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交易1
朱砂閉著眼,感覺到飛機在穿越氣流時的一點顛簸。
朱家的私人飛機看起來要更奢華一些,使用了大量木料,充斥著老派的復古華麗。
朱棠看著坐在對面的朱砂,她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三個小時,她皺著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病這麼一場讓她看起來更瘦了一點,臉色還沒有回覆紅潤,只是相比起之前的慘白好了些許。
朱砂後來又修養了三天,和他一起踏上了回紐約的飛機。
沒什麼可收拾,也沒什麼可整理。
在昌城的二十幾年最後只用一個不大的箱子就可以全部帶走。
朱棠看向朱砂的手腕,傷口已經結了痂,淤血還沒有退去,整個手腕的凸起的骨頭上,淤血消散時的黃綠色依舊觸目驚心。
「紅像從承衍撤資了嗎?」朱砂突然開了口。
朱棠看向朱砂,她睜開了眼,眼中有一絲明悟。
「還沒有。」但是快了,承衍真的要不行了,江承從倫敦沒有得到想要的幫助,市場也沒有任何好轉,整個局勢依然在不斷的惡化,這次撤資可以說會讓紅象遭受巨大損失,但不撤怕是會傷筋動骨。
「先不要動。」
「什麼?」
朱砂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我一開始不明白江深對我演情根深種的戲去刺激江承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有為了打擊他,但不是全部,這是一個障眼法。
江深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過承衍,他看好承衍,可是江承的待價而沽讓他非常不滿意,江深從骨子裡就沒有看得起江承過,他根本不會願意投資那麼多去獲取江承企業的並不足以影響江承決策的股份。
他從一開始就打著先毀滅再扶持的主意。
他假意在明面上就表現出了良性競爭,他去C城的會議,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當場向江承提出了合作意向。
江承太天真,他堅信在商言商的做法,他認真的考慮這件事情,在那個時候,紅像和明森在他的心目中應該是同樣的,他思考著要選擇哪一家機構進入。
但是江深並不是真的要走正常途徑,他在江承即將做出選擇的時候,選擇了一個場合,讓江承發現了他再一次搶走了他的女人,甚至那個場合都選的很有用意,他想要江承的命。江承果然在一怒之下,放棄明森,選擇紅像。
我當時發現江深並沒有顯得著急或者不滿,因為這就是他的計劃,他甚至也會擔心江承真的去選擇明森。
然後他不斷的用我去吸引江承的注意力,讓江承不斷分心。
因為他在江承身邊埋下了一個人,這個人,才是這一場風波的關鍵。
承衍出的所有問題都是小問題,但是排查不出來。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排查不出來?風過都有痕。所以,只能是有人把證據全都毀掉了,因為這些問題太顯眼,江承本身就是技術出身,他只要稍微注意,就會發現不對。所以江深必須要讓人吸引住江承的注意力,讓他沒有精力去關注到產品的細微問題。
在一段時間裡,我看到江深會用一個我沒有見過的手機和不知名的人聯繫,他們的通話很短暫,但很連續。
江深要一點一點毀掉江承的口碑,這個戰線會拉的很長,他需要有人長期的、持續的去吸引江承,他同時派出了那個叫裴鶯的女人,但是裴鶯失敗了。
我們都是障眼法,事情的關鍵,江深計劃的核心,在承衍的內部。
他在技術崗位,職級應該相當高,他受江承的信任,甚至可能他們並肩作戰,一起見證承衍的壯大,江承可能對他不設防。
他有權力、有能力在不被注意的情況下,毀掉承衍的臨場發佈,並抹除痕跡,在接下來的排查中,也可能由他主導,江承相信他的報告。
這次無人駕駛的出事,是江深的最後一擊,他要收網了,紅像要撤資,江深拿著近乎是明搶的注資協議要求入主承衍。
他幾乎快要勝利了。
所以,朱棠。」
朱砂看向朱棠的眼睛,「去查承衍的這樣一個人,很有可能他已經遞交了辭呈離開了承衍,你要快,他的手裡有和江深聯繫的證據,你要搶在他毀滅前,找到他。」
「王輝。」朱棠的眼中有著異樣的光芒,「是承衍的技術總監王輝,他是江承的創業夥伴,在一周前辭職離開了承衍。」
朱砂點點頭,又重新閉上了眼,她想的沒有錯。
朱棠開始打電話,他通知已經焦頭爛額的江承是王輝有問題,複述了朱砂的看法,讓他立刻封存王輝的一切數據,即便已經清理過,裡面也一定還有留下蛛絲馬跡。在這通電話裡他一個字也沒有提到朱砂。
隨後通知朱氏的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王輝,找到一切他和江深聯繫的證據。
王輝這張牌,將大有可為。
朱棠忙完了一切,已經過去許久。
他看見朱砂彷彿已經睡著了。
他坐到了朱砂的身邊,看著她。
他知道朱砂是聰明的,但她依舊給了他驚喜。
她讓江深的計劃落空,挽救了紅像的這次失敗。
他想他和朱砂的相處,或許應該調整一下了。
朱砂並沒有睡著,她聽到朱棠安排好了一切,重新睜開了眼,她側過頭看著朱棠,「下面,該你了。」
朱棠頓了一下,「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用挽回紅像的損失,交換你的真實目的。朱棠,我希望我們之間坦誠一點,我離開那個充斥著謊言與利用的環境,不想再次進入。」
朱棠的神情含義不明,「怎麼這麼說。」
「首先,從情感上,我不相信任何子女會對父母的私生子沒有芥蒂,這麼大公無私的帶她回家,尤其家中有龐大產業情況下。其次,我聽說你和你的二叔在進行權力爭奪。」
機艙的氛圍似乎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是的。」朱棠調整了一下姿勢,但看起來依舊是閒適的。
「你的父親身體不好。」
「同樣是你的父親。」朱棠提醒了朱砂。
「我的父親,那麼,他的遺囑中,抱歉,如果他願意承認我,那麼他的遺囑中是否會為我留下財產,甚至股份。」
朱棠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點點頭。
朱砂已經在發現事情的關鍵。
「那麼我的到來,就稀釋了你本來作為唯一的孩子所能獲得的東西,在你已經身處劣勢的情況下,如果我不站在你這一邊,你的情況就更加惡劣。所以,朱棠,我們還有8個小時落地,我就要去直面你複雜的家庭,我不想再去猜你的目的,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朱棠看著朱砂,忽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的確是要調整的啊。
朱棠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握住了朱砂的手,「沒錯,朱砂,我確實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