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問了醫生，人已經沒事了，杜景坤才放鬆下來，用力搓了搓臉，這才有心情問當時情形。

　　得知是被一輛大貨車連人帶車撞進湖裏，如果不是恰好有個好心人路過，將他哥救了，恐怕就……

　　想到那樣的情景他就不寒而慄，狠狠一腳踹在醫院的牆壁上。

　　此時他哥的情況，也沒有問救了他哥的人是誰，倒是那小員警，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奇異。

　　但是人家沒問，他也就沒說，只說事件還在調查當中。

　　等員警一走，杜景坤就陰沉著臉打電話：“給我查！除了那幾個野種不會有別人！”

　　一直到早上七點多，杜老爺子才趕到醫院來。

　　杜景坤一看到他，就像滿身是刺的刺蝟一樣，冷笑不已：“你來做什麼？你還嫌害他死的不夠快嗎？”

　　杜老爺子聞言臉色一沉：“你就這樣的態度？”

　　“我是什麼樣的態度你不知道嗎？你是頭一天看到我這樣的態度嗎？你想要好態度，行！”他氣瘋了似的冷笑著點頭，指著外面：“你外面的那些野種個個都會像狗一樣跪舔你！”

　　杜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那你就管好你外面養的那些野種！”杜景坤的怒火絲毫不比杜老爺子弱，臉色更是猙獰可怖：“第幾次了？我問你這是第幾次了？”他冷笑不已：“過去是綁架，現在直接殺人了。”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杜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調查？還要怎麼調查？我哥的行程除了他們誰會知道？”他兩隻拳頭用力的在牆上捶了一下，聲音從牙齒縫裏蹦出來一般：“還剛好那麼巧，攝像頭壞了，啊？”

　　他咚咚咚又是在牆上連踢三腳，猙獰的臉上青筋條條綻出：“我哥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那些野種全部陪葬！”

　　他身材十分高大，足足有一米八七，比年近六十的杜老爺子足足要高半個頭，此時他怒到極致，整個人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極具壓迫力。

　　杜老爺子臉色也十分不好，他目光透過玻璃窗戶看向病房內安靜的躺著的大兒子身上。

　　杜景坤和杜老爺子長的十分相像，此時眼裏露出擔憂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轍，可杜景坤臉上卻儘是諷刺的冷笑。

　　即使醫生已經和他說過杜景明的情況，杜老爺子依然再度問了一遍，確定他已經脫離危險，已經沒事才離開，留下四個保鏢守在病房門外。

　　杜景坤在病房外守了一夜，臉上冒出青色胡渣，陰沉著臉。

　　早上員警們又過來了一次，由於昨夜下了傾盆暴雨，將路面上很多痕跡都沖的一乾二淨，那裏的攝像頭正好也壞了。

　　“攝像頭碰巧壞了？”杜景坤冷笑不已，“那還真是巧了。”

　　他突然想起來：“聽說我哥是被恰巧路過的人救了？人呢？”他將員警手中的兩張A4紙抽過來一看，眼睛倏地眯起，笑了起來：“楚、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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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朝陽一覺睡到大中午，小澄光也跟著她一覺睡到九點多才醒來，醒來也不出聲，就躺在她懷裏靜靜地看著她，她迷迷糊糊醒來，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掙扎著爬起來給他泡奶粉喝。

　　才抱出來，楚母就連忙走過來要接小澄光：“給我吧。小光餓了吧，奶奶給你泡奶粉。”

　　小澄光抱著楚朝陽不願意撒手。

　　楚母道：“乖，讓你媽媽再睡一會兒，奶奶先給你換了尿不濕，我們喝了奶再進去好不好？”

　　楚朝陽見兒子依戀地緊緊抱著自己，對楚母道：“媽，你幫我泡杯奶，我給他換吧。”

　　“那你吃了早飯再睡。”

　　“不了。”

　　“不吃早飯怎麼行，我已經給你盛好了，你喝一口，吃點早飯胃舒服些。”楚父走過來說。

　　楚朝陽幾乎是閉著眼睛喝完的稀飯，又去上了個廁所，給小澄光換了尿不濕後，抱著小澄光繼續睡。

　　小澄光醒了沒瞌睡，安靜的偎依在她懷裏，抱著奶瓶安靜的喝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她似有所覺，眼睛都沒掙開，親了親他的額頭繼續睡，直到中午吃午飯了，才被楚父叫了起來。

