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神奇

　　早孕陽性。

　　郁蔓蔓：「不可能，我明明是白血病。再說我們兩個在一起，統共才二十五六天，怎麼可能就查出懷孕了。」

　　陶越：你不是不孕嗎？還有，白血病又是什麼鬼？

　　兩個人真的在一樓大廳呆愣了老半天，面面相覷，雞同鴨講，最終還是陶越先反應過來，拉著她先回到診室，把檢查報告交給醫生。

　　「懷孕了呀。」醫生看了一眼便笑著說，「你這個，月經長期不規律的，週期長，孕周計算不一定準確，要是不放心，可以做個B超看看。」

　　「醫生，這個，恐怕是錯了。我們……我們在一起，統共才二十五六天，我聽說早孕最少也得一個多月往後能查出來，怎麼可能就查出懷孕了。」

　　「你聽誰說的？」醫生掃了一眼她的檢查報告，笑容可親，目光卻有些譴責，「二十六歲的年輕女性，都已經懷孕了的，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醫學上確定孕周，是按末次月經開始的那天，你這個月經不規律的，要是說在一起二十五六天了，那按照正常規律，加半個月，你自己算算幾周了？既然開始妊娠反應，應該六周左右了。」

　　郁蔓蔓：……對於你們婦產科醫生當然是常識……

　　天地良心，她哪裡瞭解過這方面啊，她真不懂。

　　反過來想，假設某二人發生關係二十天，懷孕了，照此計算，女懷孕五周，35天，難道男的不會懷疑喜當爹嗎？

　　「不是，醫生……」郁蔓蔓趕緊把另一張血常規的檢查報告翻到上邊給醫生看，「您看看我這個血常規，有沒有問題，會不會……有什麼血液的病。」

　　「你這不都正常嗎。」醫生拿筆畫著幾個數值說，「有點兒輕微的貧血，孕期容易有這個症狀，這個也不用擔心，加以注意，可以補補血。」

　　郁蔓蔓看看陶越，陶越看看郁蔓蔓，兩個人都有還有點回不過神來，雲裡霧裡的。

　　郁蔓蔓：「我沒有病？」

　　陶越：「你不是說……不孕不育嗎？」

　　「你們這兩個年輕人，怎麼回事啊。」醫生對這倆人真是無奈了，沒好氣地數落陶越：「不孕不育她這肚子裡的胎是從哪裡來的？你作為男方，可不能不負責任。」

　　陶越：……他哪點長得像不負責任的渣男了……

　　醫生：「要不要？」

　　陶越本能地：「昂？什麼要不要？」

　　「孩子要不要，不要的話流產就趁早，要的話就去建卡，按時產檢，我給她開點葉酸和補血的藥。」

　　陶越：「要要要，要，當然要。」

　　郁蔓蔓腦子裡還稀里糊塗的，這狀況可實在太超出她的意料了。

　　她抓住醫生追問：「可是醫生，我經常會頭暈，還有，這段時間好幾次發現低燒，37°3，37°4，高半度這樣子，這個……真不是別的病嗎，血液病之類的，用不用再仔細檢查一下？

　　「你這個年輕人，怎麼還老想著自己有病啊，頭暈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你本來就有點輕微貧血。你這個血常規沒有別的問題。孕早期孕卵著床，母體機能做出調整準備孕育新生命，本來就會有低燒的現象，這個正常的。」

　　醫生大概終於對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天兵失去耐心了，懶得再理會他們，噠噠噠點著鼠標，打印機吐出一張檢查單，醫生抓過來遞給陶越，沒好氣地吩咐道：「行了行了，你倆別在這磨嘰了，人家還很多病人等著呢，她這個還是查個B超吧，先去繳費。」

　　陶越頓時又擔心了，趕緊問了一句：「醫生，她這個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她現在能做檢查嗎？」

