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輪迴之境

　　就在這兩敗俱傷之際，雷徹與陳謹逃入了空間亂流之中，而天陣三人目瞪口呆，一時竟也沒及時追上。三人正當懊惱之時，虛空中傳來陣陣波動，天陣臉色蒼白，只見虛空如帷幕般被撕開，真武王從虛空中跨步而出，盯住了天陣三人。

　　天陣三人暗道不好，極力想逃，真武王冷哼一聲，真武王麾下凱斯將軍大手一揮，三人就如同被蛛絲纏住的小蟲，一動也動不了了。

　　龍山將軍修行時間大道，他自然知道真武王看到的是什麼，而且時間剛剛過去，對他來說，時空還原是最容易的。

　　於是，一幕幕戰鬥如電影般的重現，真武王剛開始看到雷徹與陳謹使出的招數臉上隱隱現出幾絲笑意，不過一段時間未見，兩位徒弟進步不小，竟然都達到了命隕九重境。

　　但是，最後看到雷徹受傷，陳謹也受傷，兩人雙雙逃入空間亂流時，真武王暴怒，一個空氣鞭下去，天陣三人大叫一聲，都暈了過去。

　　「帶回去！」

　　真武王冷著一張臉，這三人把雷徹與陳謹生生逼入空間亂流，他不可能就這樣隨意放過他們。

　　空間亂流，對於一般修煉者來說可是九死一生，裡面危險重重，便是不朽境，也不敢輕易踏入。

　　在空間亂流裡想要找人，那完全是在說笑話。

　　雷徹與陳謹進入了空間亂流，便是真武王也一時無力可施。

　　當時，雷徹與陳謹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為了擺脫天陣三人的追捕，才下決心進入空間亂流的。

　　雷徹與陳謹都是果決之人，當時只想到留下來被天陣三人抓到那是最壞的結局，不如一拼。

　　且說真武王帶著天陣三人回了雷霆島，他滿身的怒氣，接下來不僅是天陣三人，便是九鼎王想來也沒那麼容易好過，而雷徹與陳謹卻是已經面對危險重重。

　　雷徹傷的不輕，五臟六腑碎裂不少，而肋骨也斷了幾根。陳謹傷得輕些，卻也並不輕鬆。

　　但是空間亂流之內，空間切口波動不斷，兩人踏入之後，幾次堪堪拖著病體，躲過幾道破碎點，但頭髮衣服卻碰觸了幾次，顯得更加狼狽。

　　突然，一股類似雲團般的汽流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動盪！

　　四處的空間都在不斷地動盪，像是瑟瑟顫抖。空間亂，灰白色散發著恐怖毀天滅地氣息的雲團不斷地膨脹，速度極快。這雲團，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吞噬著空間內的一切，便是連那些空間切口，也一樣被這些雲團所吞噬。

　　無以倫比的壓力，便是在百里之外，也讓雷徹與陳謹二人感受到了。

　　此時，雷徹與陳謹臉色一片蒼白，以兩人的這種體力與受傷的程度，先要躲開這個毀滅性的空間亂流雲團，實在太難了。

　　難道他們就這樣要隕落了？

　　兩人的額頭上都出現豆大的汗珠，只覺得背脊一片冰冷。一種面對絕境的絕望感油然而生，這股空間亂流雲團的壓力巨增，兩人有一種要被碾成碎末的感覺。

　　只是眨眼之間，那團恐怖的毀滅力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在體積龐大的空間亂流雲團面前，雷徹與陳謹的身體顯得如此渺小與脆弱。

　　這股亂流威壓似乎要把整個空間壓碎，無盡恐怖的汽流在兩人身邊飄蕩著，四周亂流的撕扯發出『啪啪』的聲音。

　　雷徹與扯進勉強站立，兩人相視苦笑，卻雙手緊握，兩人經歷了如此之多，今日如若在此處一同葬身，卻也沒有太大遺憾。

　　亂流越來越近，雷徹把陳謹緊緊地摟在懷中，兩人如似一人，在虛空中身影挺拔，不怒不怨。

　　雲團靠近兩人的身體，強有力的亂流把兩人拉扯了進去。

　　當雷徹與陳謹被空間亂流吞噬後，他們只覺得全身上下甚至五臟六腑都像被無數的巨力拉扯著，這種痛苦的感覺讓他們想張大口嘶喊，但是一張口，無數的汽流向他們口中灌入，衝入體內。

