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見夏珍沒事，沈伊就上樓去洗漱換了衣服下樓，今天也沒時間練聲了，吃過早餐，夏珍看一眼賀霖。

　　賀霖今日穿的是便服，說：「我送沈伊去學校。」

　　夏珍笑了笑：「謝謝。」

　　賀霖點點頭，沒吭聲。

　　沈伊尷尬，她剛剛吃完飯還打算說自己坐車去學校呢，這會好了，她看賀霖一眼，隨後擦擦嘴唇，上樓去拿書包，下來時，賀霖把車開到門口了，夏珍拉了下沈伊的手，整理了下她的頭髮跟衣服。

　　眉眼帶笑地看著沈伊，聽說她發燒了，沈伊就直接從學校裡趕回來，這份心放在過去她從來不敢想，在賀家的日子過得其實還可以，但是如果沈伊也能融入這個家庭。

　　夏珍會更安心。

　　沈伊抱了抱夏珍，說道：「媽我最近課程不是特別多，我今晚還回來陪你。」

　　夏珍聽罷，心裡歡喜：「好啊，晚上我親自給你做飯。」

　　賀崢出差大概要三天左右，賀霖常常不確定回不回來，詩柔事情也很多，家裡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一個人。

　　所以之前高中沈伊要去學校裡住她就不同意，可是扭不過沈伊的堅持。

　　外加她實際上，最親近的人該是沈伊才是啊。

　　沈伊大概也能感覺到夏珍的心情，她歎口氣，在心裡扇了上輩子的自己一巴掌。

　　她揚起笑容：「好啊。」

　　說完，她背著小包，往門口走去，賀霖等了她一會了，沈伊本來開副駕駛的車門，後遲疑了下，還是坐到後座。

　　賀霖從後視鏡看她一眼。

　　沈伊衝他甜甜一笑。

　　夏珍站在門口目送，賀霖啟動車子，開出別墅區，副駕駛那個位置向來都是詩柔坐的。

　　沈伊還是習慣坐在後座，她拿出昨天秦晟給她的名片翻看。

　　在心裡鬥爭了一會，才終於決定硬著頭皮去跟光頭教授請假，車子一路到學校。

　　開車到學校其實很快，因為金城影視學院也在城北那一塊，賀霖的車子一到，表演系這邊的學生都認得出來，都以為車裡是詩柔，個個站定腳步，想著跟詩柔打個招呼，順便偷看一下賀家少爺。

　　車門推開，下來的人令站在一旁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沈伊下來也嚇一跳，怎麼這麼多人？

　　緊接著她就聽到她們議論。

　　「怎麼不是詩柔？」

　　「怎麼是她？」

　　「我去，車裡的人是賀家大少嗎？」

　　剛說完，車窗就搖下，賀霖那張雕刻般的臉露了出來，沈伊急忙衝他道：「哥哥，我進去了。」

　　賀霖看著她：「你晚上回家？」

　　沈伊頓了下，點點頭：「嗯。」

　　賀霖點點頭：「進去吧。」

　　沈伊笑著揮手：「哥哥再見。」

　　女孩子笑起來很燦爛，陽光明媚，妝點得她臉頰發紅，賀霖指尖點了點方向盤，又看她一眼，這才調轉車頭離開，身後議論聲掀翻了天，「我沒眼瞎？」

　　「詩柔呢？怎麼一早沒看到她？」

　　「靠。」

　　「賀家大少專門送沈伊來學校？」

　　「難道我們真的誤會她了？她真的是公主？」

　　這些議論聲真的沒有一點收斂的意思，沈伊感覺四面八方都有聲音，撓得她耳朵癢，她咳一聲，拎著小包往光頭教授的辦公室跑去，遠遠躲開了這些人的議論，走了沒兩步，正巧就見詩柔從一位老師的教室裡出來。

