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收好手機，沈伊想離開醫院，但是又看到窗戶外面的漆黑，此時正是夜晚，她走了，就剩下賀霖一個人在這裡了，就算他有那麼多人陪在醫院裡，他們終究不是家人。

　　可是……

　　沈伊摸了下嘴唇，嘴唇還有些發燙，她的手像觸電一樣，飛快地鬆開，指尖還有點發麻。

　　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這輩子發展會成這樣，或者？上輩子其實賀霖也是？她竟然對上輩子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腦海亂哄哄的，沈伊選了一個臺階坐下，發呆，她暫時不敢進病房裡，還是在這裡待著安靜些。

　　大約十五分鐘後，沈伊離開逃生樓梯，病房外面沒那麼多人了，只剩下那個胡渣男人還有祖夢跟趙江，祖夢上前問道：「你給家裡打了電話？情況如何？」

　　沈伊笑了下，道：「他們已經在飛機上了，大約天亮之前應該會到海市。」

　　「哦，這樣啊，對了，詩柔進去了，在裡面，她剛剛怎麼突然跑出來了？」祖夢有些好奇，她說話時還踮腳往裡看，沈伊一聽，也跟著偷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跑了的詩柔又回來了，此時坐在賀霖的床邊。

　　至於說什麼，從外面是看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啊。」沈伊撓了撓頭，笑了下，三個人的關係錯綜複雜，估計說出來會讓人嚇一跳。

　　趙江說：「我給你們買點水喝。」

　　「哦，李隊我也順便給你買吧。」趙江走之前看那胡渣男一眼，胡渣男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把我這個大活人給忘記了呢，給我買瓶啤酒。」

　　「好的。」

　　趙江揉了下自己的板寸，有點不好意思，隨後就走了。

　　沈伊想起來還沒有跟這個男人打招呼，便走到椅子上坐下，跟他打招呼，李沉州爽朗一笑：「原來你哥哥出任務之前，跟我說的人就是你啊。」

　　「啊？……我哥哥說什麼了？」沈伊現在一聽到有關賀霖的事情都會下意識地額頭一跳。

　　李沉州摸著胡渣道：「他出任務時，說，如果能活著回來，就把話對你攤開。」

　　「我還笑他，終於是有牽掛了，結果這人執行起任務還是不要命……」說到這，李沉州臉色嚴肅了些。

　　賀霖是身手好，對方領頭的那個也不是吃素的，對上的時候，對方那個人那把刀，是衝著賀霖心臟來的，若不是賀霖躲閃及時，估計現在就不是在醫院裡，而是在太平間。

　　所以賀崢才會急匆匆從海市過來。

　　沈伊聽了過程，心驚膽跳。

　　偏偏賀霖那個話，也讓沈伊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出發的那個晚上，他其實是有話要說？但最後沒有說？

　　李沉州感歎：「誰能想到，戰神現在都有想的人了，我還孤家寡人一個，真尷尬。」

　　坐在他旁邊的沈伊更尷尬。

　　病房裡。

　　詩柔進來時，賀霖因為失血又折騰了一會，有些困了，但是惦記著跑出去的沈伊，所以一直沒閉眼，詩柔緩慢走到他跟前，兩個人對視上，賀霖看她一臉淚水，道：「擦擦淚水。」

　　那語氣跟小時候管著她一樣。

　　這令她很煩躁。

　　他小時候就這麼管她。

　　原來長大後情緒還是沒變。

　　任何一點改變都沒有，他對她始終只有哥哥這一個身份。

　　「哥。」她拉了椅子坐下，想去握他的手。

　　賀霖抬起來，語氣清淡，「詩柔，你長大了，要懂得男女有別。」

　　詩柔的手捏成了拳頭，最後她整個人洩氣，宛如被戳破的氣球似的，她道：「哥，你疼不疼？」

　　「不疼。」

　　「我給你倒水。」

　　「不用。」

　　「哥，你退伍吧。」

　　賀霖神智有些迷糊了，往外看了一眼，沒看到沈伊進來，他也沒回詩柔的話，慢慢地呼吸有點均勻，詩柔就看著他睡了，抬手去摸他的臉，還沒碰到，病房門開了。

　　護士走進來。

　　詩柔快速地收回了手，捏緊拳頭。

　　護士一看，「睡著了啊，他女朋友呢？」

　　詩柔：「他沒女朋友。」

　　「不會啊，剛剛那個就是啊，你是他妹妹吧？我認識你。」護士說著就上前，給賀霖換了輸液瓶。

　　詩柔臉色沉了沉，手機正好也響起來，她接起來，是林奇的來電，為了不打擾到賀霖睡覺，詩柔起身離開了病房，一出去正好跟沈伊碰上，沈伊拿著喝到一半的水，探頭看。

　　也看到詩柔，沈伊後退兩步，讓詩柔出來。

　　詩柔直接挪開視線，大步地去了逃生樓梯接電話。

　　沈伊遠遠站在門口，大概能看出賀霖睡了，她放鬆下來，回到椅子上坐下，祖夢迷迷糊糊地把頭抬起來，將肩膀送給沈伊，沈伊靠過去，打算也睡一會，李沉州喝著啤酒跟趙江聊天，四個人在外面給賀霖守夜。

