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倆弱智

　　結果郁蔓蔓一直等，中間陶越打電話來說要多耽誤一會兒，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陶越才剛到。

　　挺拔帥氣的身影停好車，穿過街道，匆匆推門進來。

　　他走過來，看了看郁蔓蔓跟前精緻的小蛋糕和空了的冰激淋盒子。

　　「都是巧克力，不算冷的，我吃一盒敗敗火。」郁蔓蔓縮著脖子嘻嘻笑，大冬天吃這個，怕他又來一句「熊孩子」。

　　「服務員，給我也來一盒。」陶越坐下，「我也敗敗火。」

　　郁蔓蔓撲哧笑了，忙問：「華子哥，誰惹你上火啦？怎麼才來呀？」

　　「別提了。」

　　陶越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這時服務員送上冰激淋，陶越挖了一大勺送進嘴裡，然後沒好氣地把勺子一丟。

　　「回來的時候遇上交警檢查，說市區皮卡限行，攔著不讓走，一連給我貼了兩張罰單。一線大城市皮卡限行我知道，誰知道咱這十八線城市也限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限行的。皮卡又不是大貨，之前我也開進城好幾次，也沒人管啊。」

　　「今天遇上了唄。」郁蔓蔓見他懊惱的樣子，不禁笑起來。

　　「我還不是怕你等急了嗎。」

　　他又挖了一勺冰激淋送進嘴裡，頓了下，不是太喜歡這樣甜甜膩膩的味道，抬手叫服務員拿杯礦泉水來。

　　兩人坐了一會兒，話題就從皮卡限行聊起來，郁蔓蔓說：「那你還是別買這車了吧，農村用雖然方便，你總不可能不進城呀。」

　　「我原本有一輛車的，轎車，底盤低，保養還麻煩，在村裡不好用。」陶越說，「其實我還挺喜歡皮卡的。」

　　「你可以買個SUV越野車啊，也不挑路，價位也不會太高。」她說著語氣一頓，笑道：「哎，我怎麼又忘了，你現在是土豪，不擔心買不起。」

　　陶越沒理會她的打趣，點點頭說：「也行，要不然還真挺不方便的。」

　　兩人開著皮卡，怕又被限行攔住，便找地方停好，打車去市中心。

　　郁蔓蔓本來就有心躲開養父母，便隨意閒逛了半天，想到在村裡穿她那些高跟短靴各種不方便，就買了雙運動鞋。

　　「華子哥，你沒有要買的東西嗎？」

　　陶越想了想，搖頭：「沒有什麼要買的。」

　　「我要去買個厚厚的圍巾。」郁蔓蔓嘀咕，「家裡太冷了，出門更冷，我帶來那些圍巾都不夠厚實。」

　　於是兩人又沿著步行街一溜兒專賣店挑圍巾。

　　郁蔓蔓看上了一款厚厚的羊絨大圍巾，麻灰和煙粉兩個顏色之間猶豫了一下，披在肩膀上問他：「華子哥，你說哪個好看？」

　　陶越想都沒想，指了煙粉色。

　　郁蔓蔓拿起煙粉色看看，又拿起麻灰色，都喜歡啊，還是選擇不定。

　　店員跟在旁邊，一直極力恭維：「兩條都很適合你這樣年輕的女士。您皮膚白，這兩個顏色都很襯您的皮膚，跟您這身衣服也搭配，多有氣質啊。」

　　陶越在一旁說：「都挺好，喜歡就都買了吧。」

　　兩條都買？郁蔓蔓翻了下標價，六百多塊錢一條，錢是好東西啊，她搖搖頭，果斷拿起煙粉色：「就這個吧。」

　　陶越走過來，拿起另一條麻灰灰色的問她：「你說這個顏色，陶藍戴好不好看？」

　　「好看，肯定好看。」郁蔓蔓說，「陶藍喜歡偏冷的顏色。」

　　對，這條送給陶藍。

　　這麼一想，她立刻就大方豪爽起來了，轉臉對店員說：「這個也給我包起來，我要送給陶藍。」

　　陶越本意可不是這樣，本來看她喜歡，想說買兩條送給她們倆的。他不禁一笑。

　　「熊孩子，你這不跟我搶嗎。好歹我是當哥的，這麼著，要不都算我的，兩個顏色都買兩條，送給你倆行不行？」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陶越理所當然地說，「我這當哥的給你倆買條圍巾還怎麼不行？」