　　睡了一覺舒服多了。

　　她用頭圈將頭髮整個套在腦後，刷牙洗臉後做了個水膜出來吃飯。

　　楚父早已把飯做好了。

　　過去夫妻倆在家就楚父做飯做得多，燒的一手好菜，楚朝陽吃到楚父做的菜，連翹大拇指：“好吃！”

　　小澄光坐在她身邊的高腳兒童椅上，兒童飯碗底部的吸盤牢牢的吸在桌子上，他自己拿著勺子，脖子上圍著一個橙黃色大象鼻子圍兜，像個嚴肅的小紳士一樣自己認真的吃飯。

　　楚朝陽就洗手給他剝蝦。

　　楚母這才有時間問她：“你不是昨夜九點的飛機嗎？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楚朝陽筷子頓了下：“昨晚上不是下大雨嘛，飛機晚點了。”

　　“飛機晚點你就在酒店住一晚上啊，別老是熬夜，家裏有我和你爸呢。”

　　“嗯，下次儘量。”楚朝陽趕緊吃菜。

　　她並不想說昨晚救人的情況讓爸媽擔心，別說是他們，就是她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不明白自己膽子怎麼就那麼大，那麼大的雨，那麼深的水，那麼黑的夜，她也敢一個人下水救人。

　　或許是剛好撞上了吧，又情況緊急，如果她當時只是等著交警們過來救人，那人怕早已經死透了。

　　他應該感謝小澄光，若不是那天去泳衣店給他買泳衣，她也想不到順便買兩個游泳圈，如果沒有游泳圈，她是打死也不會下水的。

　　只能說，他命不該絕吧。

　　“對啦，今天是我們小光的生日，寶貝，生日快樂！”楚朝陽笑了起來，在小澄光臉上親了一口，但因為嘴上有油，她只是做了個親的樣子，實際上並沒有碰到他的臉。

　　認真吃飯的小澄光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

　　楚母也溫柔地笑著說：“是啊，今天是我們小光兩歲的生日了。”

　　楚朝陽道：“寶貝，從今天起你就是兩歲的大孩子啦，可不是一兩個月的小娃娃嘍！”

　　楚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渾說，我們小光怎麼不是小娃娃，他才兩歲呢。”

　　楚朝陽和楚父都跟著笑起來。

　　小澄光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專注地吃飯。

　　“媽，小光的蛋糕取了沒？”

　　“取了，你爸上午就去取回來了。”楚母道：“咱們家也沒什麼人，你怎麼定那麼大一蛋糕，冰箱裏都放不下，我還是將冰箱裏的隔層去了才放下的。”

　　“下午丹妮和古裔正會來吧？黃曉泉不知道來不來，我打個電話問一下，他們要來，我們晚上就多準備點菜。”楚朝陽拿出手機。

　　楚母見過陳丹妮，但古裔正和黃曉泉兩人還沒見過。

　　等下午看到兩人時，楚母眼睛唰一下就亮了，看看古裔正，再看看黃曉泉，好，都好，兩個年輕人長的都很周正。

　　古裔正是和黃曉泉一起到的，兩人在樓下碰了面，拿著禮物上樓。

　　黃曉泉還是那麼一副老幹部的打扮，上面是深灰色襯衫，領口哪里解了兩粒扣子，下面是西服褲，頭髮不長不短，三七分的髮型乾淨清爽，手裏拎著一箱子樂高積木和兩盒玩具車。

　　他今年三十五歲，身高大約一米七七左右，一看就是受過良好的教育，身上有股子……說好聽點是文雅，說難聽點是雅騷的氣質。

　　古裔正這段時間被楚朝陽每天帶的飯菜和湯湯水水養的稍微長了點肉，可還是瘦。

　　他本來個子就高，淨身高有一米八一，加上瘦，楚朝陽第一次見他就像個瘦竹竿兒，現在身上有肉了，臉也飽滿了些，頭髮也剪短了，穿著白襯衫和淺色牛仔褲，看著休閒又隨意。

　　他長的好看，氣質憂鬱，文質彬彬，看著沉默內斂不善言辭。

　　看到楚母時，他天然上翹的唇角露出極淺的笑容，喊了聲：“阿姨好，請問這裏是楚朝陽的家嗎？”

