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意外與明天

　　“我願意”顧嬰的回答很堅定，他認真的看着越千玄。

　　廳堂裏安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可以聽到，在場的賓客面帶笑意看着這對新人，見證着他們成爲合法伴侶的神聖時刻。

　　“那麽越先生……”證婚牧師看向越千玄正準備繼續主持下去時卻被被一陣巨響的槍聲吓懵了。

　　顧嬰看着站在一旁的越千玄忽然像斷線風筝一樣倒下，賓客幾乎抱頭亂成一團，有尖叫聲有人在逃竄的聲音。

　　“千玄”顧嬰想伸手扶住他卻沒接穩：“越千玄！”

　　胸口的鮮血不斷地湧出，越千玄看着顧嬰焦急到眼中噙滿淚水，自己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保镖與安保人員一下子湧了上來将顧嬰他們團團護住。

　　周管家緊急疏散着賓客。

　　姜若雲也沖了上來聲嘶力竭的喊着越千玄的名字，還有哭紅眼睛的越千軒。

　　顧家的醫療隊當場趕來上來給越千玄搶救。

　　混亂中越千玄将一對婚戒放在了他的手中，嘴唇動了動無聲的說了三個字。

　　沒有人會注意到，但隻有顧嬰他看到了。

　　“我願意”那三個字卻讓顧嬰無比的沉重。

　　從監控攝像裏那個嫌疑人帶着鴨嘴帽和口罩，隻是出現了一陣子整個人就如同憑空消失一樣，他躲到了攝像頭的死角。

　　擊中目標後就離開了。

　　顧嬰來到了越千玄搶救的醫院，站在手術室外沉默着。

　　姜若雲靠在越朗之的懷裏抹着眼淚。

　　“子彈離心房隻差幾毫米，病人陷入昏迷狀態不穩定，同意書簽一下吧”護士走出來扯下口罩，将一份文件遞給姜若雲。

　　“顧嬰來簽吧”姜若雲将同意書遞給顧嬰：“畢竟你是千玄的愛人。”

　　顧嬰接過同意書用鋼筆在簽名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搶救了接近三個小越千玄才被推了出來，轉入icu病房，因爲失血過多臉上幾乎毫無血色，昏迷着靠氧氣機呼吸。

　　“還沒度過危險期，三十二小時觀察，如果他還沒度過危險期，可能家屬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主刀醫生歎了口氣對顧嬰和姜若雲他們說道。

　　“會醒過來的對吧？”顧嬰問道。

　　“我們盡力”醫生說完後轉身走了。

　　顧嬰穿上隔離服走進icu病房，看着越千玄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連呼吸都很微弱，一切生命指數都很低。

　　“一定要醒過來好不好？”顧嬰碰了碰他的臉龐，眼神中的眷戀誰又會知道。

　　姜若雲看着顧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休息下吧，一整天水米未盡的我兒子會心痛的。”

　　顧嬰點點頭轉身離開icu，顧浩手裏捧着周管家送來的飯盒：“哥，你吃點東西吧，總不能在越千玄醒來之後你餓倒了。”

　　他從顧浩手中接過飯盒，吃了幾口米飯幾乎味如嚼蠟有些哽咽，胸口好像被大石壓着喘不過氣。

　　“你慢點吃”顧浩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越千玄肯定會沒事的……”他也不知該怎麽安慰顧嬰好，如今人還沒度過危險期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姜若雲哭完後，眼眶紅紅的，還不忘安慰着顧嬰。

　　其實人在意外情況中都是很脆弱的，卻還在互相安慰着，明明自己心裏也清楚，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千玄卻絲毫沒用好轉的迹象，意識全無陷入深度昏迷。

　　而關於越千玄被槍擊的新聞顧嬰讓集團将所有的消息封鎖了，他獨自坐在醫院重症監室護外的走廊裏，因爲入夜，姜若雲被越朗之送回家休息。

　　顧浩也被顧嬰趕了回去。

　　隻剩下他的保镖守在不遠處，顧嬰身上還穿着新郎官的西裝，西服領口處旁那小朵白玫瑰因爲時間太久花瓣變得有些掩皺，時間久了就連鮮花也會枯萎，顧嬰将臉埋在雙手中，一夜沒睡卻感覺不到疲憊。

　　“家主，您還是回去休息下吧”周管家清晨過來的時候看到顧嬰憔悴了不少的模樣，耐心勸道。

　　顧嬰搖搖頭：“說不定他等下就醒了呢？我不能回去。”

　　“醫生！患者血壓降低心率不穩！”一位護士從icu病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病房内的警報器響起來會有些刺耳。

　　看着醫護人員匆匆忙忙跑來，顧嬰猛地站起身，卻被護士攔在了門外：“醫護人員在給患者搶救，您進去也幫不上什麽。”

　　對啊，自己隻能幹着急卻什麽也幫不上，隻能祈願着他醒來，那一刻顧嬰感到了無助，渾身無力的被周管家一把扶住：“家主！”

　　醫生走了出來，看了眼時間：“很遺憾，六點三十二分……”

　　如雷貫耳讓顧嬰回不過神，腦袋變得一片空白，那種恐懼感比他送入手術室時感到的還要難受。

　　“不可能，你們不是說可以讓他醒過來嗎？不可能，他昨天還好好地，不可能說走就走，不可能丢下我一個人……我要見他……”顧嬰跌跌撞撞的沖進icu病房，看着醫護人員給越千玄解下儀器，蓋上白布。