　　店員一聽，也不顧郁蔓蔓還沒答應，樂顛顛轉身忙去包了起來，每個顏色兩條，郁蔓蔓拎著袋子走出店門，喜滋滋拿出來看了看，怎麼覺得陽光下還是麻灰色好看呢？

　　管它哪個顏色好看，反正她和陶藍都有啦。回去給陶藍快遞過去。

　　然後去超市儲備零食。小鎮上當然也有超市，商品同樣琳琅滿目，但貌似一不小心，就會買到「雷碧」和「傲利傲」，所以郁蔓蔓既然進城，就趁機給自己儲備一些喜歡的零食。

　　薯片、話梅、果凍、餅乾……她推著購物車，一樣一樣往裡頭丟，陶越跟在旁邊，不贊同的眼神看著購物車裡一大堆膨化食品，無奈地多拿了些乾果和牛肉乾丟進去。

　　郁蔓蔓抄起一包牛肉乾：「這個死貴。」

　　陶越：「這個好吃，顏色正常，真牛肉自然加工，沒那麼多添加劑。」

　　這話說的，這樣大片大片的牛肉乾，看著都好吃。郁蔓蔓看了看，隔著透明袋子好像都能聞到香味了，索性又丟進購物車。人生在世，混吃等死，幹嗎那麼捨不得。

　　到了收銀台，郁蔓蔓忙著把這一大堆零食裝進購物袋，一抬頭，陶越已經隨手打開支付寶，滴的一聲付了帳，大手一伸，抓起她那兩大袋子零食走人。

　　「多少錢？華子哥，不能讓你替我付賬。」

　　「合夥買的。」他笑著說，「回去分我一起吃就行了。」

　　好吧，聽起來挺合理。

　　郁蔓蔓知道他的性格，乾脆也就放棄了還錢的想法。

　　兩人回到停車的地方，開著這輛操心上火的皮卡車，出城回家。路上她打開購物袋，把兩個顏色的圍巾拍了一張，微信發給陶藍。

　　郁蔓蔓：漂亮吧？（美滋滋的自戀表情圖）

　　陶藍：？？

　　陶藍：逛街敗家？跟誰呢？

　　陶藍這次居然秒回了，算算澳洲應該是晚上七八點鐘。

　　郁蔓蔓：送給你的，一個顏色一條，羊絨的可暖和了，咱倆一人兩條，華子哥土豪付款。美吧？

　　屏幕沉寂了好一會兒，發過來一張自拍，陶藍撇著嘴，表情鄙夷地看著鏡頭，紅色背心裙，露出白皙的脖頸和胳膊。

　　郁蔓蔓：……

　　她慢吞吞抬起頭：「華子哥，澳洲現在什麼季節？」

　　「……」陶越頓了頓，失笑，「夏天。」

　　呃……哈哈哈……

　　陶藍（語音）：倆弱智，你自己美吧你。

　　☆☆☆☆☆☆☆☆

　　郁蔓蔓估計她養父母會來，可她似乎低估了這兩位的毅力。

　　她故意在今天進城，還特別誠實地告訴了爺爺，故意想讓養父母知道她去樊家了，又一直磨蹭太陽落了才回到家中，本來以為養父母也該走了。

　　誰知道這兩口子還在等著，一邊一個坐在堂屋裡，見她來了，臉色便有些隱忍的不悅。

　　「爸，媽，你們來啦。」

　　郁蔓蔓打了個招呼，一手拎著圍巾和運動鞋的紙袋，一手還拎著給爺爺買的補品，從容進了堂屋。

　　陶越在她後頭進來，拎著兩大袋子零食。

　　「表爺，我們回來了。大表叔和大表嬸來啦？」他也打了個招呼，放下袋子，「表爺，我幫蔓蔓把東西拿進來，那我先走了啊。」

　　陶越一走，劉麗金就板著臉問：「蔓蔓，你今天去哪兒啦，一整天也不著家，我和你爸來了也不見你人。」

　　郁蔓蔓坦然以對：「我去沂州小姨家了，跟爺爺說了啊。不知道你們要來，我還尋思你們這麼忙，我明天去縣城看你們呢。」