　　她手裡拿著手機，跟沈伊直接對上。

　　沈伊頓了頓，喊道：「詩姐姐，你回來了？」

　　詩柔昨天有工作，工作到淩晨三點多，早上還要去試鏡，所以沒有回家去住，準備忙完了再回去，她看著沈伊，沈伊讓賀霖送到學校的消息，沒兩秒鐘她就被通知了。

　　還有人偷偷拍了照片給她。

　　那是哥哥的車子沒錯。

　　詩柔笑了笑，溫和道：「嗯，我得去試鏡了，晚點聊。」

　　沈伊鬆一口氣：「好的。」

　　緊接著詩柔的專屬保姆車就開過來，助理下車給她拉開車門，詩柔上車，坐下之前她看向沈伊，沈伊頭也沒回紮進老師的教室裡，助理將準備的早餐遞給詩柔：「詩姐，吃早餐。」

　　工作到四點，就睡了兩個小時，現在又要去試鏡，詩柔的精神早就到極點了，她推開助理的早餐，語氣頹廢：「不吃。」

　　「早點去試鏡，試鏡完了我要回家。」

　　助理：「好的好的，不過詩姐你先喝點熱水吧。」

　　詩柔接過後，喝了一口，拿起手機，給賀霖發微信。

　　詩柔：【哥，我剛看見你了。】

　　詩柔：【我等下試鏡完了，你過來接我？你今天放假嘛。】

　　賀霖：【我等會還有事，讓公司的車送你回去。】

　　看到這條資訊，詩柔有些煩，把手機放下就沒再回了。

　　沈伊進去請假差點大鞠躬，光頭教授才肯放她，還說什麼：「沒學會走就想學會飛，你這孩子，期末的時候分數不給我拉起來下學期你再參加外面任何一個活動我都不會答應的。」

　　沈伊低著頭，非常禮貌一直說是是是，好的好的，聽您的您是老大。

　　光頭教授被逗笑。

　　主要是沈伊這段時間表現真的不錯，但凡叫到她答題她都完成得可以，別的老師怎麼樣他不知道，但他對沈伊是有所改觀的，沈伊拿到批假條就出了學校，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前往試鏡地點。

　　在車上的時候沈伊一直在想蓬星這個公司上輩子怎麼樣了？好還是不好？

　　後來腦門一道驚雷劈過來，沈伊僵住，蓬星前期發展得還不錯，但是後期被掏空了，而且那個總裁是個老色鬼，帶著他旗下的藝人開性/派對，沒過多久又有人染上毒/癮，慢慢的整個蓬星就沒落了，秦晟好像當時也是被威脅的一批，不過他有能力。

　　詩柔所在的那家公司，重金把他挖了過去，才有了後來的年輕影帝。

　　沈伊想起這個，撓了撓頭髮。

　　想著自己試鏡就試鏡，不能進這個公司。

　　她上輩子經歷過三個公司，但是一直想去詩柔的那個公司，可惜那個公司從來沒有向她遞過橄欖枝。

　　最後她跟那人開了一個工作室，掛靠在業界名聲普通但勉強還能存活的那間公司裡。

　　蓬星起初應當是抱著對未來無限的暢想，所以公司選址也選得非常有水準，在金城郊區的一片商業樓，單獨加蓋了一棟三層左右的星型建築，沈伊到時給秦晟打電話。

　　秦晟在拍雜志，是他助理接的，不一會，一名叫劉哥的就出來接沈伊。

　　這劉哥正巧是秦晟的經紀人。

　　沈伊跟劉哥打了招呼，握了下手，劉哥上下打量她後，笑了笑，帶著她進去，往試鏡廳走時，劉哥偏頭問她：「詩柔是你姐姐？」

　　沈伊頓了下，笑著應：「是。」

　　劉哥拍手：「好巧，她也來試鏡。」

　　沈伊：「哦，是麼。」

　　劉哥說：「她來得早，已經在裡面試鏡了，你怎麼沒跟你姐的車子一塊來。」

　　像這種問題，沈伊上輩子聽得很多遍，那種令她不適的感覺非常明顯，換成上輩子的自己一定很憤怒生氣甚至覺得自己只配給詩柔當綠葉，不過這輩子沈伊想開了。

　　她笑了笑，直接了當地應：「詩姐姐她有公司，我還沒有，我直接從學校裡來的。」

　　「哦這樣啊。」劉哥笑了笑，如今在名氣上，詩柔的名氣要比秦晟高一點，如果詩柔能來試鏡，這個角色大概也就是她的了，其他人最多就是來陪襯，不過這點劉哥沒告訴秦晟，也不會告訴沈伊。