　　卻被顧嬰一把掀開。

　　“這是夢對吧？”他将臉頰輕輕的貼在越千玄的胸膛，很安靜，安靜的聽不到一絲心跳，沒了那熟悉的心跳聲，胸口沒了溫暖的體溫：“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變沙啞，噙滿淚水的眼眸充滿着模糊了視線。

　　“家屬，節哀”醫護人員扶起顧嬰，給越千玄蓋上白布。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讓顧嬰措手不及，昨天被他牽着手，相對而笑的站在牧師面前，那是一場美夢，卻忽然變成了噩夢。

　　姜若雲哭的暈了過去。

　　顧宅恢複了沉寂，周管家因爲擔心顧嬰也會接着出事，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派保镖跟着。

　　喪禮的那天顧嬰換上了一身黑西裝。

　　“領帶歪了”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越千玄站在自己身旁，幫他将領帶繫正，溫柔的淺笑着：“怎麽哭了？”

　　“千玄”顧嬰垂下眼簾。

　　“家主，車備好了”周管家站在門外對他說道。

　　顧嬰回過神時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隻是幻覺，眼眶有些泛紅，輕聲“嗯”了聲轉身離開衣帽間。

　　“晚上一起吃餐飯吧，有些東西想給你”姜若雲的眼睛有些紅腫，她拍拍顧嬰的肩膀。

　　喪禮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周管家站在他身側，幫他撐着傘，一行人站在公墓的墓碑前，寂靜的隻剩下暴雨落在地上。

　　林葉笙的身旁站在蘇晏，蘇晏替他撐着傘，兩人皆是沉默着，林葉笙眼眶溼潤的看向他，帶着詢問的視線。

　　蘇晏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撫了撫他肩頭以示安慰。

　　越千軒在一旁抹着眼淚，他悄悄望向顧嬰，發現顧嬰雙眸很深沉，沒了往日的溢彩憔悴了不少。

　　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回到越千玄的家，姜若雲将越千玄小時候和顧嬰的相冊一整本遞給他：“本來想着等你們結婚那天送給你們做紀念的。”

　　“謝謝”顧嬰雙手接過那本相冊，聽着姜若雲有些沙啞的嗓音緩緩道：“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活着的人總要繼續活下去不是嗎？”越朗之在一旁說道。

　　“是啊”姜若雲點點頭：“千玄出了事，我們不希望你也跟着想不開”姜若雲柔聲勸說着。

　　“你們放心”顧嬰點頭應道，如今千玄的事情對越氏夫婦會有多大的打擊顧嬰還是明白的，而且姜若雲和越朗之他們也是看着顧嬰從小長大的長輩，如今顧嬰也算是他們的孩子，聽到姜若雲這麽說顧嬰感覺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點溫暖的。

　　“你和千玄結婚了，我們也是你爸媽，不要見外”越朗之繼續說道。

　　這一餐飯一家人沉默着吃完，誰也沒有胃口，卻還是勉強着将碗裏的飯吃完，顧嬰獨自回到自己的宅子，距離越千玄離開的第三天，當初婚禮的一切布置已經被周管家撤走了。

　　顧嬰走進四下安靜卻燈火通明的别墅，偌大的廳堂上挂着歐式風格的藝術畫作，就好像回到了當初他剛剛走出實驗室的場景，走上二樓的階梯鋪着柔软的地毯，水晶吊燈讓整座大别墅顯得富麗堂皇，像城堡的結構，可沒了越千玄在身邊，顧嬰連自己要怎麽度過都沒有想過。

　　“喵”阿白聽到顧嬰的腳步聲從房間裏竄了出來，軟軟的朝他叫喚。

　　“我就隻剩下你了啊”顧嬰彎腰抱起阿白。

　　沒有他陪伴的日子顧嬰從來都不敢想過，曾經以爲承諾了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意外比明天來的更快。

　　浴室的熱水被傭人提前放好，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可顧嬰身邊卻沒了越千玄，他将自己整個人泡在溫水中。

　　我該怎麽辦？顧嬰疲憊的靠在浴缸邊。

　　人生沒了他就好像缺失了一部分，連靈魂也被撕扯去一半。

　　“你怎麽可以先走了？”顧嬰喃喃自語着。

　　浴室中隻剩下水波動的聲音。

　　如果這是夢就好了，顧嬰胡思亂想着，困倦的幾乎要睡過去，因爲這幾天悲傷過度，導緻顧嬰精神恍惚，他是被周管家的拍門聲吵醒的。

　　“家主，您麽事吧”周管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

　　顧嬰在浴室裏泡了足足兩個小時，好在周管家比較擔心他，給顧嬰送來了安眠藥，發現顧嬰在浴室中沒有任何動靜，生怕他想不開在裏面輕生。

　　“我沒事”顧嬰站起身感覺整個人幾乎站不穩，泡在溫水裏太久了，他穿上浴衣跌跌撞撞打開門。

　　“這是蘇醫生開的安眠藥，您再這樣下去身子會變弱的”周管家的托盤裏放了一杯溫熱的牛奶與兩片安眠藥，擔心給一罐安眠藥會被顧嬰想不開抓一把吃掉，最近顧宅裝入了高級ai繫統，主要是擔心顧嬰。

　　前陣子車禍就已經讓他消瘦了不少，而這三天顧嬰憔悴的模樣讓周管家難以放心，幾乎三天沒有合過眼。

　　顧嬰道謝後果斷拿起安眠藥，一杯溫牛奶一飲而盡：“周管家早點休息吧，很晚了，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