」

  周易蹲了下來。

  「我知道二爺會出事,但我不知道他具體會遭遇什麼,又會在什麼時候發生,今年上半年我開始不安,就等不及的用計讓你回國。」

  沈仲的呼吸頓了頓,下一刻就紊亂起來,「我原本想的是,二爺攤上什麼事,不能動用沈氏的資源,或者情況更糟,身邊沒人可以用了,到時候他需要一個不屬於任何勢力的能力者,一定會選你。」

  「可我沒料到他八月份就出了事,那麼快,還……還是……」

  蒼老的臉上湧出驚恐,後悔,內疚,通通一閃而過。

  最後停留的是沉痛。

  「你重情,二爺是你的恩人,你查他的死因查到我是早晚的事。」

  沈仲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突然有一束光亮照來,他倉促的閉上眼睛,「年輕人,我該說的都說了。」

  光依舊在臉上,沒有移開。

  像是要透過他一層鬆垮的臉皮窺探他的一把老骨頭。

  語言是很奇妙的,有時候無聲的語言比有聲更加有威懾力,能擊出一個人藏在心裡的小鬼。

  一滴兩滴冷汗從沈仲的額頭滾下來,臉上的土變成泥水,他如同瀕臨死亡的困獸,張合著烏青的嘴,交代了去年偷血的事。

  2月一次,8月一次,一共兩次,中間隔了半年。

  沈仲好像只是某個人要求他那麼做,他又出於某個原因不得不答應。

  至於要血做什麼文章,他並不知曉,也許有懷疑,卻不清楚人體實驗相關的事情,也不知道主子「再生」的秘密。

  那個人對沈仲是極其特殊的存在,讓他背信棄義,從一個忠心的老僕人變成叛徒,罪人,更是到了現在的生死關頭,也不打算把對方供出來。

  周易關掉手電筒,把腳邊的土踢進坑裡,抄起鐵鍬填坑。

  血從沈仲嘴裡湧出來,下巴領口血淋淋一片,「是我,咳,我對不起二爺。」

  說完就把暴突的眼睛合了起來,老淚縱橫。

  這是一種選擇,他放棄自救。

  周易丟掉煙頭,伸手將沈仲從坑裡拽出來,往地上一甩,他痙攣著昏了過去。

  林裡再次變得沉寂。

  起風了,枝葉搖曳著發出冰冷的聲響。

  周易垂手而立,胸膛起伏的幅度一秒比一秒更大,他神情狂躁地喘息著低吼了聲,彎下腰背蹲到地上,手抱住頭,臉埋進腿間,重重搓著後頸,眼眶嗜血。

  憤怒,恐慌,擔憂,焦慮,無助,崩潰……

  這些負面心情衝破他的壓制,瘋了一樣吞噬著他的意志。

  周易徒然起身,踹醒林家的老管家林成,把人丟進了坑裡。

  林成看到地上的沈仲,發現他一動不動,衣服上都是土,再結合四周的血腥味,陌生青年身上的龐大殺氣,登時就從迷糊的狀態裡抽離而出,佝僂著背站在坑裡抖個不停。

  震動聲突如其來,換回了周易的心緒,他看一眼來電顯示就走到遠處接通,長久沒開口說話,聲音粗糙沙啞,「說。」

  熊白聽著,感覺老大的嗓子像是正在被砂紙磨著,破了皮滲出血,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警方那邊的人剛才來醫院了,就那個刑警隊長梅什麼月,她要見你。」

  周易猩紅的眼睛微瞇。

  熊白轉述著,「她說她現在去蓮花小區,想跟你聊聊,還說是以個人名義,不是刑警。」

  電話裡的呼吸聲很沉,沒別的聲音,熊白小心翼翼,「老大,你還好嗎?」

  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廢話,好不了。

  熊白努力擺出樂觀積極的口氣,「我掛了啊老大,你要多注意,別太逼自己,叔叔是大……是很會隨機應變的人,有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將之風,我們要相信他,不能自亂陣腳是的吧。」

  「對了,我已經跟賀旭說好了,他答應明天給我把電腦拿醫院來,我會盡全力的,也會適當的讓賀旭幫我。」

  話落,他就掛了。

  周易回到坑邊,繼續未完的事。

  .