　　等待試鏡的還有三個女藝人，沈伊看到那三個女藝人嘖嘖一聲。

　　這三個女藝人也在娛樂圈裡掀起一股腥風血雨，還有一個曾經跟沈伊撕逼，撕了足足兩年多。

　　就差給對方紮稻草人了。

　　沈伊走過去，坐下，她們三個紛紛看她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手中的劇本。

　　劉哥也叫人給沈伊送了劇本就先走了。

　　她們坐的位置正好面對試鏡廳，試鏡廳門一開，詩柔由製作人送出來，沈伊一抬眼，姐妹倆又對上視線了，詩柔顯然愣了一下，沈伊方才就從劉哥嘴裡知道了就沒那麼詫異。

　　詩柔很快笑起來，她走到沈伊跟前，問道：「你也來試鏡的？」

　　沈伊站起來，笑著應：「是啊，沒想到詩姐姐在這裡。」

　　詩柔抬手，揉了下她頭髮：「加油，等會坐我車回家嗎？」

　　沈伊感覺那手在頭頂摸了一下，有點不適應，不過她還是笑道：「不了，我等下還去學校裡上課。」

　　詩柔點點頭：「好吧。」她收回手，而另外三個準備要試鏡的女藝人個個瞪大眼睛，看著她們兩個，詩柔轉頭衝她們微微一笑，然後又跟沈伊聊了下，後就離開，沈伊看著一群人簇擁著詩柔走。

　　真的宛如巨星似的。

　　詩柔走後，那名上輩子總跟沈伊撕逼的女藝人周蒻雙手抱胸，陰陽怪氣地道：「看吧，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人家現在有團隊捧她了，她們還在自己找活幹。

　　另外一名女藝人看著沈伊，眯眼打量：「你跟詩柔很熟？」

　　沈伊擺手：「不熟，只是校友。」

　　「是麼？」她們三個人都沒認出沈伊，畢竟沈伊確實還沒真正走到大眾的面前，周蒻呵一聲：「秦雋是賀家大少爺的兄弟，他當初跟詩柔炒緋聞，說白了就是賀家大少想捧詩柔唄。」

　　「哎，賀家大少這幾年應該也要退伍了吧，難道打算一路往上升？」

　　「那真的不得了。」

　　她們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賀霖的身上。

　　正好導演助理開門來喊人，沈伊就被叫進去試鏡，試鏡對她來說還挺有陰影的，上輩子她演技不好，臺詞功底也不好，每次試鏡都能收到一波的白眼，偏偏她有熱度。

　　這也就比較尷尬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又看一眼劇本，才走進去。

　　導演跟副導演還有製片人以及編劇都在場，看到她進來，翻看了下她的資料，沈伊鞠躬。

　　導演選了女三這個角色其中一個片段，叫沈伊演。

　　這個角色是個大三學生，而要表演的這一段，是她在宿舍裡跟捨友因為幾句話而吵架，沈伊捏著拳頭，看著跟前的導演跟副導演好一會才開始表演，她其實很緊張，額頭出汗了。

　　而且是隔空表演，又要記臺詞，非常困難。

　　但是導演幾個人不像上輩子那樣，一臉不耐煩甚至是等待看戲的表情，沈伊暗自告訴自己，她的人生重新來過了，盡全力做到最好。

　　於是她開始表演。

　　而對手帶入廖婭。

　　慢慢地就自然了，表演完，導演翻看劇本，後說道：「回去等消息吧。」

　　沈伊天生敏感，習慣讀取別人的臉部表情來猜測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她看著導演跟其他幾個人，他們神情都很自然，沒有什麼起伏，沒有跟上輩子一樣收穫白眼，她大大地鬆一口氣。

