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賀霖看了許久。

　　門外的女孩才動，哢嚓一聲。

　　沈伊的臉伸進來，賀霖放下軍刀，低沉的嗓音道：「進來。」

　　「哦。」沈伊推開門，走進去，賀霖的書房書盈四壁，鑲入牆壁裡全都是書，很是厚重，迎面而來的也是一股壓迫感，沈伊止不住有些害怕，她慫慫地走過去，率先求饒：「哥哥，我有錢，你不要給我錢了。」

　　我壓根就不敢從你手裡拿錢。

　　賀霖看著她，道：「既然珍姨問到了，那我也得多問兩句，按我讓秘書給你們安排的零花錢，這錢夠你們一個月綽綽有餘，上第三食堂，是沒問題的，怎麼得跑第一食堂去？」

　　沈伊此時真想打自己一巴掌，讓你多話，炒飯裡面有蛋殼怎麼了？蛋炒飯裡面有蛋殼才正常啊，夏珍問的時候為什麼要說第三食堂太貴？嗯？嗯？

　　賀霖就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每個月給的零花錢絕對夠她們一直在第三食堂奢侈，多出來的還可以買衣服買化妝品，而這錢不用到伙食上面去，在學校裡吃得窮，回到家裡瘋狂大吃，他自然是要問的。

　　問題是，沈伊是重生了，她是真想不起來上輩子這個時候的自己，把那筆零花錢拿去花什麼了，她上輩子一直靠著直播那點錢維持下生活，賀霖見她遲遲不應，眼眸微微發冷。

　　沈伊見狀，立即慌了，說道：「我..我同學生日啊，我一不小心給她買了一份....挺貴的禮物。」

　　「多貴？」

　　「.....」沈伊報了一個數。

　　賀霖沉默。

　　她仰頭看著他，可憐兮兮，眼眸裡濕潤，隨時會落淚似的。

　　賀家管教向來嚴苛，詩柔在用物上面，向來都是有度的，至於這個小妹，管歸管但還有夏珍在處理，她如果沒錢，夏珍會給她塞錢，賀霖跟賀崢都知道，就當看不見，這還是唯一的一次，賀霖主動想問問她，你的零花錢都用到哪去了。

　　但見她這樣，賀霖沉默一會，道：「這個月還有二十天，我再叫秘書往你卡裡打一點，在學校裡，飯得好好吃，別讓珍姨擔心。」

　　「不用，哥哥，不用再給我錢，我還有呢。」沈伊像小孩子似的，舉手說道，開玩笑，就算經歷過一世，沈伊跟賀家仍然處於陌生的階段，彼此都不瞭解，伸手拿錢感覺關係都不一樣。

　　沈伊並不想，依賴太多，尤其是依賴賀家。

　　賀霖看了眼她那隻白皙的舉得高高的手，沉吟一會，道：「行。」

　　沈伊笑起來。

　　賀霖說：「出去吧。」

　　「嗯。」沈伊早就想走了，飛快地往門口走，走了兩步，她停住，轉身道：「哥哥，我能借你一本書嗎？」

　　賀霖看著手機道：「自己去拿。」

　　...沈伊：「哦。」

　　她憑著記憶，從第一排書找過去，在第七排找到自己要的那一本，但放得有點高，沈伊踮腳去拿，驚訝地發現，她這輩子好像有點矮？？

　　不是吧，上輩子一勾手就拿到的書，這輩子拿不到了？

　　沈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勾出那本書，沈伊抬頭，對上賀霖的俊臉，賀霖看一眼書名，低頭看她：「我的藝術生活？」

　　沈伊轉過身，像隻小鳥似地靠在書架上點頭，賀霖足足高她半個肩膀一個頭。

　　此時他站在她面前，將她擋在書架中間，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光線。

　　.....怎麼能這麼高。

　　賀霖把書本塞她懷裡說：「出去吧。」

　　「哎。」沈伊乖乖點頭，抱著書本，飛快地往門口跑去。

　　抱著書本出到門口，恰好碰上詩柔，這層樓有三個房間一個書房，正好是他們三個人住的，詩柔衝她一笑，問道：「哥哥沒責備你吧？」

　　沈伊搖頭：「沒有。」

　　詩柔點頭：「那就好。」

　　目光在她懷裡的本子上滑過。

　　沈伊笑笑，然後衝去自己的房間。

　　都這個點了，她要直播了，雖然不常回來住，但是一些好看的衣服還是放在這裡，沈伊挑了一件白色襯衫，穿上格子裙，隨便紮個頭髮，上妝，她上得很淡，就怕等下那群人要她哭。

　　坐在電腦前，沈伊給何緒發條微信，說她要直播了。

　　何緒回得很快，說：「我會捧場的。」

　　還附帶一個抗大刀的表情包，意思讓她老實一點，乖一點。

　　沈伊吐吐舌頭，為了從他們手裡挖到錢，她自然得老實了，點開後臺，謾駡的私信依然有增無減，一條條的，她沒搭理，開攝像頭，調整一下角度，她房間的牆壁是雕花的，很漂亮，根本不用怎麼裝飾。