　　“哎，是的是的，你們是古裔正和黃曉泉吧？剛才陽陽還說到你們呢。”楚母看看古裔正，再看看黃曉泉，熱情的不得了。

　　黃曉泉就比古裔正放鬆多了，走進來換了鞋子，還走到陽臺上打量了一下她的家，拿著禮物走到小澄光面前蹲下，將禮物遞過去：“拆開看喜不喜歡。”

　　和他相比，古裔正就乖巧多了，安靜又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帶的電子琴放在一邊，雙手放在雙腿上，像中學時期上課的好學生。

　　楚母連忙倒了茶出來：“來，喝水，喝水。”

　　楚母看著古裔正，給楚父使了個顏色：哎喲，這年輕人長的忒俊哦~！

　　就是瘦了點，和他們家陽陽站在一起，那就是兩根長短不一的筷子。

　　實際上沒那麼誇張。

　　原主的身材屬於看著很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瘦而不柴，可以說是女明星們最想擁有的身材。

　　原主是演員，為了上鏡好看，過度的追求瘦為美，才會顯得那麼單薄。

　　楚朝陽前世是影視歌三棲藝人，上鏡也要瘦，但和原主不同的是，她為了身體健康，一直在堅持鍛煉。

　　原主年輕，她可不年輕了，沒了揮霍的資本。

　　鍛煉的習慣也被她帶到這個世界，她每天都要抽出一個小時來鍛煉身體。

　　相較而言，楚父就更喜歡黃曉泉。

　　黃曉泉不論身高長相氣質，都十分符合楚父的審美，一看就是成熟穩重靠得住的，和他聊天也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不像另一個，坐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氣質太憂鬱了，這樣的小夥子，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楚朝陽沒有過爸爸媽媽，沒有被人催過婚，所以不懂楚父楚母眉眼間的默契。

　　過了一會兒陳丹妮也來了，帶著一個相冊，裏面全是這段時間她給楚朝陽和小澄光拍的照片，還有一張剪輯的視頻。

　　看到這個禮物，楚朝陽抱了陳丹妮一下，感激地說：“太有心了。”

　　她特別喜歡這個禮物，小澄光也非常喜歡，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認真翻看。

　　到兩點整的時候，她說抓周，黃曉泉還特別奇怪：“小澄光兩歲了吧？兩歲也要抓周嗎？”難道是他在國外待的時間長了，不瞭解大陸民俗了？

　　楚朝陽就笑笑，“要啊，我們小光就要。”

　　她將紅綢緞鋪在茶几上，將買的抓周物品一件一件的都擺放在紅綢緞上，楚母在上面添了把小金鎖，楚父也添了一對小鐲子。

　　陳丹妮早已經打開了錄影機在一旁興奮的錄影。

　　上面還有小琴、畫筆、包子等物。

　　陳丹妮一邊錄影一邊問：“上面擺放的每個物品都是有祝福意義的，賈寶玉的抓周宴上怎麼還擺放了胭脂呢？”

　　這個楚朝陽不懂，隨口道：“銜玉而生的名頭太響了，蓋一蓋吧。”

　　接著就是抓周。

　　小澄光今天特意換了一身新衣服，大紅色印著福壽暗紋的紅肚兜，下面是同款的小短褲，白嫩嫩的胳膊跟藕節似的。

　　所有人都在期待地望著他：“小光，快去抓一個，抓一個啊。”

　　小澄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面無表情的上去將那把玩具小提琴拿了起來。

　　楚朝陽立刻捧場地鼓掌：“寶貝好棒！長大當個音樂家！”

　　小澄光唇角微抿，眼睛略彎，極淺地笑了一下。

　　可把楚朝陽高興壞了，激動上前抱起他：“哎呀，我們寶貝笑啦，笑的真好看！”又逗他，“寶貝再笑一個。”

　　寶貝不笑了。

　　今天家裏來了客人，楚父楚母特別高興，現在每天女兒出門都戴面具，他們就怕女兒名聲太差，連個朋友都交不到，現在他們放心了，女兒還是有朋友的。

　　因為早知道今天有客人，楚父一大早就出去買了菜回來，排骨已經在醃制了，楚朝陽也去打下手。

　　她一直一個人，日子過得糙，每日水煮白菜稀飯都能湊活過，做飯手藝基本就在能吃的範疇內。

　　這一點倒是和原主一樣，見她進來幫忙，楚父還嫌她礙事呢，連忙將她趕出去陪客人。

　　而就在楚朝陽進去要幫忙的功夫，楚母就已經和黃曉泉、古裔正聊上了，年齡呀、工作呀、家庭呀，都瞭解的很清楚。

　　真是越聊越滿意，尤其是對古裔正。

　　為什麼呢？因為黃曉泉家裏是經商的，而古裔正父母居然是全國TOP前三的京大教授！

　　楚朝陽出來的時候也驚了一下，真是完全看不出來啊。

　　古裔正還特意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從小學習成績就不是很好，小學升初中的時候，我們附中的錄取線是175，我剛好考了174.5。”他靦腆的摸了摸鼻子，“為此我初中班主任還把我班長職位給擼了。”