　　隨後她鞠躬：「謝謝各位老師。」

　　收拾了轉身出門，一出門就碰上秦晟，秦晟估計剛從外面回來，額頭也有些汗，他撓了下頭，問道：「怎麼樣？」

　　「還行吧，勉強。」沈伊甜甜一笑。

　　秦晟：「導演沒有說什麼嗎？」

　　沈伊搖頭：「沒有。」

　　秦晟往裡看一眼，沒看到什麼，他又把視線轉到沈伊的臉上，看著她今天穿的裙子，臉紅紅的，道：「你今天這一身很好看。」

　　「是麼？」沈伊笑著拉拉裙子，「我得回去上課了，你下午回來上課嗎？」

　　秦晟接過助理給他的濕巾，擦擦脖子道：「不回了，我等下還有一個活動。」

　　沈伊點頭：「好吧，那我先走了。」

　　雖然學校裡不提倡還沒畢業就接戲等等，但是誰不想贏在起跑線上，更何況像秦晟這樣有天賦的。

　　「我送你。」秦晟聽罷，就要送她。

　　這頭助理急忙道：「晟哥，劉哥在裡面等呢。」

　　秦晟腳步頓了頓。

　　沈伊笑著擺手：「我自己走啦，不用送，你忙你的。」說完她就拎著小包飛快地往外走。

　　而那三個要準備試鏡的女藝人視線都要在她身上穿個窟窿了。

　　秦晟反應過來，沈伊已經走了，他有些懊惱，瞪了助理一眼，這才往他的休息室裡走。

　　沈伊出了蓬星，低頭叫車，回了學校。

　　光頭教授早上的那節課程已經上完了，還有一節公開課，她到的時候座位又是滿的。

　　不過她第一眼就看到明月。

　　明月一臉不太情願地指著旁邊的位置，沈伊咧嘴一笑，飛快地擠上去，一屁股坐下，陳恬恬偏頭研究式地看著沈伊：「早上賀家大少送你來學校的？」

　　沈伊拿出書本，頓了頓：「嗯，他順路。」

　　陳恬恬：「所以，賀家大少也不偏心嘛，但是之前怎麼每次來都只是找詩柔沒有找你啊。」

　　沈伊：「我哪知道....」

　　剛說完，她的身子一僵。

　　她想起上輩子的一些畫面，上輩子她剛上大一的那會，賀霖的手機號被她拉黑了，微信也被拉黑，基本上她跟賀霖是零交流，但凡有事情都是詩柔傳話，賀霖來過幾次學校，也不是專門來的，而是詩柔有事情找他，要嘛就給她送書，詩柔因為要兼顧工作跟學習，常常漏掉一些書啊或者一些衣服之類的。

　　而她跟賀霖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聯繫的工具。

　　賀霖怎麼會來找她？

　　沈伊看著書本，有些茫然。

　　這時老師來上課了，沈伊就不再多想，認真聽課。

　　上完課，四個人去食堂吃飯，廖婭拿著口紅，對著嘴唇擦了擦，說道：「這個顏色好像不太襯我啊。」

　　沈伊看一眼，正是她送的那一支。

　　陳恬恬啃著雞腿說道：「很顯白啊，你還想怎麼樣？」

　　廖婭臉色一變，瞪向陳恬恬。

　　兩個人氣氛一下子就有些僵。

　　明月低頭吃飯，廖婭扔了勺子，罵了陳恬恬一句：「狗腿子。」隨後拉著明月走，明月頓了下：「我還沒吃完。」

　　廖婭：「打包回去吃。」

　　說完非要拉明月走。

　　明月臉色閃過隱忍，最後還是起身，跟著廖婭走了。

　　陳恬恬也順勢扔了雞腿。

　　沈伊在一旁待木若雞。

　　陳恬恬扔了雞腿後，又拿起來繼續啃，沈伊想問點什麼，最後沒問，她大概猜得到她們三個人現在的關係有她的原因，她心裡有點爽。

　　下午兩節課很快上完，沈伊不打算回宿舍了，背著書包準備叫車回家，手機微信就是一響。

　　賀霖：【你手機我打不進去。】

　　賀霖：【我辦完事要回家，你下課沒？】

　　沈伊點進通訊錄的黑名單。

　　賀霖的號安靜地躺在裡面。

　　沈伊：「......」

　　她哆嗦著把他的號拉出來，隨後給他回了微信。

　　沈伊：【哥，我坐地鐵回去.....】

　　還沒打完字，一輛黑色SUV停在她跟前。

　　車窗搖下，沈伊一抬眼，就對上賀霖那張俊臉，他嗓音低低：「你手機拉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