　　「B超可以的，她這個經期不規律，應該查個B超確定一下孕周，再說她這個反應還是比較早的，查查不就放心了嗎？」

　　「哎哎，對對對，您說的對。」陶越一連聲附和著，讓醫生訓得一臉陪笑，心甘情願地陪笑著，趕緊帶郁蔓蔓出去，安頓她在門外椅子坐下，自己匆匆跑去繳費。

　　等他繳費回來，便看見郁蔓蔓坐在椅子上，咬著手指，表情愣愣的出神，一臉神遊太虛。

　　「蔓蔓。」他走過去，小心拉起她，笑著摸摸她的頭，「想什麼呢，傻乎乎的，走吧先去檢查。」

　　郁蔓蔓坐在B超室門外又等了老半天，排隊，喝水，護士讓憋尿，於是陶越一杯一杯地給她倒水，鼓勵她使勁喝。

　　等候區椅子上很多都是准媽媽，大肚子，郁蔓蔓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盯著人家的肚子看，莫名覺得很神奇。

　　肚子裡有個小生命，難道不夠神奇嗎？

　　另外，她到現在仍舊有些如墜五里，她沒病，不是白血病，可她上一世明明是病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她自己也說不清了。說不清是心酸還是狂喜，是不是，老天爺心疼她？

　　郁蔓蔓本來還真想再去掛個血液科看看，可她好歹也是經歷了一次的，血常規都正常，那就沒有疑問，不需要進一步檢查。真要有疑問，醫生不會拿檢查結果不當回事。

　　此刻她回想了一下，上一世會有什麼原因導致她生病嗎？婚房裝修？輻射污染？工作重壓？這個問題她不止一次想過，繁忙的工作和生活，她自己都不知道，太忙太累，哪來的閒情去關注許多生活細節呀。

　　郁蔓蔓此刻寧願相信，她就是神奇地擺脫了病魔，生命如此神奇。你看，回到老家以後，吃飽喝足心情好，好像連太陽都更大更亮了，沒事睡睡懶覺，泡泡又帥又壕的自家老男人，果真連老天爺都向著她。

　　聽說，你要是掉到一個藏寶的坑裡，把寶貝撿起來繼續再挖挖，說不定能挖到更多寶藏。

　　郁蔓蔓今天大概就是這樣了。

　　B超室不讓男人進，叫到郁蔓蔓的時候，郁蔓蔓趕緊站起來，把手裡的杯子遞給陶越。陶越接過來，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你慢著點，別毛手毛腳的。」

　　陶越看著她換好鞋套走進去，這次只等了沒有十分鐘，幾分鐘的樣子，郁蔓蔓出來了，表情有點愣怔，怎麼就像夢遊一樣。

　　「怎麼了蔓蔓，哪裡不對嗎？」陶越趕緊迎上去，看著她那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心裡就跟著一沉，頓時緊張擔憂起來。

　　郁蔓蔓站定，看著他，歪著腦袋端詳了他半天，然後白嫩的包子臉上慢吞吞綻開一個微笑，越笑越燦爛，也不顧周圍那麼多人，一把摟住他脖子。

　　醫生說，有兩個胎囊，兩個胎心，已經開始跳動了。

　　「醫生說，裡面有兩個小豆子。」她摟著陶越的脖子，咧著嘴笑地得意洋洋，「你完蛋了，已經有一個小祖宗了，這回又來了倆。」

　　陶越：……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她剛剛說了什麼？

　　「哎呀走啦。」郁蔓蔓拉了他一把，「回神，走了，回去給醫生看看。」

　　「雙胞胎啊。」兩人回到婦科診室，醫生拿筆畫著檢查單，看著這倆天兵脫線的年輕人，「她這個是雙胞胎，妊娠反應可能會重一些，哎喲怪不得現在就開始孕吐了。」

　　醫生說著拿筆指了指陶越：「回去得好好照顧，女性懷孕很辛苦的，雙胞胎更加辛苦，你作為男人一定要多體貼。」轉頭又問郁蔓蔓：「有沒有治療過不孕不育？吃沒吃促排卵的藥？」

