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很快就到了開庭的日子,和上次一樣,她並沒有帶小澄光去,在她去之前,小澄光一直緊緊抱著他的脖子不撒手。
這段時間,哪怕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焦慮和害怕依然有些表露出來,小澄光這段時間十分的惶恐不安,一聽說她要走,就抱著她的脖子不撒手,沒一會兒她的肩膀就濕了。
楚朝陽心疼極了,這個小傢伙,才三歲多的小人兒,哭的時候連聲音都不敢喊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他緊緊抱在胸前,好一會兒才擦幹他臉上的淚,可越擦他眼淚掉的越多,還忍著哽咽,特別乖巧地問她:“媽媽,你能不走嗎?”
“當然。”她臉上笑容一如窗外溫暖的陽光,“媽媽只是出去工作,晚上就回來了,回來陪我們寶寶。”
她伸出小拇指,拉住小澄光的小拇指:“我們拉勾,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邊誰是小花狗。”
說到後面,她眼裏已經滿是笑意,望著小澄光,輕輕在他鼻子上點了下,放開他起身要走,卻被一把抱住大腿,臉埋在她大腿上,淚一直流,哭的身體顫抖。
楚朝陽心尖一顫,一股說不出的疼從心尖蔓延到全身,她忍了將要掉下的眼淚,蹲下身,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寶貝乖,媽媽不會走的,如果有壞人來搶我們寶貝,媽媽到時候就悄悄帶著寶貝遠走高飛,去很遠很遠,遠到讓所有人都找不著的地方,好不好?”
她望著這座大房子:“你看,媽媽現在有錢了,可以養活我們小光,不論去哪里,媽媽都會照顧好小光的。”
“真的嗎?”小澄光小手抹著臉上的眼淚,睜大了眼睛,用奶聲奶氣的鼻音問她,“你真的會帶我一起走嗎?”
“當然,你看媽媽哪次食言了嗎?媽媽說話算話。”
小澄光臉上這才露出些笑容來。
她將他臉上的淚都抹去,親了親他的小臉,“不許哭了知道嗎?乖乖在家裏等媽媽回來,媽媽愛你。”
她摸摸他的小臉,轉身離開。
小澄光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她,一直到她的車子走了,看不見了,他忽然邁起兩隻小短腿往家裏跑,跑到媽媽房間,把媽媽房間的行李箱拖出來。
楚母跟著他追上去:“小光,小光你慢點,你做什麼呢?”
小澄光打開行李箱,像媽媽平時整理行李那樣,將媽媽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抱出來往裏面塞。
聽到奶奶的話,他特別天真的抬起頭,一臉嚴肅正經的說:“媽媽說,不管她去哪兒,都帶著我遠走高飛,我要幫媽媽收拾好行李。”
說完,還打開保險櫃,將裏面楚朝陽的證件都拿出來,放在行李箱裏。
楚母都看傻眼了,趕忙上前制止他:“我的小祖宗哎,你媽媽的證件你怎麼也拿?趕緊收起來。”
小澄光看著奶奶又將那些東西放回去,她還不知道怎麼鎖呢,小澄光就動作麻利的又將保險櫃鎖了起來。
楚母無奈道:“你媽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東西,平時也不知道避著點孩子,還讓你知道了,這要什麼東西拿出來丟了,哭都來不及,下次不許隨便開你媽媽的保險櫃了,知道嗎?”
小澄光不明白為什麼不能開,但他還是聽話地點頭,“知道了。”
“走,跟我下去吃飯。”
小澄光小小的身體端正的坐在媽媽的行李箱上,不肯走。
楚母乾脆將他抱了下樓。
家裏雖然請了保姆,但楚朝陽的房間,和她的音樂房都是楚母親自打掃的,其實裏面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在保險櫃裏放著,放保險櫃的地方很隱蔽,主要是楚母整天在家除了帶小光,就沒別的事了,尤其是現在小光上了幼稚園,她就更加沒事做了,總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楚朝陽的樂器房現在已經有了好幾件樂器,有時候她隨時來了靈感,寫的一些稿子也會放在音樂房內,楚朝陽自己有時候粗心,會忘了收拾,這些都是楚母一點一點給她收的,後來這個音樂房就乾脆她來打掃了。
打掃衛生的許阿姨少打掃兩個房間還高興呢,平時也不會進音樂房和楚朝陽的臥室。
因為前段時間網上都在刷無名就是楚依萱的事,導致在開庭的時候,法院外面來了許多記者。
楚朝陽的車一到,就有很多記者為了上來,舉著話筒往前伸:“楚依萱,有傳言說你和無名是同一個人,是真的嗎?”