　　視頻打開後，房間裡就有人進來。

　　二十三十五十......字數一路往上漲，也有人開始留言：「喲，這不是沈伊嘛？」

　　「哎呀，賀家公主呢。」

　　「哈哈哈哈老子扔個臭雞蛋再說。」

　　「別這樣啊小哥哥，沈伊長的雖然不如詩柔，但挺漂亮的，給美女一個面子。」

　　「這麼不乖的美女，誰喜歡啊，又不是沒見過美女。」

　　「聽說沈伊在學校裡，每天都把自己當成小公主呀......」

　　沈伊瞥了眼一直滾動的彈幕，翻個白眼。

　　這個白眼立即被網友撲捉到，又開始新一輪的轟炸了。

　　「嘖嘖，還敢翻白眼。」

　　「是很不爽嗎？」

　　沈伊撐著下巴，慢條斯理地應道：「當然不爽。」

　　一句不爽出來，下面評論666。

　　沈伊笑了下道：「你們可以不爽我就不可以？」

　　「憑什麼上次要讓我哭給你們看？」

　　這話一問出來，評論安靜了一會，隨即又有人刷她：「你不是聊播嗎？讓你哭一下怎麼了？」

　　沈伊呵呵一笑，一臉漫不經心。

　　她今晚眉眼勾得很翹，這樣一笑令剛進來的網友們看直了眼，這長得那麼像狐狸呢？

　　沈伊懟了一會網友。

　　評論不知是被氣笑還是怎麼的。

　　不和諧的聲音都少了很多。

　　還有幾個學校裡的學生，繼續戳沈伊的傷口，沈伊這會不上當了，不像上次那樣，一張嘴就生氣，而是看他們說什麼，她就回答什麼，偶爾還伶牙俐齒地懟他們一下。

　　人就是這樣，被懟得反而心花怒放。

　　不一會，沈伊懟得精彩的地方，禮物就刷起來，沈伊指尖勾著髮絲，低低一笑。

　　心裡暗罵，都是小賤人。

　　等這一波過去了，不和諧的評論少了很多，沈伊直視螢幕，道：「各位哥哥們，還記得前幾天的事情嗎？」

　　她主動提及。

　　評論安靜了兩秒，突然就有一個回復道：「喲？記得，你還罵我們沒有小雞雞。」

　　「是麼？前幾天發生了什麼？這麼精彩？」

　　「怪我進來得太晚了，有沒有視頻啊？我看看。」

　　左邊上角人數越來越多。

　　沈伊沉默一會，等他們發洩完了，才道：「沒錯，就是這件事情，我要向你們道歉，希望你們不要去舉報我，我是真的還想混的。」

　　說完，沈伊站起來，細緻腰身被襯衫藏在裡面，站起來格子裙服帖，整個人青春氣息濃鬱，那些個男生在那頭都看直了眼，這個時候她道歉不道歉有什麼關係，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啦。

　　沈伊撥弄頭髮，然後面對鏡頭鞠躬：「對不起上次是我不對，你們就原諒我吧，別去舉報我了。」

　　她鞠躬完，就看著鏡頭，兩眼無辜。

　　一秒後，螢幕炸了，禮物跟飛機轟炸似的，全炸出來。

　　沈伊唇角一勾，這群人，真乖。

　　這時，一個熟悉的ID發了幾個字:「噁心，犯賤，之前的骨氣去哪裡了？」

　　沈伊看一眼，知道是廖婭，她說道：「這位長的像大媽的留在你身邊，我要讓你離開這個直播室了哦。」

　　說完，她直接將對方給黑出去。

　　沈伊再次坐下，開始跟他們聊天。

　　直播了兩個小時，口乾舌燥，看著後臺的錢，沈伊感覺自己可以再戰兩個小時，但她現在精力有點不濟，還是算了，跟那些個金主告別後，她便關了視頻，伸個懶腰。

　　屋裡沒水了，她拿起杯子，出去找水喝，外面壁燈好像壞了，沈伊出來得急，忘記帶手機，幸好窗戶開著，外面有些光線透進來，她順著光線往客廳走去，客廳有飲水機。

　　結果到了客廳，發現飲水機沒水了，沈伊不由得鬱悶，只能端著杯子往樓下走，樓下還亮著燈，應當是有人在，胡思亂想之際，她一腳踩空，整個人驚慌，就在這時，賀霖繞過拐角上樓，沈伊直接往他身上撲去。

　　他是下意識地伸手，抱個滿懷，手中觸感，無比柔軟。

　　沈伊驚魂不定，賀霖低頭看她，半響，低聲道：「樓上怎麼不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