　　他爸是物理教授，他們大院裏，幾乎所有小朋友都立志長大當一個科學家，只有他，一門心思想學音樂，連附中都沒有考上，他爸為他那零點五分可算是跑斷了腿。

　　這些話他就沒說了，楚母自己已經腦補了一出知識份子家庭出來的好孩子形象，覺得小夥子特別實在。

　　實在好啊，過日子就要找實在的。

　　楚母就更滿意了。

　　楚朝陽就發現，古裔正太乖了，楚母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楚朝陽聽著都快尷尬死了，連岔開話題：“你們說我開場曲唱《人間》怎麼樣？”

　　見他們開始討論工作上的事，楚母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了，去給楚父打下手去。

　　楚朝陽鬆了口氣，對古裔正說：“怎麼問你什麼都說啊？不願意回答的就岔開話題。”

　　古裔正唇角淺淺地揚了揚，眉眼溫柔地彎了彎：“沒有不願意回答。”

　　黃曉泉在一旁意有所指地取笑道：“我看他很樂意回答。”

　　楚朝陽……不懂。

　　情商低。

　　晚上燒了一大桌子菜。

　　楚父平時沒事，特別願意研究菜，所以燒的一手好菜，相較而言，楚母的烹飪水準只能說普通，日常的家常菜是沒問題的，不像楚父做菜花樣繁多。

　　反正也沒人嫌棄。

　　吃飯的時候楚朝陽不停的對楚父豎大拇指，陳丹妮也極盡誇讚：“叔叔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吧！”

　　楚父就笑：“喜歡就常來吃。”

　　“嗯嗯。”陳丹妮直點頭。

　　楚母笑著說：“我們家一直是老楚做飯，對了，小古啊，你會做飯嗎？”

　　古裔正看了楚朝陽一眼，有點羞澀的紅了臉，“會一點。”

　　楚朝陽見楚母今天一直盯著古裔正問東問西，尷尬症都快犯了，趕緊制止她：“媽，你老是問這些做什麼？現在年輕人有幾個會自己做飯啊，都是叫外賣！”

　　楚母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熱情地說：“不會沒關係，來阿姨家吃飯，阿姨給你做。”又拿了公筷給古裔正夾了塊排骨：“小古啊，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楚朝陽第一次覺得，原來有爸有媽，也會有這種甜蜜的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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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小澄光第一次過生日，這種感覺非常陌生。

　　媽媽將三層大蛋糕從冰箱裏搬出來，放在桌子上，蛋糕上插了一個2的蠟燭，媽媽說，“我們寶貝兩歲啦，生日快樂！”

　　古叔叔、黃叔叔、丹妮姐姐都大聲喊著：“小澄光生日快樂！”

　　媽媽在他的頭上戴上生日王冠，大家一起拍著手唱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燈關了，房間裏只有蠟燭的光芒柔和的亮著。

　　他看到蠟燭旁邊，媽媽的笑容十分明亮，眼睛裏都彷彿也跳動著溫暖的火焰，她溫柔又鼓勵的看著他：“寶貝，快許個願望。”

　　見他不動，楚朝陽抱著他，將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念著：“願我們小澄光平安健康，快樂成長。”

　　陳丹妮在一旁拿著錄影機：“不能說出來，不能說出來，生日願望不能說出來！”

　　黃曉泉也說：“對啊，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還是讓小澄光自己許願吧。”他彎腰低頭看著小澄光，笑出一口大白牙：“小光要自己許願望哦~”

　　他睜大了眼睛懵懂地看著他們，又望著近在咫尺的媽媽，望著她眼中溫暖又明亮的光芒，他想了想，學著媽媽剛才的樣子，小小的肉團子低著頭雙手合十：

　　希望這個媽媽永遠不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