  冬夜寒涼,梅月在蓮花小區27棟對面的長椅上一邊抽煙,一邊看夜空。

  滿天星,美的不行。

  不知道上次注意月色是什麼時候,越活越糊塗,也越匆忙。

  梅月嘆口氣,幹她這一行,年年忙,今年下半年更是忙到離譜,她的抗壓能力大不如前,明年是不是該培養接班人了?

  還沒到四十,怎麼就沒了鬥志,開始想往後退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腳步聲從左側傳來,停在長椅邊。

  梅月抽掉今晚第六根煙的最後兩口,轉過頭後仰脖子看一眼青年,並沒有露出一絲意外,料到他會赴約。

  周易在長椅另一端坐了下來。

  梅月明目張膽的藉著燈光打量,不管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現在確實還緊扒著最後的一絲理智。

  「說實話,我很早就想跟你談一談了。」

  梅月想抽第七根,終於想起了李立的叮囑,要她少抽煙,她英氣的眉眼間掠過一點溫和,將煙在煙盒上點了點就塞回去,「也想跟他談,應該就是近期吧。」

  「可惜人事無常,變故太多了。」

  梅月似乎也沒指望得到回應,她營造著一種朋友閒聊的氛圍,「我從入行開始,就和猝不及防,生離死別打交道,跟醫生的行業有點相似之處,又很不同,一晃十幾年了,總是在疊加的認清一個事實,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

  「同時人的力量也很強大,你看這下半年扯拽出來的東西,不就充分體現出了那一點?」

  「某一方面達到極致,就是所謂的天才,科研人員對國家是很稀缺的,國家一直很尊重那個群體,也很重視,一切設備都是要什麼有什麼,可心術不正的,對國家是可惜,對普通老百姓是災難。」

  「我查過書,問過學術界比較有權威的教授,他們都認為醫學離不開人體實驗,發展史注定要那樣推進,但他們也一致認為實驗要有規範性,必須保護一名實驗者的權利,要合法合理。」

  「隔行如何山,我不懂實驗,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認識的人身上。」

  「已經發生了,就只能想後面的對策……」

  梅月說了很多,說到後來,她有種在跟弟弟發牢騷的錯覺,轉瞬即逝。

  「調查死者何長進那次,我在警局見他的第一面就起了疑心,陌生的面孔卻有一種熟悉感,那種感覺很奇妙,也很難形容。」

  周易手放在黑色外套口袋裡,仰面凝望六樓,眼前浮現的是當初那個男人出現在工棚的畫面。

  「查到武建的時候,我基本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梅月掐了掐眉心,「應該早點來找他的,興許我跟他好好談了,事情會有另外的走向。」

  周易艱澀地扯了下唇角。

  早就知道了,幾個月的分析,調查,搜尋,還不是徒勞,這就像是命運給他們畫好的軌跡,不可抗力的走到了這一步。

  軌跡會延伸到哪裡,周易看不到,他迫切的想把那個人攥在手中。

  現在周易還沒瘋,完全是因為那個人最後說的話,貼在他耳邊說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口。

  只要他有失控,絕望的跡象,那句話就把他拉了回來。

  「那晚是你吧。」

  梅月說,「你把那管藥送到我房裡,不聲不響,你是第一個那麼做,還能全身而退的人。」

  周易還望著六樓,出了神。

  「僱傭兵,」梅月搔了幾下清爽的短髮,語氣很隨性,「國內的我有過一點點了解,國外的還真沒有。」

  她看向青年看的方向,陽台昏暗無比,原來的屋主死了,現在的屋主失踪,不可能亮燈,「不論是我先前的猜測,還是如今的確定,都只是我個人掌握的信息。」

  「眼下警方在全力對付實驗基地,以後的事,等塵埃落定了再說,我會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我也相信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

