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接下來的幾天，在公安局那裡還有幾場戲，沈伊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在鏡子裡對自己做心理暗示。

　　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她不會再受詩柔的影響，那些黑暗過去了。

　　就這麼做著心裡建設，慢慢的，一旦沈伊NG，都不會再第一時間去看詩柔的表情了。

　　而是先跟導演道歉，隨後拿起劇本重新做批注。

　　甚至有一次，NG過後沈伊看了詩柔，反問：「你在譏諷什麼？」

　　刷地整個劇組的人全看向詩柔，詩柔那表情沒收回來，被看個乾淨，鬼才導演擰眉：「有病？」

　　詩柔臉色發白，沒再吭聲。

　　再後來，她就沒有在表露出那個那種表情了。

　　很快，戲份轉到了那條主要的巷子裡，沈伊飾演的角色鐘子倩要去偽裝當臥底了。

　　詩柔飾演的成天藍也一起去。

　　本來在公安局裡，兩個人的表現各有千秋吧。

　　來到這條巷子裡以後，詩柔開始落下風了。

　　她沒有在城中村生活的經驗，拍出來的偽裝格格不入，不像沈伊，曾經在這種地方生活過，她很快就融入了這裡的生活，戲份常常都是一條而過，最重要還有一點，沈伊進入角色越來越快。

　　有時拍完了一場，甚至還沒有很快抽離。

　　男二江添，也就是飾演那個心理罪犯的演員，聽見導演喊卡，他臉上那一點高深莫測就消失了，出了角色，他看著還站著的沈伊，笑著伸手在沈伊跟前晃了下：「嘿，沈一一，你該清醒了。」

　　沈伊猛地才回過神，她衝江添鞠躬：「老師，我演得如何？」

　　江添調整了下身子，他此時是靠在床邊的，他笑道：「很好，我都快要相信你是真的來幫我的了，而不是警方派來的臥底。」

　　沈伊鬆一口氣，笑了起來。

　　鬼才導演嗯了一聲，嘴裡吃著辣條，上下看著沈伊，說：「可以啊，現在沒有之前那麼膽怯了。」

　　沈伊一開始拍戲的時候，受詩柔的影響，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只是大家沒想那麼多。

　　只是當她是緊張而已。

　　這會兒，沈伊自己能進入角色，就是出角色的時候有點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很熟悉城中村的生活規律，在鏡頭裡面的時候，眼神的轉動會讓人看出她的入戲，仿佛她真的就生活在這裡一樣。