　　在這樣的拉扯力中，雷徹仍是沒有放開陳謹的手，他緊緊的摟著陳謹，似乎心裡只願在亂流中化為灰燼，兩人也要融合在一起。

　　兩人體內本來就有傷，在這樣的痛上加痛之中，並堅持不了多久。慢慢地，兩人的意識模糊起來，腦海一片混沌，他們只感覺很累，很累，漸漸失去了意識……

　　劍，穿透了雷徹的心臟，雷徹轉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兒女，又看著手中持劍，滿眼愛恨交織的男子，前一刻刻骨銘心的恨意突然化為無形，這個同在輪迴中緊緊追隨的愛人在這一世又是一次的求而不得，愛恨交織。

　　自己在這一世裡做了什麼？與別人成親，生兒育女，卻把最愛的人摒棄在心靈之外，任他受傷任他瘋狂……

　　這就是自己一世中所體會到的『情之一字的含義嗎？

　　只有到死的這一刻才能清醒？！

　　陳謹，陳謹，又一世過去了，不，我不願意讓你再繼續跟隨著我輪迴，這種傷太深，這種恨太烈了，我都無法承受了！

　　陳謹笑著看手裡的劍刺入了最愛的人也是最恨的人的心臟的這一刻，心血從喉嚨直衝而出。

　　哭，哭不出來，一起死，一起再輪迴。

　　下一世，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

　　「你是誰？」

　　「我是謹王世子，您又是哪位？」

　　「你就是謹王世子啊？本皇子就是三皇子，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做我的伴讀。」

　　「呃……」

　　「怎麼，不願意？」

　　「……不是。」

　　「太好了，那我們一起去玩吧。」

　　十五年後。

　　「為什麼？」陳謹捂著胸口，吐出的都是黑色的血。

　　「這些年，你為朕做的不少，但知道的還是太多了。」雷徹轉身看也不看一眼，淡淡地說道。

　　「我不會背叛你的。」

　　「我母妃告訴我，只有死人才不會背叛。」

　　「我愛你，所以我永遠也不會背叛！」陳謹一字一句地說道，雪白的衣服染滿了紅色的鮮血。

　　「愛？」雷徹眼角一抽，轉身看了將死的陳謹一眼，似乎什麼感覺也沒有，卻又覺得心裡空洞洞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愛是什麼？朕不信，朕也不需要一個男後！」

　　陳謹苦笑倒下，雷徹走出門外，卻被一支長箭射穿心臟。

　　在那一刻，他突然滿眼震驚地轉回頭，看著倒在血泊裡的陳謹，眼角里落下了最後的一滴淚……

　　這一生，我又辜負了你！

　　……

　　「大牛哥，你要不要去找先生問清楚？」

　　「我家境貧困，付不起束脩，先生不收我，這有什麼好問的。」

　　「我覺得先生不是那種人。」

　　「誰知到呢？」

　　「先生，大牛哥天性聰穎，以後一定會考上秀才、考上舉人的，這幾年我們幫你洗衣服，幫你收拾家務，你不要趕大牛哥走好不好？」

　　陳謹看著面前兩個男孩期盼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十五年後。

　　「先生，先生，大牛哥，聽，不，現在要叫雷徹哥了，雷徹哥中狀元了。」

　　陳謹激動地抓住那把戒尺，心裡的喜悅油然而生。

　　這把曾經在雷徹手心裡起落無數次的戒尺，成了陳謹心裡唯一與雷徹有所聯繫的牽掛。

　　幾天後，傳出了狀元郎要娶男妻，而男妻則是從小與他青梅竹馬的男孩。

　　陳謹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鎖了三天，自盡而亡！

　　是他的錯，愛上了自己的學生，卻不得美滿的結局。

　　這是預料之中的不是嗎？

　　雷徹帶著新婚愛妻來感謝培養他的恩師，卻聽到了恩師自盡而亡的消息，他難以置信地衝入院子，卻在書房的桌子上看到了那把染血的戒尺，上面刻著：不該相思，卻是相思，愛恨終兩世，陰陽兩自在。

　　雷徹愣住了，發了一夜的呆。

　　一夜白頭，從此再也沒有狀元郎的消息……

　　……

　　九生九世！

　　九十九生九十九世！

　　九百九十九生九百九十九世！

　　九千九百九十九生九千九百九十九世！

　　雷徹一腳邁出，手裡仍然牽著另一隻手，空間亂流似乎還是那個空間亂流，他們似乎只是從一腳邁出另一腳再邁出收回的距離。

　　然而，在這兩腳之間，他們經歷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生九千九百九十九世！

　　兩人相視凝目，一句喟歎，化成一個擁抱。

　　輪迴之境！

　　那空間亂流還有一個特定的名字，叫做：輪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