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不說就不問

　　顧嬰走下車後來到了這處心理治療門診，不算大的地方，地段也不在市中心，辦公室隻有幾間，這裏是據說是赫爾南多博士的學生開的門診。

　　地方不大，裝修的雅緻，但幾乎每個時間段都排滿了要會面的病人。

　　赫爾南多博士在海外屬於知名度很高的心理醫生，他其實并不在這裏坐診，他對魔都地理位置不熟悉，所以就約在了這裏見顧嬰。

　　顧嬰剛剛走到前台，前台的護士都有些詫異看着顧嬰。

　　“是我的客人”赫爾南多博士走了出來說道，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助理擺上兩杯溫水就轉身出去了。

　　辦公室比顧嬰想象中的要大。

　　書架上都是關於心理疾病的書籍，色調裝修的讓人感覺很舒服，顔色柔和。

　　“請坐吧”赫爾南多博士說道。

　　“越先生這兩天還好嗎？”他順道問道。

　　顧嬰坐在他的對面：“昨天他發燒了。”

　　赫爾南多博士點點頭：“我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赫爾南多，說是一位心理醫生”他拿出名片遞給顧嬰。

　　“顧嬰，越千玄的愛人”顧嬰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神色中充滿的全是擔憂。

　　“越先生看心理醫生已經有差不多兩年了，在華國，一開始确診爲雙向障礙”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兩年，這讓顧嬰眼裏全是意外，兩年前他還昏迷在醫院什麽也不知道。

　　“雙向障礙有很多臨床表現，會讓自己忙碌，會突然高興，或突然抑郁，也可能會出現狂躁，自責自罪，我當時是很反對他還收養一個小孩的，對兒童成長不利，但是讓我意外的是，他的病情好轉了很多，在兒子面前他的自我控製能力特别好，甚至連家人都沒有察覺他有這種問題，每一次發病前他就會把孩子送到孩子的爺爺奶奶家”赫爾南多的神色很認真繼續道：“然後自己将自己關在家裏，誰也不見，熬過了那幾天，就好像又恢複正常。”

　　“不是說好轉了嗎？爲什麽還吃藥？”顧嬰垂下眼簾，内心剩下的是擔憂與心痛。

　　五年對越千玄來說，太長了。

　　“你醒了之後，情況改變了，也可以說是病情變嚴重，從雙向障礙變成分離性身份識别障礙，一般人們都稱這種病爲多重人格。”

　　他看着顧嬰怔楞的坐在那，手不安的放在膝蓋上，充滿了無措與失落，他擡眼看向赫爾南多博士：“因爲我？”

　　“也可以這麽說，越先生很愛你，五年來，一直守在醫院的病房裏，很多次醫生都提議幹脆就拔掉輸管，因爲躺在那也沒有多大的幾率會醒過來，有可能一輩子就這樣，對你也是一種折磨，聽越先生說過，你在昏迷期間還去了重症監護室好幾次。”

　　因爲太愛顧嬰，所以不肯放手，顧嬰受到的一切折磨都化作越千玄的自責，看着顧嬰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隻能靠着機器維持生命體征的時候，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他希望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他總在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所以這就是他分離性身法識别障礙的病因，對他來說，這五年打擊太大，當一個人獨自面對太多的時候，自責與灰心就會滋生，潛意識裏會希望自己不再自責，所以他第一次出現了一個人格，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誰也沒有住進醫院，大概現在的越千玄就像那個人格一樣吧，像一個正常，沒有自責自負的人，而且還很愛你，當然這些都是這兩個月來據我觀察的定論。”

　　赫爾南多博士說完這些才看向顧嬰，他從櫃桶裏拿出一沓資料：“這些是他這兩年來的病曆。”

　　病曆不能擅自給外人看，但可以給合法愛人看的。

　　顧嬰的眼眶一瞬間就溼潤了，眼睛微微泛紅，伸手有些顫唞着接過那沓資料，一時哽咽住什麽也說不出。

　　心裏沉重的如同大石頭壓着自己喘不過氣，爲什麽會這樣？顧嬰自己也不清楚。

　　那個傻瓜，爲什麽還要傻傻的守在病床前？當自己是望夫女嗎？爲什麽不離開？如果他遇到對的人，或許今天就不一樣了，他胡思亂想着翻看着病曆淚水忍不住落在紙張上化開時顧嬰才驚覺自己失態了，他伸手抹了抹眼淚。

　　“這種病能治好嗎？”顧嬰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能，但是幾率隻有百分之五”赫爾南多點點頭。

　　“五……隻有五啊”顧嬰的眼裏從期望到失落。

　　“你也不用太自責，多陪伴他，堅持治療病情會好轉的”赫爾南多随後說道。

　　顧嬰點點頭道謝後轉身離開。

　　剛剛走出門診的大門一股冬天的寒風撲面而來，讓顧嬰清醒了不少，他回到車上時眼淚卻有些止不住。

　　好像從來也沒有那麽傷心過，眼淚模糊了視線，心痛到難以呼吸，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傻瓜呢？有什麽自責的呢？