　　大約淩晨五點多，外面還一片漆黑，走廊傳來腳步聲，沈伊迷迷糊糊地從祖夢的肩膀抬起頭，就看到夏珍挽著大衣還有賀崢急匆匆地往這邊走，沈伊一下子就清醒了，刷地一下站起來，飛快地往夏珍那跑去。

　　「媽。」沈伊喊道。

　　夏珍腳步一停，伸手抱住沈伊：「辛苦了，你哥哥怎麼樣？」

　　「他睡著了，護士剛去看過他。」沈伊轉頭，看到賀崢，喊道：「崢叔。」

　　賀崢抬手，揉了揉沈伊的頭髮，「一夜沒睡吧？都有黑眼圈了。」

　　沈伊笑了下，搖頭：「我沒事。」

　　三個人說著，推開了病房門，詩柔也在裡面，她起身，跟夏珍賀崢打招呼，看到賀崢時，眼眶甚至有淚水，賀崢抬手，也是揉了揉詩柔的頭髮，說：「辛苦了。」

　　詩柔含著淚水，搖搖頭。

　　賀崢跟夏珍一塊走到床邊，去看賀霖，那一刻，賀崢眼眸閃過一絲怒火，但很快就熄滅了。

　　賀霖還睡著。

　　一家人就不好在病房裡打擾他，紛紛離開了病房，賀崢一來，仿佛都有了主心骨，賀崢跟李沉州也認識，打了招呼後就看著病房外的一群人，道：「一塊去吃個早餐吧。」

　　李沉州本來想走了，這麼一說，那就去吧。

　　外面記者還有，一行人從後門出去，找了一家店吃了早餐，再回來醫院，到了病房門口，沈伊遲疑了下，拉住夏珍的手，跟夏珍說：「媽，我等會還要拍戲，我沒有請假，既然你們都來了，你們看著哥哥就好，我先去劇組了。」

　　夏珍一聽：「這……」

　　賀崢看一眼沈伊熬了一夜的臉，眉眼柔和許多，點了點沈伊的額頭，道：「去吧，工作要緊，你哥哥沒什麼事了，我跟你媽在醫院對面訂了酒店，你專心去忙你的事情就好，不用操心。」

　　「謝謝崢叔。」沈伊有點心虛，本來這假是可以請的，但是她有點害怕面對賀霖，所以先走為敬。

　　有了崢叔跟母親在，哥哥肯定會有更好的照顧。

　　「去吧。」夏珍聽賀崢都這麼說了，就拉了拉沈伊的手，溫柔一笑，並抱了抱沈伊。

　　沈伊也回抱了母親，然後帶著祖夢跟趙江轉身下樓。

　　詩柔冷冷地看著沈伊離開，轉身跟著賀崢進了病房，夏珍看到詩柔的眼神，頓了下，有些遲疑地喊了一聲詩柔。

　　詩柔偏頭看夏珍一眼，笑了下：「珍姨，奔波了一天，累嗎？」

　　「還好。」夏珍笑了笑。

　　回去還是趙江開的那輛車，祖夢翻著手機，看著新聞好一會，一個晚上過去了，關於沈伊被人罵小三的新聞少了很多，但還是有的，而秦雋發了那一通聲明後，艾特詩柔的微博，卻目前還沒有動靜。

　　祖夢看一眼沈伊，道：「你姐姐怎麼還沒幫你發聲明啊？」

　　沈伊自己也有微博，她沒看，只是靠著窗戶補眠道：「我不知道。」

　　「她又不欠我的，沒必要幫我。」

　　祖夢：「可是不應該先幫自己的妹妹嗎？」

　　兩個人連塑膠感情都談不上，還幫呢，沈伊沒太在意，到了劇組後，卻發現劇組外面有記者，明顯是來堵沈伊的，趙江看了一眼，微微一壓油門，直接開到劇組的大門口。

　　記者一下子就圍了過來，趙江下車後，護著沈伊跟祖夢進去，那些個記者伸長著手，問沈伊：「請問你是沈伊對嗎？你對於插足秦雋跟詩柔之間的感情有什麼想法？如今秦雋已經發表聲明了，但是詩柔卻還沒有，她這是默認了你就是破壞他們之間感情的人對吧？」

　　沈伊沒搭理，直接進去。

　　有記者喲呵了一聲：「看來是後臺很硬，才如此囂張。」

　　祖夢氣暈，轉頭想罵人，沈伊拉緊祖夢的手，低聲道：「別給他們留下把柄。」

　　上輩子她就是沒有考慮到這些，在追問的時候脾氣上來，直接懟了那些記者，後來但凡有她不好的新聞，那些個記者都會往死裡寫她，祖夢咬牙：「真是天來橫禍。」

　　「壓根就沒有的事，真的……」

　　沈伊笑了笑，三個人進了劇組，也終於清靜下來了。

　　……

　　醫院。

　　天色大亮以後，賀霖才醒來，病房裡的幾個人立即就朝他圍了過來，他看了一圈後。

　　低低地問夏珍：「沈伊呢？」

　　夏珍拉了椅子坐下，笑道：「她回劇組了，要拍戲。」

　　賀霖：「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