  簡單又乾脆的表態,從一個刑警隊長嘴裡說出來,頗有力度。

  周易緊皺的眉頭輕動。

  梅月在恰到好處的靜默後再次開口,「上週的那起連環車禍已經查清楚了,人為的,遺憾的是俱樂部策劃人下落不明,目前正在全國秘密通緝,十有八九找到的是屍體。」

  「俱樂部的線索斷了,醫院監控倒是弄出來了點東西,」她有意無意的掃了眼青年腕部的黑圈,「不過那兩個殺手都戴著口罩跟帽子,查起來…… 」

  周易忽然出聲,語調平鋪直敘,沒有波瀾,「林少南。」

  梅月把搭在一起的腿放下來,又搭了上去,放下來,這是她在聽到那個人名以後,做出的僅有的反應。

  「還有嗎?」

  周易把口袋裡的右手拿出來,低頭摩挲著指間的手機。

  梅月伸手蓋住臉,用力搓了搓,放下手時臉上的疲態消散很多,神色嚴肅,「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周易的拇指劃開屏幕,翻出一張照片,「蘇沫,實驗的研究員,不排除是那項研究的創建人,原來那個王于漾的同事,朋友,或者是……更親密的關係。」

  梅月照著拍下來,起身去不遠處打了幾個電話回來,「你說的這個人,我已經讓同事排查了,工作量大,能不能在今晚有收穫要看運氣。」

  說起另一個人,梅月的氣息有明顯的變化,「林家沒異動,作為下一任繼承人,林氏的總理職位他只是掛名,並不過問,他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都照常運行,之前我就查過他了,他最後一次的行踪點在L城,之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L城很有可能是煙霧彈。」

  周易從長椅上起身。

  梅月對著他的背影說,「通常破案,在沒有直接線索的情況下,我會根據經驗,直覺,跟推測這三點來判斷行政方向,準確率超過了百分之七十。」

  周易的腳步停了半拍。

  「我的直覺是查蘇沫。」梅月說,「從蘇沫入手,找到鎖定林少南藏身地的關鍵,比直接查他要快。」

  周易一聲不吭地轉過身,目光森冷如刀,彷彿能剔肉剔骨。

  梅月蹙眉,這個小自己十多歲的青年讓她有種壓迫感,她坦然接受他的審視跟評估,「我需要你的協助,我們合作。」

  .

  另一個城市,地下室裡

  王于漾躺在床上,手腳都沒被禁錮,但他跑不了,甚至跑不出房間。

  因為沒有燈。

  王于漾只能憑著感覺知道哪面牆上有一盞燭火,他沒辦法摸索過去,嚴重夜盲讓他寸步難行,也懶得做沒有意義的事,免得自己吃苦受罪。

  那天在醫院地下車庫上了輛車,王于漾就被打了麻醉,後來他的意識像在坐船,沉沉浮浮。

  王于漾處在半昏半醒的狀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過了多久,就感覺一直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重複的說。

  那人的音調是有意為之,刻意放慢放輕,是個催眠師,在試圖催眠他,篡改他的記憶,卻始終沒成功。

  即便腦子昏沉,王于漾也不可能被人催眠。

  就在五分鐘前,王于漾的意識徹底清醒。

  視野裡伸手不見五指,他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差不多應該是被囚禁了啊……

  王于漾在心裡嘆息,也不知道他家那孩子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哭。

  估計嚇著了,等塵埃落定了,要好好哄哄才行。

  這場局快走到頭了,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會攤出來。

  王于漾正思索著,房門就從外面推開,又來了。

  伴隨著一股咖哩味。

  這次王于漾是醒著的,他改了策略,打算假裝自己還昏著,而且被催眠成功。

  當王于漾按照對方說的,重複每個字,每句話,那股咖哩味就從極淡變得有點重。

  王于漾裝作不知道那催眠師靠了過來,在他接受了不下二十次的試探以後,房裡就剩他自己了。

  咖哩味還在空氣裡飄著,夾雜了蠟燭燃燒帶出的氣味。

  王于漾開始不耐煩起來,有什麼在啃噬著他的神經末梢,他乾脆不想了,平靜地等著接下來的答案。

  沒過多久,門又一次打開了,王于漾聞到了蘭花香,混著一點巧克力味。

  頃刻之間,王于漾內心的所有情緒瞬間凍住,又在眨眼間融化,翻湧,失望透頂。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