　　隻要一點一點的想象越千玄獨自守在病床前，對着一個不會回答他的人，自言自語着。

　　甚至自責着，顧嬰就感覺很難受。

　　顧嬰最後是被電話打斷的，宋吉前思後想還是決定打電話告訴顧嬰。

　　“本來越總是要我将藥藏在他的書架上的，對不起……”宋吉在電話那頭充滿歉意道。

　　“不怪你，你做的很好”顧嬰良久後才回答道。

　　“顧董？”宋吉聽到顧嬰的聲音有些哽咽：“您沒事吧？”

　　“我沒事”顧嬰挂斷電話後開車回家。

　　正午是冬日的陽光正燦爛的時候，回顧宅進入郊區，一路上全是陽光落在樹葉上，投射下光影斑斓的公路。

　　接近郊區遠離了城市的吵雜，他踩下油門，回到家中倒車入庫顧嬰伸手抹幹眼角的溼潤。

　　大步走近家門。

　　顧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書房，将越千玄的藥物藏到他的書架上，才走去卧房。

　　剛剛走到卧室就看到越千玄站在落地窗前，那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顧嬰開車回宅子。

　　越千玄身穿寬松休閑的家居服，他轉過身就看到顧嬰站在門口，越千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你回來了？”

　　顧嬰沒說什麽，大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摟住越千玄的脖子緊緊的不松手。

　　“怎麽了？”越千玄的語氣帶着笑意。

　　“感冒好些沒？”顧嬰良久後才輕聲問道。

　　越千玄點點頭：“退燒了。”

　　顧嬰這才松開他，不由分說的湊上前側頭吻在越千玄的唇上，大概因爲剛才太心疼，不知怎麽安慰是好，想到越千玄還在瞞着自己，顧嬰隻好裝作不知道。

　　越千玄眼中閃過詫異，但很快就用雙手摟住顧嬰的腰，占了主權吻了回來。

　　“感冒會傳給你的”他低聲在顧嬰的耳邊說道。

　　“沒事”顧嬰接着堵着越千玄的唇瓣，那個吻的變得炙熱，呼吸萦繞。

　　越千玄沒有拒絕這讓顧嬰有些意外，如果是越千玄肯定不會在感冒的時候和顧嬰接吻的。

　　而且這個吻變得越發糾纏，這讓顧嬰猛然想起赫爾南多說的，越千玄的另一個人格。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經曆過那件對越千玄來說是噩夢的事情，可能現在的越千玄并不會充滿自責，愛意也不會變得有那麽多羁絆。

　　是那個人格出現了，顧嬰心中并不會感到陌生，對他而言無論越千玄的人格怎麽樣，他們都是越千玄。

　　那個擁吻良久之後才分開。

　　“果然沒有發燒了呢”顧嬰笑着伸手捧住越千玄的臉龐。

　　“我就說我的體質很好，不容易生病的”越千玄雙眸彎彎似乎包含了星辰，他伸手抓住顧嬰的雙手。

　　明朗英俊的笑容，眼眸中倒映着是顧嬰，他眼裏全是愛人。

　　深邃清澈的瞳仁中全是柔情，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人格與越千玄有一點的不同。

　　比越千玄熱情很多，愛慕也會變得更加單純，可愛，他抓住顧嬰的雙手像貓一樣用臉龐蹭了蹭顧嬰的手心。

　　似乎很喜歡顧嬰伸手碰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心情愉悅的弧度。

　　顧嬰垂下眼簾：“你是阿白麽？”

　　“我倒是想當阿白，可以被你抱在懷裏揉”他點點頭說道。

　　惹得顧嬰撲哧一笑。

　　其實無論怎麽樣的越千玄他都喜歡。

　　魔都不再下大雪，接近過年顧安開始放寒假了，越千玄感冒好了之後就開始去集團上班，臨近過年，集團要舉辦年會，還有很多處理事項，相當忙碌。

　　如今越家的醫院由越千軒接管。

　　至於他隐瞞顧嬰病情的事情，顧嬰從來也沒有問過，雖然在越千玄看來自己都有很多疑點，但是顧嬰從來不問，也不會因爲越千玄有小秘密而導緻兩人關繫疏遠。

　　他不想要顧嬰擔憂，自然也不會說，兩人都充滿了默契，越千玄不說，顧嬰就假裝不知道。

　　顧嬰依舊沒變，甚至有時候會像粘人的小貓粘着越千玄，特别是在另一個人格的時候，顧嬰發現那個人格會變成粘人的貓，他不喜歡粘着顧嬰，兩人的感情一點也沒有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