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一個特殊的日子
甚至北方契丹和南唐軍方都會對葉塵投注很大的精力,想來有朝一日大宋再與契丹和南唐開戰時,靠內應破城是幾乎不可能的了,除非守城的大將真的是一個白癡。
而在大宋朝廷內,葉塵最為忌憚的三人——大宋天子趙匡胤,晉王趙光義和宰相趙普,更是必然會重新對華夏衛府和葉塵的實力進行估計。
首先,對於趙匡胤來說,避免不了皇帝這個職業的職業病又要犯,肯定會對葉塵生出猜忌。特別是在前幾天葉塵的五百黑騎兵剛剛很牛逼的抗旨不遵,想來定會讓趙匡胤本來生出的猜忌更進一步。
其次,在天子之下,大宋勢力最強大的兩人——晉王趙光義和宰相趙普之外,突然崛起了協力廠商勢力,出現了第三個可以和他們抗衡的人。雖然說三角性也好,三足鼎力也罷,從道理上講都相對更加穩定一些。但想來,不管是趙光義,還是趙普,心中都是不想有第三個能夠與他們抗衡的勢力出現的。所以,趙光義和趙普心中對葉塵生出敵意和防範之心定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可能要面對如此多的對手或者敵人,葉塵突然感到有些無語和凜然,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在攻打南漢和川蜀流寇中太過讓華夏衛府鋒芒畢露了一些。但緊接著葉塵心念便變得堅定無比,因為他知道就算時光倒流,重新來過,他還會選擇這般去做,因為他這樣做並非是單純的只為了他自己,也不是純粹的為了自己的前途,在南漢他讓華夏衛府的情報員和華夏衛一次次當內應,雖有和潘美、趙贊搶功的心思存在,但也是為了讓大宋軍中健兒少死些人,讓南漢百姓少死些人。而在川蜀,以身涉險,百里夜襲,同樣有為了大宋大局著想的原因存在。
葉塵想通了這一點,突然感覺心中無懼,生出一種可以面對天下間任何人,任何勢力,任何敵人的莫名心念。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葉塵突然想到了高爾基《海燕》裡面的一句話。一時間心中昂然,雖沒有十足的信心,但卻充滿了十足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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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今天,葉塵回到了開封。潘美帶大軍和南漢降帝劉鋹等一群皇家俘虜也回到了開封,同時南唐使臣也在這一天來到了開封。
南唐使臣本應該在近十日前就該到的,但在泗州便被趙匡胤派去的人打發了回去。並暗中放出狠話,若不帶足十萬兩白銀和十萬匹絲綢的大禮來恭賀,大宋大軍一個月內必兵臨南唐。
南唐使臣大驚之下,派人回去稟報,李煜膽戰心驚,愁眉苦臉,最後還是在原本準備的重禮基礎上,又補足了十萬兩白銀和十萬匹絲綢,使臣才繼續北上開封。這還是南唐所在之地不愧是華夏最為富庶之地,否則若是換一個國家這麼短時間內要湊足這些數的白銀和絲綢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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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塵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先到了城外的華夏衛府。
他人一到,便安排人將從流寇手中繳獲的金銀財寶送到三司交給羅公明,然後就召集人開了一個會,安排各司對此次南漢和川蜀兩地所做的所有任務和參戰展開評功,進一步核實每一名華夏衛和情報員的功勞,在此之前部司使以上官員功勞和請功書葉塵已經以奏摺形式稟報朝廷和天子。現在要做的是華夏衛府內部大張旗鼓的進行賞賜。葉塵對評功封賞之事一直很重視,他有意要在華夏衛府內部打造出一個重功重賞的良好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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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劉鋹及其臣屬被押解至開封之後,趙匡胤派呂餘慶這個副相親自將劉鋹暫時安頓在玉津園內。
進了玉津園,呂餘慶找藉口支開其他人,神色一冷,說道:「劉鋹!你可知罪?」
劉鋹沒想到剛才還挺好說話的這位大宋副相突然變臉,嚇得身體一顫,跪下說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呂餘慶眸中閃過一絲蔑視,說道:「我大宋十萬大軍打下了你南漢,軍費耗資不少,可你南漢的國庫為何空無一物?」
劉鋹愣了一下,說道:「呂相公!朕……我……我在南漢雖然名為國主,但實際上只是一個傀儡,國事都由天一道的妖道陳景元和龔澄樞他們做主,我說了不算數啊!所以國庫之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肯定是天一道的妖人將裡面金銀珠寶轉走了。」
