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

　　漫長的沉默後，陳鳧說：「我也說不好，您認識我父親？」

　　「算了不想了。」劉歐原擺了擺手，「我認不認識都不重要，我就是喝多了，話多。」

　　那您確實是話挺多的……陳鳧暗自想著，要送劉歐原下樓，被他推了回去。

　　「我自己能走。」

　　陳鳧道：「那您回家我給您發消息確認下，隨便回我個數字就可以了。」

　　隨後替他摁了電梯，等確認電梯到了再送他進去。

　　回到房間，望著杯盤狼藉的廚房，陳鳧認命地收拾碗筷，效率很高，不到半個小時就忙完了，隨後輕輕推開關郁的臥室門，看他在床上睡得很好，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陳鳧睡得正香，又被一陣氣吞山河的交響樂直接從夢中喚醒，他坐起身抓著自己的頭髮，無聲地咆哮了一會兒，穿上拖鞋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看關郁氣定神閒地在喝茶，想試著露出笑容，笑不出，只能頂著一張委屈的臉問好：「郁哥你起來了。」

　　關郁慢悠悠放下茶杯，關上音樂，朝陳鳧勾了勾手指。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陳鳧站在原地忐忑地道：「怎麼了郁哥？」

　　關郁：「昨天我喝多了後，你就讓我那麼睡在床上？」

　　陳鳧仔細回想了下昨晚，他把關郁架到床上後，脫掉了他拖鞋，看他睡得還不錯就走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那應該怎麼樣？」他虛心請教。

　　關郁皺眉，似乎在思考陳鳧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這麼蠢。

　　「我半夜熱醒了。」關郁說。

　　陳鳧恍然大悟，立即解釋：「是你說不能和你有肢體接觸的，我就沒敢脫你的衣服。」

　　關郁深吸了一口氣：「……你這麼大人了，還學不會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嗎？」

　　「如果有下次的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陳鳧心裡卻想，哥，就因為這麼點事把我從睡夢中吵醒，您怎麼比鎚鎚還幼稚呢！

　　關郁：「罵我？」

　　陳鳧眼睛睜大，搖頭：「沒有！」

　　關郁：「我聽見了。」

　　陳鳧：「……」

　　關郁：「理虧，不說話了？」

　　陳鳧：「反正您說什麼都是對的。」

　　關郁看著他一副挫敗模樣，心情稍好了些，大發慈悲，放陳鳧去做飯。

　　半個月後，劉歐原與關郁合作的策劃案初步完成。他們一致決定先從獨立手游開始，做3D解謎遊戲，項目名暫定為《家族覺醒》，遊戲核心玩法是找道具和開關，設下陷阱，在與NPC的對話中發現最終Boss並且打敗他。預計初始主角有四個，地圖四張，四個主角帶領的四條故事線互為補充，構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劉歐原的野心已經放在了遊戲裡面，他把這款獨立遊戲當序章，接下來將用續作豐富遊戲內的世界觀。

　　「現在市場小，用這個來驗證我們的能力，順便表一下決心，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關郁的公寓內，劉歐原一邊逗鎚鎚，一邊問道。

　　「沒有，我們要先租一個辦公場地。」關郁說。

　　「對程序和美術的要求我都已經寫好了，一開始人不用太多，養不起。」劉歐原雖然有那麼多四合院，但這價值觀顯然十分樸素。

　　關郁有些好奇，「你沒有推薦的人嗎？」

　　劉歐原：「我就知道你得從我身上薅羊毛，行吧，程序那邊我給你解決，我有合適的人選，畫師我推薦一個人，道矣工作室裡有個叫西門吹火的，你去看看吧，不過他同不同意就不知道了。」

　　關郁順手搜了一下，發現這是專門給電影做場景設計的工作室，他想了想說：「降維打擊？」

　　劉歐原：「說不上吧，西門吹火以前也在遊戲圈混過，這對他來說是老本行了。」

　　「好，我去找。」關郁道。

　　劉歐原：「想聽我一句勸嗎？要不你把陳鳧帶上，有他在，我覺得這事兒能成。對了，千萬別帶許樂去，我敢保證如果帶他，不出十分鐘你們肯定被趕出來。」

　　關郁正色道：「我知道。」

　　躍金大廈一樓休閒區。

　　「我最近找小蓮花算了一命。」許樂戴著墨鏡，神秘兮兮地湊近關郁說道：「他說我如果跟Maggie去地中海，肯定會死在那裡！我天啊幸虧我深思熟慮，想想都後怕，保鏢我都雇好了！」