　　臺詞方面，一開始略有欠缺，但是因為進入角色以後，沈伊竟然自己能把控臺詞的節奏。

　　鬼才導演漸漸對沈伊刮目相看。

　　相反詩柔。

　　鬼才導演看了眼詩柔，眯眼，心想，當初為什麼找詩柔來演？

　　詩柔在對上沈伊的戲份時是演得還行，一旦面對江添以及身份帶來的那種偽裝感就顯得很乾巴巴的。

　　下一場，是詩柔被江添懷疑，隨後她做出的臨場反應，示弱。

　　這一場很重要。

　　提前就準備了好一會，整個劇組的人都擠在江添的這個套房裡，沈伊坐下來，敏敏幫她補妝，她口紅沒擦，嘴裡嚼著鬼才導演的辣條，一群人齊齊地往床邊看去。

　　四周機器還有人來來回回的。

　　詩柔上好妝進來，站在床邊。

　　鬼才導演抬手，比劃了下，隨後道：「開始！」

　　話音一落，板子一打。

　　鏡頭裡。

　　江添坐了起來，他生病了，這個鄰居女孩拿了藥過來給他，江添偏頭看著她。

　　詩柔微微側著臉，掰著藥片，江添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腕。

　　「卡！」鬼才導演猛地喊卡，「詩柔，你的手腕啊，你不注意一點兒細節的嗎？你被握住一點反應都沒有？」

　　詩柔臉色白了白，她抬眼下意識地看向沈伊。

　　沈伊還吃著辣條，就這麼看著，什麼表情都沒有露，她心裡在想，如果是她的話，她會怎麼演。

　　剛這麼想，鬼才導演喊道：「沈一一，你過來。」

　　沈伊嘴裡被辣條嗆了下，拍著胸脯咳咳咳了兩聲，站起來：「幹，幹什麼？」

　　「你來試試這個場景，教一下她。」

　　教她？

　　沈伊心想，哪敢哦。

　　人家詩柔演技好得很呢，需要她教。

　　心裡悱惻沒完，鬼才導演直接擰眉：「走快點啊，你腳上拴了鐵鍊啊？」

　　沈伊：「是啊是啊……」

　　旁邊的人聽了，頓時笑起來，本來是很緊張的氣氛，被沈伊跟導演這一互懟，又輕鬆了很多，鬼才導演拉過沈伊，推到床邊，說：「教教你這個曾經的姐姐，你演的不好，明天排戲給你排到淩晨四點。」

　　沈伊震驚：「為什麼這麼對我？」

　　鬼才導演冷哼，沒吭聲，又拿了一根辣條塞她嘴裡：「好好吃，吃飽了幹活。」

　　一場戲拍完，發現他今天買的辣條少了三分之二，全讓沈伊團隊給吃了……

　　他能不氣？

　　再來，沈伊是真的熬不了夜，好幾場夜戲，都是大家在拍她在睡，然後等到她戲份到了，她的團隊都幫她上好妝了，然後喂她喝點冰水她立馬就清醒起來拍戲，清醒得很快。

　　偶爾還有人會看著沈伊在那裡呼呼大睡，然後在她旁邊逗她，結果她嘴裡喊著賀彌彌別鬧……

　　整個劇組都知道了。

　　賀霖的小名叫賀彌彌……

　　幾個女演員簡直不敢置信，她們的男神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小名！！完全不符合啊！！我的天啊！！！

　　「你試試這個場景。」鬼才導演有點故意的，指著這個劇情道，沈伊無奈，走過去後，接替了詩柔的位置，詩柔咬緊牙根，後退兩步，把位置讓出來，沈伊都能感覺到詩柔咬牙切齒的聲音。

　　「走一遍，詩柔你看著，在劇組裡就要互相學習，至少在這幾場，沈伊的表現是比你好，你自己想是不是這樣？並不是我針對你，你們兩個人角色差不多的，成天藍的性格適合示弱，鐘子倩的就不是，她會皎潔地問江添，你在懷疑我嗎我有什麼可懷疑的難道你在做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情嗎？」鬼才並沒有讓沈伊直接開始，而是走過來，跟沈伊跟詩柔講戲。

