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應該會冷

　　那個年輕人是鐘仁瑞的華裔學生林葉笙，據他所說鐘仁瑞在海外的一所大學當教授，有著自己的實驗室。

　　平日裡也是獨來獨往，而林葉笙是他為數不多的得意門生。

　　就在上個月的月初鐘仁瑞失蹤了，家中的一切陳設擺放整齊，實驗室裡也沒有一絲線索，鐘仁瑞的手機是林葉笙在他家中發現的。

　　就好像那個人只是走出家門丟個垃圾，從此就失聯了。

　　林葉笙在他失蹤的第八個小時打了報警電話，經過監控調查，鐘仁瑞和平日一樣走出家門，走到攝像頭的死角於是失蹤了。

　　「他在這邊沒有家人，鐘教授不可能丟下幾個班的學生就這麼消失的」林葉笙嘆了口氣：「您如果見到他請務必告訴我。」

　　顧嬰掛斷電話後，坐在房間中，緊鎖著眉頭。

　　鐘仁瑞無端端的失蹤，他會去哪？

　　還是他像我上次一樣被綁架了？

　　無數種可能與猜測，讓顧嬰有些擔心，在實驗室里長大的他，雖然沒有睜開眼睛看到鐘仁瑞，但是在記憶中鐘仁瑞總是會對著他說話，就好像對著一個人在講話一般，隔著玻璃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卻讓顧嬰不再感到器皿中那麼冰冷。

　　他在對我說話嗎？他在說什麼？那個時候的顧嬰每天都在思索著兩個問題。

　　逐漸的就好像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親切感，莫名的讓顧嬰覺得鐘仁瑞是很好相處的人。

　　「吃早餐了」越千玄敲敲房門，打開門看到顧嬰坐在床邊，垂下眼簾在思索著什麼。

　　越千玄一眼就看出了顧嬰有擔心的事情：「怎麼了？」他走過來輕輕拍著顧嬰的背：「大過年就不要忙工作上的事情了。」

　　「鐘仁瑞失蹤了」顧嬰抬起頭注視著越千玄：「我本想打電話給他拜個年，結果他的學生跟我說，他失蹤了一個多月，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忽然失蹤了？」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是城市攝像頭監控不到的地方，每一個角落，哪怕是一個老鼠洞都能了如指掌的時代。

　　「那個生物科學家？」越千玄輕輕皺起眉頭，他之前聽顧嬰提過那個人，製造顧嬰出來的那個科學家，全球首個研究出可以將人類完美克隆的科學家。

　　「會不會他被人綁架了？」顧嬰有些擔憂道。

　　越千玄聽完顧嬰那麼說也開始擔憂起來：「先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他」，畢竟在鐘仁瑞的身上藏有了太多顧嬰的秘密，而且顧嬰對鐘仁瑞的依賴就像小孩對父親的依賴差不多。

　　兩人吃完早餐就告別了越朗之夫婦，回到家後顧嬰讓宋吉派人去鐘仁瑞所在的國家暗中找他。

　　沒有一絲線索，也沒有一具屍體離奇出現，那證明了鐘仁瑞大概還在活著。

　　剛剛過完年顧嬰就和越千玄親自去了趟英國，周管家也跟著。

　　英國倫敦，鐘仁瑞曾經在那裡當了半年的生物科學老師，一邊給學生上課一邊自己弄自己的研究實驗。

　　來機場接他們的是林葉笙，林葉笙的相貌長得很清秀他裹著圍巾，穿著灰色大衣，他比顧嬰想象中的年齡要小很多，看起來像個高中生，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林葉笙獨自來機場接顧嬰和越千玄時只是禮貌的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看來你們應該是鐘教授的朋友吧？」他上前禮貌的握了握手，他的手很涼，大概因為英國還在下雪的緣故。

　　外面的天氣比京都冷很多，道路兩旁有機器人在不停的鏟著雪，沒入雲間的高樓大廈，繁華帶著歐洲風格的建築物，倫敦大街上的人不比京都的人少。

　　喧嚷的城市紙醉金迷的首都。

　　大雪的傍晚，天氣昏暗起來，整個城市籠罩著灰暗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風雪大，越千玄幫顧嬰將圍巾裹好。

　　因為顧嬰實在很擔心，所以剛剛過完年越千玄就陪著顧嬰來倫敦了，其實來了又能怎麼樣？世界那麼大，顧嬰自己也清楚，找鐘仁瑞如同海底撈針。

　　鐘仁瑞的住處在一片老區，那一帶全是復古歐式建築的矮樓，鐘仁瑞他家地下室被改造成他的私人實驗室。

　　「鐘教授沒有親人在國內，他不可能無端端失蹤的」林葉笙用鑰匙打開鐘仁瑞的家門。

　　顧嬰看著那少年輕車熟路的走進鐘仁瑞的家，他還換下鞋子，將大衣掛在衣帽架上。

　　「他會回來這裡的」林葉笙的語氣很堅定，少年那清冷的嗓音中卻帶著一絲與眾不同的感情。

　　「你怎麼確定他會回來這裡？」顧嬰忍不住問道。

　　林葉笙緩緩回答道：「因為他的學生……們，都還在等他。」

　　鐘仁瑞的家還開著暖氣，就好像隨時都會回家的樣子，室內打掃的一塵不染，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很柔軟，關上外面的門顧嬰可以感受到室內很溫暖。