　　關郁低頭看時間，下午兩點十分，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分鐘，而西門吹火還沒來。

　　他討厭毫無時間觀念的人。

　　「恭喜你撿回一條命。」關郁道。

　　「可不是，而且她還騙了我，她說她是中英混血，結果！竟然是巴基斯坦！」許樂左顧右盼，隨後摘下墨鏡，露出了自己的眼睛，只見他右眼下方赫然一道抓痕，他指著自己的臉說：「多少年，多少年都沒有人敢動我的臉了，她倒好，給我抓成這樣，我沒告她已經是我天大的仁慈了！」

　　關郁也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看了一眼說：「只要注意不會留疤，這也提醒你不要隨便約人。」

　　「我知道。」許樂說，「我覺得陳鳧的小師妹就挺好，這幾天我問陳鳧她的聯繫方式，他說什麼也不給，你幫我勸勸唄？」

　　「……」關郁吸氣，「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

　　「你還是不是兄弟了？」許樂戴回墨鏡說，「哎呀，不知道之前是誰握著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說我是你關郁的兄弟，又是誰從小和我一起長大說這輩子都不會和我分開。」

　　關郁：「我說過那種話？」

　　許樂：「哈哈哈，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我早就給你錄下來了，你等我回去給你翻電腦。」

　　關郁：「好的，這不重要。」

　　許樂：「怎樣你才會幫我說服陳鳧？」

　　關郁：「下輩子。」

　　許樂：「看來你是想讓你的視頻流落天涯了，放心，我會給你的隱私部位打上碼的。」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又等了二十分鐘，關郁的耐心消磨殆盡。他起身剛要走，見到一個穿著人字拖、上身唐裝、下身板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對他招了下手，「等我呢？」

　　關郁被他的穿著打扮衝擊得直接坐回原位，他想，這要是方春野看見了肯定要瘋——他絕不會允許長得還不差的人穿成這樣。

　　「西門吹火？」關郁再次確認。

　　對方坐到關郁對面的椅子，「是，你是關老闆？」

　　「我是關郁，是我聯繫的你。」關郁神情嚴肅下來，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你想要多少薪水？」

　　年輕人愣了幾秒，突然笑了，「不是，我說哥們兒你這身打扮，這模樣，也不像是那種土大款啊，怎麼這一上來就跟我談錢？」

　　關郁：「你同意見我就證明你看過了那些要求，也對我們的項目有一定瞭解，不是嗎？」

　　「我就是挺好奇是誰能和老鴿合夥做遊戲，現在一看，您這氣質……好像真不太搭。」

　　「你這氣質好？」許樂在旁邊聽不下去了，「你真名叫什麼啊，別弄這些花名忽悠人。」

　　「杜風。」年輕人也不看許樂，只盯著關郁說道：「那還有別的事兒嗎？」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關郁道。

　　杜風想了想：「現在獨立遊戲不好做啊，雖然我相信老鴿實力，但被各種原因拖垮的大小公司工作室數不勝數，我何必為了這個辭去我現在的工作，還要冒這麼大風險？」

　　許樂：「你現在有什麼前途嗎？老弟，你那工作室我也看了，雖然業內口碑不錯，但不累嗎？賺得多嗎？買房了嗎？結婚了嗎？看你這打扮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樣，講真的如果你跟我們幹，不出三個月，保證給你安排一溜妹子。」

　　杜風這才正眼瞧他，見他在室內還戴著墨鏡，又轉向關郁：「他是你的助理？」

　　關郁：「你不用聽他的。」

　　杜風：「如果他也是高層，我對你們的公司文化表示懷疑。」

　　關郁強調：「沒有妹子，許樂，安靜。」

　　杜風又道：「好了，真的沒什麼好說，我對我現在的工作十分滿意，不可能去的。再說老鴿認識那麼多人，你又有錢，完全可以找別人。」

　　關郁將手機遞給他，上面是將給他開的薪水和一些福利，彈性上下班時間，與國內高端原畫師持平的薪水，待遇優厚，而杜風只是看了一眼，起身說：「我那邊還有活，先上去了。」

　　「等你的消息。」關郁在他身後說道。

　　看著杜風趿拉著鞋進了電梯，許樂嘴部封印解除，先喘了兩大口氣才說：「他怎麼這麼拽呢？家裡也有四合院啊？」

　　談判之前關郁也大致調查過，道矣工作室老闆易成群，做電影海報起家，眼光獨到，海報水平也是目前國內首屈一指的，後來改做場景概念設計，成立了一個工作室，他還有個親自帶出來的徒弟，留學歸來的設計師。這次見面有他人在，沒來得及詳談，關郁想，或許他能從這個思路入手，讓杜風別留在毫無上升空間的環境。

　　劉歐原說什麼讓自己帶陳鳧去，好像不帶他就辦不成事兒似的，關郁偏不信這個邪。

　　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