　　他抬起手比劃：「你在這個鏡頭裡，拿藥端水，每一個細節都要表現出你此時的心情，但你剛才沒有，我現在讓沈伊走一遍，就是讓你看看別人演繹出來是什麼樣子。」

　　被導演這麼一講，詩柔一口氣堵在心口，更沒法發火了。

　　這個導演在片場裡，時常會挑起她們兩個人的戰火，尤其是經常誇沈伊，詩柔很不服。

　　但是她也知道，現在這個角色她如果不演，會有很多人想要接這個角色。

　　她咬了咬牙後，後退了兩步，這才真正把位置讓給沈伊。

　　鬼才導演走回機子後面，看著鏡頭。

　　這電影還有兩個人撕逼人性考驗的劇情，成天藍在劇裡遭受的待遇跟現實中是有點一樣的。

　　鬼才導演現在就是在營造這樣的氣氛，到了後期，兩個人才能達到巔峰的撕逼。

　　板子打上。

　　一聲「開始」

　　沈伊低頭看著藥片，伸手掰了，旁邊江添正看著她，看著她掰，那目光很直接，帶著一種探視，掰了一顆藥片後，沈伊拿起盒子，拿起來一看，哦，要一次兩片，於是她加了一片。

　　外面。

　　鬼才導演眼眸一眯，看著鏡頭裡的沈伊，很多時候，演員自己帶的氣氛是可以起到現場的一個氣氛的，沈伊這個細節做得可以。

　　嚴浩偏頭跟譚琪說：「你看到了嗎，沈伊這個放緩的動作，讓氣氛緊張了起來……」

　　譚琪就算不喜歡沈伊，此時還是會有一點感觸，她沒應。

　　但詩柔卻聽到了，她記得她掰開藥片的動作很快，直接就掰開了……

　　鏡頭裡。

　　沈伊掰完了藥片，拿起那兩粒，又端起水杯，旁邊這個高級罪犯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沈伊手猛地一抖，水溢了出來，江添眯眼：「在想什麼呢？」

　　此時氣氛越來越緊張，沈伊轉頭，看他，嗓音軟了下來：「沒想什麼啊，我就是想著，這藥吃了會不會有副作用……」

　　「哦，這樣啊，不會的吧，你在哪裡買的？」江添在套她的話。

　　「樓下。」沈伊回了話，隨後軟軟可憐地道：「你捏疼我……」

　　「抱歉。」江添鬆手，沈伊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紅痕，沈伊看一眼，擰緊眉心仿佛很怕疼一樣。

　　弄得江添這個大BOSS都有些愧疚，接過藥片後一口吃完一口喝完，說：「抽屜下面有藥膏，自己去拿，擦一擦。」

　　「好。」

　　隨後沈伊，拿走他的水杯，往門口走。

　　鏡頭一直跟著她……

　　直到她出去。

　　現場氣氛這才鬆下來，鬼才導演喊了一聲：「卡，很好！就是這個感覺，詩柔你學習到了嗎？」

　　詩柔嗓音不情不願地道：「學習到了。」

　　「那就過來。」

　　詩柔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站在床頭，一聲開始，她有點模仿沈伊，進行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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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墮仙》也上映了，但可能是有《戰在一線》在前面壓著，《墮仙》沒有大爆，但還是跟上輩子一樣，明月小紅了一把，詩柔這個女一的角色反而沒有太多能讓別人記住的地方。

　　那天一大早。

　　譚琪接了電話，一直在跟明月聊天，詩柔站在窗戶邊，臉色發白。

　　她本指望《墮仙》能紅一把，結果紅的人卻是明月，還跟她一個經紀人，她現在只剩下《對手》了，這部電影一定要好好拍。

　　但誰知道。

　　心裡這樣想，反而NG得更多。

　　每次一看到沈伊在劇組如魚得水，她壓力就更大。

　　後期，沈伊甚至好幾次要替她演成天藍，真成了她的老師了，詩柔一直忍著，忍到了撕逼的劇情，在鏡頭裡，跟沈伊撕個死去活來，沈伊也毫不客氣，看著詩柔，將上輩子的敵意全部加在一起。

　　那一場戲，一次性過。

　　兩個人撕完，看著對方，久久沒有說話。

　　而整個劇組的人，也都很安靜，都被氣氛給影響了。

　　或許，只有沈伊跟詩柔，才知道為什麼會撕得這麼嚴重，彼此對彼此之間那種隔閡，恨意，憤怒，妒恨，恐懼……

　　忍了這麼久，終於借著電影發洩出來了。

　　好半響，導演抬手，說：「很好，殺青了。」

　　這場戲放在最後。

　　沈伊一身汗，一臉淚水，被扶著走開，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沈伊抬頭，對上賀霖的臉。

　　賀霖指尖撫摸上她的眼角，嗓音低沉蘊含殺意：「怎麼哭這麼嚴重，誰欺負你了？」

　　整個劇組一下子瑟瑟發抖。

　　賀霖親親沈伊眼角：「誰欺負你你得說，嗯？」

　　哐當一聲，詩柔撞到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