“楚依萱,你是在蹭無名的熱度嗎?”
“楚依萱……”
各種聲音將楚朝陽淹沒,可判決結果一日沒出來,她就沒心情搭理這些記者。
記者們被楚朝陽的兩個保鏢和兩個助理隔開,她順利進入裏面。
杜景坤今日也來了,不光是他來了,就連他的那些狐朋狗黨們都來了。
看到楚朝陽,心底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這個冷若冰霜氣場強大的女人,真的是以往他們見過的嬌嬌怯怯清冷宛如幽蘭的楚依萱?
冷還是一樣的冷,可以前的冷是弱不禁風的,像朵養在暖房裏的花枝,輕輕一掐就折了,經不住任何的風吹雨打。
而現在的冷卻像是一股凜冽的寒風,目光只淡淡掃來,就像是帶著鋒銳的刀子一般。
尤其是看到杜景坤的時候。
自從那天她打了他一巴掌後,杜景坤就再沒見過她了,此時見她整個人清瘦如風,面色蒼白,目光就卻冷然如冰錐一般,心裏不知怎麼,居然有些後悔逼的太狠。
他走到她身邊,沉默了兩秒,開口冷笑:“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他身邊的關紹拉之不及,就見杜二又犯傻了。
果不其然。
之間楚依萱目光冰寒地看著他,什麼話都沒說,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可響亮了!
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兩人看了過來。
杜景坤臉上頂著五個紅指印,都給氣傻了。
她之前給他打的巴掌印剛消下去呢,今天又是一巴掌,特麼的還打上癮了是吧?
他剛剛居然還會心軟!
這個女人不給她點教訓吃,以後都能上天了!
這才多長時間?就打了他兩巴掌了,以後真結婚了,還不得家暴啊!
杜二少都氣瘋啦?要不是關紹和楊小胖拉著,他都能跟他打起來。
杜景坤在她那雙彷彿母獸一般的冷然的目光下,居然有點心虛氣短,對她發不出來火,只好轉頭朝那些看愣住的人吼了一句:“看什麼看?”
其他人都扭過頭,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之前他們也在網上看到過有人爆料,楚依萱和杜總裁私底下相處,完全不像網上和媒體上寫的那樣,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倒像是正常小情侶的相處,杜總裁還處於下風的那種。
今天所見,網友誠不欺我啊。
想不到杜總裁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總裁。
關紹和楊小胖也有些傻眼啊,沒想到楚依萱居然是這樣的楚依萱啊。
杜二長這麼大都沒被人打過吧?小時候他們打架,都是他們一群小夥伴打別的一群小夥伴。
杜景坤自從五歲那年被綁架後,學了十幾年的武,他們也跟著一起學,打遍學校無敵手,在學校是鬼見愁般的存在,誰敢惹他們。
今天居然被個女人給打了。
哎喲,剛剛怎麼沒帶個錄影機給錄下來,他們可以笑一輩子。
關紹、楊小胖的忍笑讓杜景坤更加火大,丟臉都丟到小夥伴面前了,吼了一句:“笑屁啊笑。”
關紹問楊小胖:“我笑了嗎?”
楊小胖一本正經的搖頭:“沒有。”
杜景坤掙開兩個小夥伴,頂著個巴掌印,扯了扯衣領的扣子,指著楚朝陽的臉:“你給我等著!”