　　他四處觀望著，想要找出一絲蛛絲馬跡，卻什麼也找不出。

　　室內裝修是普通的歐式裝修，客廳擺了小書架，單人沙發就挨著書架。

　　看得出鐘仁瑞經常獨自一人坐在那看書，書架上的書全是關於生物科學方面的。

　　一切都很平常，平常到異常。

　　乾淨整潔的客廳，連廚房都收拾的井井有條。

　　他們跟著林葉笙走到地下室，那是一道需要指紋解鎖的門，林葉笙握住門柄，門就可以打開了。

　　實驗室內也很整潔，顧嬰對實驗室並不陌生。

　　可當他看到了巨大的到可以裝下人形的器皿時顧嬰停下了腳步。

　　「有沒有可能，他又開始研究人造生命體，然後被發現了？」顧嬰小聲的挨到越千玄身邊說道。

　　實驗室很安靜，哪怕再小聲在場的人幾乎都會聽到。

　　「不可能，鐘教授已經放棄再次研究生命體了，連研究質料都摧毀了」林葉笙馬上開口道。

　　越千玄看著那可以裝下人形的器皿，有些移不開目光，冰冷的玻璃器皿，顧嬰曾經就是被裝在這樣的器皿中被造出來的嗎？他伸手摸了摸器皿的玻璃壁，在裡面應該會很冷吧？

　　他收回手，沉默著伸手緊緊牽住顧嬰的手：「我們先回酒店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警局看看有沒有進展。」

　　顧嬰聞言點點頭，告別了林葉笙後，和越千玄去了酒店休息，周管家負責開車，他還提前安排好了來倫敦的住行。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顧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顧嬰」越千玄首先開口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顧嬰轉過頭看向他：「嗯？」

　　「在那個容器裡……冷嗎？」越千玄的聲音很輕，溫柔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揪心。

　　「還好吧，實驗室有空調，怎麼了？」顧嬰頓了頓，隨後點點頭。

　　「沒事」越千玄搖搖頭。

　　心臟被緊揪著，他不敢想象顧嬰像一個物件一樣從那裡被研究克隆出來，應該會很冷吧？特別是到了冬天。

　　越千玄緊鎖眉頭，垂下眼簾，過不久後卻感覺到顧嬰伸手摟住了他，顧嬰坐在他旁邊，將腦袋枕在越千玄的肩膀。

　　手掌心是溫暖的，毛茸茸的頭髮弄得越千玄的脖子有些癢。

　　「心痛我了？」顧嬰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可如今顧嬰的手是溫暖的，對啊，溫暖到讓越千玄安心。

　　「嗯」越千玄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柔情卻從眼中流露。

　　兩人去到酒店，周管家親自借用酒店的廚房下廚給顧嬰預備晚餐。

　　住在上百層顧嬰拉開落地窗的窗簾就可以俯視整個繁華都市的夜景，雪似乎只是成了建築物的點綴。

　　「林葉笙有問題」顧嬰看了眼窗外隨後拉上窗簾。

　　「我也覺得他有問題」越千玄幫顧嬰將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他說他是鐘仁瑞的學生，但看起來卻明顯不像大學生，他的語氣中總是很堅定的覺得鐘仁瑞會回來，因為他在這裡。

　　顧嬰坐在套房的沙發上，拿起酒店送來的熱紅茶：「你會因為什麼回到一個有對方在的

地方？」

　　「會因為家人，愛人」越千玄回答道。

　　就像他無論出差去了多遠，但牽掛的始終是顧嬰，工作一結束越千玄就會趕回顧嬰的身

邊。

　　「而且林葉笙為什麼會知道鐘仁瑞在曾經研究過生命體？」這種事情顧嬰不覺得鐘仁瑞會隨隨便便告訴一個高中生。

　　生命克隆體一旦完美的成功，將會轟動全球，那是違法的研究實驗，但卻有不少科學家對此耿耿於懷，為什麼鐘仁瑞會告訴林葉笙？

　　顧嬰覺得或許林葉笙就是那個線索。

　　「我確實鐘教授的戀人」林葉笙垂下眼簾。

　　顧嬰和越千玄互相對視了下，果然猜測沒有錯，而林葉笙也很坦然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那你是怎麼知道鐘教授在研究生命克隆？」顧嬰問道。