　　「你這孩子，好容易回來一趟，就直接跑你爺爺家來了，也不回自己的家，今天怎麼又跑你小姨家去了？她兩口子上班那麼忙，平常也沒見有空搭理你。」

　　「這不是今天鄰居華子哥進城，有順路車嗎。小姨他們一直叫我有空過去，他們家嫂子經常打電話叫我去，都是長輩親戚，我總不好不去吧。我回來爺爺家，其實我從小在鄉下跟著爺爺奶奶，住慣了，回來住更習慣。」

　　郁蔓蔓不急不躁，溫溫吞吞地說著，乖乖巧巧坐在那兒，配上她那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叫人想急也急不得。

　　劉麗金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明顯鼻子裡出氣，生悶氣，卻又沒法說出來。

　　說什麼？不許她去小姨家？

　　她抱養了妹妹生的孩子，從小也沒刻意瞞著她，當然也沒讓她們刻意親近過。劉麗銀是她親妹妹，一直就是「小姨」的親戚角色。

　　有些時候，她甚至故意叫郁蔓蔓去走動，再明示暗示，故意讓劉麗銀給孩子買件衣服、買個文具之類的，總覺得她養著郁蔓蔓吃了多大的虧，想讓劉麗銀也花點錢、盡一點親媽的責任。

　　現在她怎麼攔著不許郁蔓蔓去走動？說你往後不許跟你小姨來往？

　　劉麗金噎了一口氣，自己堵得慌。

　　親姐妹，誰還不知道誰呀。劉麗銀一家從郁蔓蔓大學畢業後，就變著法子拉攏她，親近她，各種懷柔政策，打的什麼主意，當別人傻嗎？

　　尤其郁蔓蔓說了，十五萬彩禮，趙家那邊居然還問該給誰，劉麗金一想到這兒就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好直接發火。

　　在家裡她摔東西發火的時候，郁成富就罵過她了。郁成富說，蠢女人，蔓蔓她現在可不是小孩子，她現在翅膀硬了，工作好能掙錢，都要結婚了，婆家條件還挺不錯。你這個時候跟她急，你把她逼急了，她一轉身跑樊家去了，認她親媽去了，樊家那邊正等著呢，你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你還指望她出錢供旭飛和菡菡上大學呢，還指望她幫著娘家呢，你還指望個屁！

　　兩口子商量了一下，覺得他們還是很占理的，很有優勢，劉麗銀怎麼說也是她親妹妹，但凡要點臉，也不能這個時候再來跟她爭女兒。郁蔓蔓但凡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背叛養育之恩，郁家養她這麼大，她要是不聽，那就是白眼狼，那就是忘恩負義。

　　所以，這會兒跟郁蔓蔓打不得罵不得，不能撕破了臉，逼急了反而壞事。但不管怎麼樣，他們佔著理，郁蔓蔓是他們家的女兒，寫在他們家戶口本上呢，掙錢養老，貼補娘家，撫養弟妹，那都是理所當然，至於那十五萬的彩禮，廢話少說，怎麼也得先要到手再說。

　　郁成富說了，十五萬呀，等明年兒子旭飛考上大學，夠買一輛不錯的車了，所以現在別急著生氣，錢，要到手裡才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