呂餘慶對劉鋹的回答早有預料,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樣的回答你以為我大宋皇帝的陛下會相信,陛下若是不信,定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將你斬首。」
劉鋹嚇得一下軟坐在地,臉色蒼白,弱弱地說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啊!」
呂餘慶歎了口氣,說道:「陛下向來對俘虜的國主較為優待,以表示我大宋天子胸懷天下的氣概和心胸。只是你這回答又定會犯了欺君之罪,你死了對我大宋沒有什麼好處,還影響我大宋天子的名聲,嗯……本官忠於陛下,自然要為陛下著想。這樣吧!明日陛下召見你時,不管誰問你國庫為何空無一物的事情,你就按照本官教你的去說。」
劉鋹怔了一下,趕緊說道:「還請呂相公救我。」
呂餘慶說道:「到時候有人問起你此事,你就說在我大宋大軍進南漢皇城前不久你還去過國庫,記得裡面本來還有許多許多金銀珠寶的。若是有人問你當日是誰最先進入皇宮和皇城,你就如實回答說是祥符侯葉塵帶人先進去就行了。」
劉鋹連連稱是。
呂餘慶看劉鋹這草包樣,擔心他會忘了說詞,說道:「你將本官剛才說的重複一遍,本官看你記住了沒有。」
劉鋹趕緊將呂餘慶剛才所說重複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呂餘慶卻不知道這劉鋹雖然從小被龔澄樞當成廢物培養,但卻天生記憶力絕佳,別人說過的話,只要他想記,就能一字不差的記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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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
任志亮、王鑫、胡正一等趙光義心腹坐在下首。上首之處趙光義一臉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但嘴裡面卻說著一件前些日子發生在趙普身上的大事。
等趙光義說完,胡正一略有些不甘地說道:「殿下,陛下在趙普府上發現了吳越國送的十幾罐黃金,陛下竟然沒有問他的罪,此前川蜀招安一事上,反而讓趙普狠狠的在陛下面前表現了一番忠心為國和一心為陛下著想的戲份,最主要的是因為葉塵在川蜀力挽狂瀾,招安的髒水可沒有絲毫落在趙普身上,以致於趙普這次可謂是大獲豐收啊!這樣一來,之前陛下對趙普的不喜已經消散,如今陛下對趙普眷愛之心不減,趙普聖眷仍隆,卑職覺得,咱們現在不易出手啊。」
趙光義莞爾笑道:「那也未必,所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一件事情看似對趙普沒有影響,但一個個小蟻穴挖下去,趙普這道長堤,也有被衝毀的時候。也就是說,這些事,只是佐餐的小菜,在陛下心中埋下一些嫌隙,讓陛下對趙普漸生嫌惡之感罷了。若是只因這一件事就能把趙普那老賊扳倒,那反而奇怪了。」
「我大宋官員俸祿和福利要超過歷朝歷代不少,便是陛下本身高俸養廉的道理,想讓官員少些貪污受賄。而正因此,貪污受賄之事乃是陛下最為憎惡之事。趙普與陛下情分雖然非同一般,但這裂痕已經產生,再想癒合卻是已經不可能了。嗯……所以說,諸如陛下在趙普府上碰見十幾灌黃金的這種事情,我們還要讓其多發生幾次才行。此次本王特意將迎接南唐使臣的差事讓給趙普,便是又一次機會。」
說到這裡,他冷冷一笑,微微向前俯首道:「王鑫,你辦事穩重,本王這件大事,正要你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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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碼頭上,趙普帶著一眾文臣望著遠遠駛來的唐國大船,不約而同地撣了撣官袍,一旁的禮樂隊伍也做好了準備。大宋朝廷這邊之所以讓趙普這百官之首親自迎接南唐使臣,並不是說大宋對於如今的南唐有多麼重視,而是處於禮節方面的考慮,不想在這些小事上面失了大國的體面。具體的說,是因為此次南唐使團的規格可謂空前,正、副使卻是南唐的尊貴人物和特殊人物。
這一次唐國出使,正使是李煜親弟鄭王李從善,副使乃是南唐吏部尚書徐鉉。
李從善不消說了,那是當今南唐皇帝的兄弟,唐國的王爺,身份自然貴重,按照禮儀,大宋這邊總要派一個身份差不多的人去迎接,本來最合適的人選是大宋如今僅有的兩個王爺晉王趙光義和魏王趙德昭。可是趙光義稱自己身體不適,將這差事推了,而趙德昭則是因為使團裡面有一個難纏人物徐鉉,趙匡胤考慮到趙德昭畢竟年輕,沒有經驗,擔心他弱了大宋的氣勢,所以最終還是讓趙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