　　「昂？」郁蔓蔓趕緊搖頭，「沒。」

　　「那家裡有沒有雙胞胎家族史？」

　　「昂？」

　　今天這孕婦怎麼回事兒，文化程度估計不高，醫生心裡暗歎，放下圓珠筆，又耐心問道：「家族裡有沒有人生過雙胞胎？」

　　「哦。」郁蔓蔓趕緊說，「那個……我大姨生的龍鳳胎。」

　　血緣上，劉麗金是她姨媽。

　　雙胞胎跟家族史有關係？郁蔓蔓頓時覺得，劉麗金和劉麗銀，其實也沒多麼壞，也不是不可以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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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卡，咨詢，開了一堆葉酸片、阿膠漿什麼的，陶越和郁蔓蔓從醫院出來，臉對臉傻笑。

　　「蔓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啊？」郁蔓蔓笑嘻嘻搖頭，「這回沒有了，真的。」

　　「嗯，那咱們來說說，你不是說不孕不育嗎？」

　　陶越目光不善。現在回過神來想一想，這熊孩子對懷孕的事反應很值得推敲，關注點根本就不對，試想要真是一個不孕不育的人，對突然懷孕會怎麼個反應？

　　他想到了，郁蔓蔓則毫不為意，依舊笑嘻嘻回答：「我沒說我不孕不育啊，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陶越一噎，「熊孩子，你怎麼這事也能拿來蒙人。我們戀愛沒公開，連婚都沒訂，你一個姑娘家，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因為一直默認她不孕，兩人甚至還專門討論過，這熊孩子明明自己說婚檢發現的。所以兩人在一起時，陶越壓根就沒去考慮過避孕的問題，無拘無束，盡情揮灑，也壓根沒採取過避孕措施。

　　郁蔓蔓：「誰讓你不帶套了？網上說了，不帶套的都是渣男。」

　　陶越：……

　　新上任的陶渣男無奈深呼吸，滿心裡酸酸甜甜的幸福交織。他明明還有好多問題想審問這熊孩子，可是兩人目光對視，兩張臉都是傻乎乎的夢幻微笑。

　　算了，這些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他此刻，整個人幸福得只想傻笑。

　　「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回去怎麼交代啊。」

　　虧他還自作聰明地大年三十晚上在老爺子跟前過了明路，還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先跟老爺子做個報備，畢竟兩人天天黏糊著，不然總覺得自己像個誘拐人家孫女的色狼似的。

　　結果呢，這可好，今天元宵節剛過，十幾天過去，蔓蔓那檢查報告和產檢卡上寫著早孕六周，懷孕一個多月了，連雙胞胎都能查出來了……

　　「哎，你說我是不是先去買幾瓶跌打損傷的藥，回去萬一老爺子要揍我，你可得護著我。」

　　「買藥可以有，有備無患。」郁蔓蔓認真點頭。

　　醫院門口的大街上人來人往，陶越卻忍不住只想擁抱她。

　　「蔓蔓，我們結婚吧，回去就結婚。」

　　「行，都聽你的。」郁蔓蔓把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一臉止不住的傻樂呵，「這次什麼都聽你的。」

　　回來的路上，陶越先給陶藍打了個電話。

　　陶越：「陶藍，你抓緊回來一趟，工作請個假，嗯，我看，先請一個月吧。」

　　陶藍：「哥，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要當姑姑了。」陶越說著，嘴巴就咧到了耳朵上，「蔓蔓懷孕了，雙胞胎，我們打算馬上結婚。」

　　劈里啪啦乒乒乓，叮叮噹噹，對面一陣兵荒馬亂，不知是摔了手機，還是打翻了什麼東西，老半天，傳來陶藍一句：「……我靠！」

　　陶藍：「你們，你們……」

　　陶藍：「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你倆保密局的吧？」（磨牙的聲音）

　　陶藍：「虧我還整天想著怎麼把你倆往一塊撮合呢。」

　　陶藍：「你們倆給我等著，我這就回國揍你倆一頓。」

　　陶越：「嗯，那你先回來吧，回來可以揍我，蔓蔓肯定是沒人敢碰一根手指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