杜景坤就當著楚朝陽的面,走到自己那方的律師面前,放著狠話:“我今天一定要拿到我兒子的撫養權!”說完後回頭挑釁地看向楚朝陽。
楚朝陽坐在椅子上,雙手疲憊的捂著臉,等待開庭的時間到來。
看到這樣渾身上下都掩飾不住無助疲憊的她,剛才還放著狠話的杜景坤,突然像被戳破的皮球,啞火了。
等時間一到,所有人都走進法庭。
杜景坤那方的律師知道這個官司難贏,果然拿出楚依萱家暴幼兒事件來說事,這件事至少說明了,楚依萱在作為楚澄光監護人的情況下,是不合格的,給孩子幼小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創傷。
而楚朝陽這邊,也拿出了她和小澄光日常相處的視頻,現場播放,所有看到她和小澄光在日常是如何相處的人,再也無法說出,她家暴幼兒作為母親不合格的話來。
現場所有人都十分意外,沒想到在電視裏看到的清冷高傲嬌怯的楚依萱,私底下和家人相處,是這樣溫暖舒朗的一個人。
看看視頻中她活力四射笑容明媚,看向視頻中孩子,眼裏的愛彷彿都能溢出來似的,再看看坐在現場,望著視頻中的孩子,眼角泛著淚光,面色蒼白消瘦,整個人都像是快被現實壓趴下的女人,所有人心底都有了一桿秤。
就連杜景坤望著視頻中的女人,都有些愣神。
那不是楚依萱,而是一個他過去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和楚依萱好了四年,他從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彷彿遙遠的記憶中,也有人這樣對他笑過,溫暖的,明麗的,讓他整個世界都充滿陽光和快活的氣息。
他雙手在臉上搓了搓,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況且家暴幼兒的事情早已澄清,不是她做的。
這場爭奪撫養權的案件,從頭到尾,楚朝陽這方都是嚴肅以待,彷彿一場無比重要的戰役一般,可杜景明那邊,誰都知道,這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置氣的遊戲,態度根本不認真。
與其說他真的是想爭奪孩子撫養權,倒不如說,他是借此想給楚依萱一點顏色看看。
這樣的態度,法官看的清清楚楚。
最後的判決當然是楚朝陽贏了,杜景坤也沒有任何爭議,彷彿他打這麼一場官司,真的只是給楚朝陽找點不自在一般。
他看著楚朝陽,還想說點什麼,然後就見到判決結果一出來,剛剛還鬥志昂揚,彷彿戰場上的聖鬥士一般防禦全開的她,突然就像被抽空全部力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就哭了。
她哭聲高亢又短促,像是這麼久的壓抑和害怕終於一下子爆發出來,只一聲,便又立刻止住,趴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心情,在衣袖上蹭了蹭,再抬起頭時,彷彿剛才那個瞬間軟弱的她不是她,除了那尚且有些紅的眼睛,她的表情又恢復到平時冷漠強大的樣子。
關紹覺得,她看向杜二的神色,可半點不像對他有情義的樣子,反而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和仇恨。
杜二這次恐怕真的觸碰了人家的底線,將人給得罪狠了。
杜景坤聽到她那一聲哭聲,也是一愣,此時看到她那雙毫無情意尚有水意的清淩淩的眼眸,竟有幾分怔住。
楚朝陽在結果出來後,快三個月的壓抑和害怕一下子完全爆發出來,再也忍不住內心激蕩的情緒。
可她知道,這裏並不是她可以脆弱的地方,她幾乎是立刻就將自己武裝起來,起來笑著對法官鞠了一躬,然後和郝律師笑了笑,握著他的手說感謝。
離開法庭時,只冷冷地看了杜景坤那邊一眼,便戴上墨鏡,走出法庭。
她的保鏢和助理都在外面等她,她剛走出來,古裔正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她走過來。
他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可她知道她在擔心她,臉上不禁露出這幾個月來最為輕鬆的笑,上前抱了抱他,“小光的撫養權還是屬於我,我勝訴了。”
古裔正的臉上也露出高興的笑容,“恭喜你,事情終於過去了。”
“是,過去了。”她雖是笑著的,眼底卻閃過一絲狠色。
等她走到法院外,外面還在等著的記者再度圍了上來,拍照聲,閃光燈,話筒,全都向她蜂擁而來,她被所有記者圍在中間,問她:“楚依萱,請問訴訟結果怎麼樣?你勝訴了嗎?”
這次楚朝陽卻沒有像來時那樣一聲不吭,而是摘下眼鏡,站在那裏,回答記者們的提問:“是的,我勝訴了。”
記者一下子就感受到她態度的轉變,都興奮起來,連忙問她:“之前有人爆料說你和無名是同一個人,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
記者譁然。
“那請問你為什麼要戴面具參加《好聲音》呢?”
“請問你這是在蹭無名熱度嗎?”
“你已經是第十七個出來說你就是無名的人,請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感想?”
楚朝陽接過其中和海豹唱片有過合作的媒體的話筒,放在嘴邊,對著記者們神色嚴肅:“當日滾出娛樂圈事件以後,星空傳媒將我轉到另一位劉姓經紀人手下,這位經紀人大概是看我過氣,給我安排了許多三級片的劇本,就在我被潑糞事件的當天,他們讓我去星空傳媒大樓,這位劉大經紀人還讓我當晚就穿的清涼一點,讓我去參加一個酒局。”
臥槽,記者們都高興傻了,這是要爆驚天大料啊!
“那這件事杜總裁知道嗎?”
楚朝陽唇角揚起一抹冷笑,望著記者:“當然,劉姓經紀人給我一摞三級片劇本時,杜大總裁就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