　　「他告訴我的」林葉笙的樣子有些憔悴，不過是一夜沒見，那少年的眼底有一片黑，似乎沒怎麼睡好，他時不時看著腕表，好像在趕時間。

　　看著那少年消失在咖啡廳的門外，單薄的身子裹著厚厚的大衣，圍巾幾乎都擋住了半張小臉。

　　感覺一陣風就可以將那少年吹倒。

　　「顧家主，這是一個多月前一艘貨船的出境記錄，去往華國，疑似鐘先生被綁架在這艘船上」顧嬰派去調查的人帶回了消息。

　　「跨國綁架？」顧嬰看著那張監控攝像的截圖，兩人看不清臉的人架著一個人，在貨運碼頭。

　　也有可能鐘仁瑞的實驗被曝光了，引起全球轟動，有私心的人想綁架他這是最有可能的因素。

　　顧嬰和越千玄回國的前一天再次聯繫了林葉笙，等來的消息卻是他失蹤了。

　　在鐘仁瑞的住處被人強行綁架，現場很亂，似乎發生過鬥毆，滿地的血將地毯染紅。

　　連小書架也倒了，書架上的書七零八落。

　　「會不會有人想用林葉笙來要挾鐘仁瑞做什麼事情？」在回國的飛機上顧嬰揉著太陽穴，將腦袋靠在座椅上。

　　「大概是吧」越千玄拿開他揉太陽穴的手：「好好休息，警方已經在找了。」

　　他們卻不知道在一處昏暗的地下室裡充溢著一股血腥味。

　　「鐘先生，不看看是誰來了嗎？」那人的聲音帶著有些戲謔的語氣，他將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丟到鐘仁瑞面前。

　　鐘仁瑞雖然被關在地下室，但這一個月來，那些人卻沒有虐待他，有幹淨的床，有浴室，按時有人送吃的來，只是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那些人要他將克隆生命體的研究報告詳細交出來。

　　要知道如果克隆生命體成功且被大肆克隆的話，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很多的富人有著生病的器官，他們需要更完美的器官來替換，他們需要稀有的血液，而人類是貪婪的。

　　鐘仁瑞可以想象如果克隆人被曝光出來，那些被實驗出來的生命體就成為了一件被需要的物品，任人切割。

　　不是每個人都像顧嬰一樣，願意自己死去讓另一個自己代替他活下去。

　　他抱起躺在地上幾乎奄奄一息的少年，那是林葉笙，他單薄消瘦的身子，被血染紅的衣裳，頭髮上沾到凝固的血，變成了一塊一塊。

　　「鐘先生」林葉笙小聲的喚著他，那本來空洞無神且漆黑的目光好像看到了曙光一般，恢復了神采。

　　「我們老闆要的不多，您可以放心，如果您實在不願意將研究報告交出來也可以，那就要麻煩您親自動手了」那人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乾淨手上沾到的鮮血：「您考慮下吧，如果不救他，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臨走前將手帕當垃圾一樣丟在地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是傻瓜嗎？」鐘仁瑞扯下床單，用牙咬出缺口，撕開床單給林葉笙包紮止血。

　　「先生沒事就好」林葉笙被鐘仁瑞放在床上，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出了太多血，感覺渾身的手腳都是冰涼的。

　　藉著那昏暗一縷光線，鐘仁瑞輕撫著少年的頭髮，坐在床邊的他顯得憔悴了許多。

　　他沉默了半個小時了隨後抬起頭。

　　「我答應你們」鐘仁瑞抬眼看向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

　　入春的天氣很溫暖，阿白喜歡在花園中散步，懶洋洋的躺在客廳的地板，沐浴著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的陽光，像一條烤肉一樣曬暖了背翻個身曬肚皮。

　　顧嬰回到家後沒過兩天就收到了消息，說鐘仁瑞被解救了，至於嫌疑犯卻逃跑了。

　　顧嬰站在窗戶旁打完一通電話，隨後放下手機，開心的撲到越千玄懷中：「鐘先生說他沒事，只是有人發現了他的研究，關他一個月要他交出研究報告，牽連了林葉笙，不過林葉笙已經被送去醫院了，目前無大礙。」

　　「沒事就好」越千玄伸手摟住顧嬰的腰：「你也不用整天皺著眉頭了。」

　　「嗯」顧嬰點點頭：「我已經請安保公司去保護鐘仁瑞了，現在他正在醫院。」

　　春節小長假放完後，顧嬰回到了集團上班，越千玄將出差的事情交給了助理，他擠出跟多的時間陪顧嬰。

　　「大概還有半年就可以完全步入正軌了」越千玄打開ppt正在開會著。

　　卻收到了顧嬰發來的短信，越千玄拿起手機看到了顧嬰發來了簡單的三個字「想你了」

，卻讓越千玄忍不住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

　　坐在會議室的眾人人面面相覷，越大少這是戀愛了吧？連笑容都溫柔了不少，越千玄隨

後收起笑容回覆了「我也是」三個字，無事發生般將手機收好，繼續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