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棄原則

　　咪咪打了個哈欠，趴在地上伸了一個懶腰，牠像是無聊又像是好奇似的，雙眼盯著在客廳裡身影交迭的兩人。

　　交談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了。

　　莫聰按著林晟的肩膀，輕柔的吻著他的唇，小心翼翼地、仔細地觀察他可能會出現的不適反應，直至林晟完全放鬆下來之後，他才會讓這個吻變得更綿長纏綿一些。自莫聰告白之後，他們嘗試了很多次親吻，幾次都只是淺嘗即止而已，沒有深入。

　　這種接吻方式對大部分的人來說大概是相當痛苦的，但莫聰很有耐心。他一點一點地去試探林晟能接受的程度，慢慢地卸下他的防備。肩膀大概是林晟最能接受的地方，被觸碰到了反應也不會太過激烈。一開始林晟還是會緊張到顫抖，但可能真的是碰久了就成為習慣，到現在他也不怎麼排斥了。

　　林晟的進步開始讓莫聰覺得要完全治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切就要從林晟又與自己的心理醫生聯繫開始。心理醫生得知他最近的狀況後，便建議他，可以與自己最親近的人練習，先從最簡單的碰觸開始，再慢慢深入到更親密的行為。

　　林晟聽見這樣的話後，不由得愣了愣。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醫生會說出這麼不含蓄的建言。

　　但那是因為以前林晟並沒有這樣的對象，無論是家人，男女朋友，或者交情好的朋友，所以心理醫生始終無法給出實際的治療對策。而現在有了這個對象之後，便可以對症下藥。心病雖然是自己的，然而週遭的人影響更大。

　　當時林晟沉默了很久，才問出最在意的那個問題：「那麼我現在喜歡上男人，是不是也是因為……我有病？」

　　不能否認，人在脆弱的時候，確實更容易依賴他人，也更容易否定自己的所作所為。

　　林晟不只一次問過自己，這到底是不是愛情？否則他不會在面對莫聰的時候，仍然感到迷茫；否則他不會明知道自己喜歡女人的情況下，還會對他動心。

　　醫生聽後只是笑了笑，反問他：「你認為喜歡男人是一種病？還是你認為自己不應該喜歡上男人？」

　　林晟愣了一會，沒有立刻回答，想了許久才道：「……我沒有其它的意思，畢竟我以前不喜歡男人。」

　　喜歡無關性別，這個道理明明人人都懂，卻不是人人都接受的了。要承認自己的轉變，確實需要莫大的勇氣。更何況林晟又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會產生自我懷疑或者感到茫然，都是相當正常的事。

　　醫生又問：「既然你自己都清楚，為什麼還會接受他？」

　　這就是林晟感到非常矛盾的地方。

　　他害怕他對莫聰的感情只是依賴，他害怕這不是愛情，他也害怕莫聰會因此受傷害，他還害怕他總有一天會後悔。但是就算有這麼多的害怕，他依然會有期待……

　　醫生說：「無論促使愛情發生的起因是什麼，是同情、依賴、執著、佔有也好，這都是一個人的心思。但談戀愛卻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一定得是兩人都有相同的感覺，才會產生相應的變化。身為醫生，雖然不該這麼說病人，但你卻是我見過最固執與最棘手的人，能夠打開你封閉內心的那個人，一定很愛你，愛到讓你甘願放棄自己的原則。雖然聽起來很肉麻，但這是我客觀評估過後的事實。」

　　「林晟，其實你早就不需要我的答案了。」

　　莫聰注意到林晟有些走神，便停止這個吻，他稍微退開了一步，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不舒服？」

　　林晟想說沒有，卻注意到對方有些隱忍的模樣。即便是在兩人接吻的時候，莫聰仍然全心全意的照顧他的感受，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到放棄原則這麼偉大，但只要看見這樣的莫聰，他就心疼心軟的不行。

　　他何嘗不想來一次激烈痛快的熱吻，但身體的反應卻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儘管莫聰認為他進步很大了，但他仍然覺得還是太慢了。

　　林晟突然就有些氣惱自己，像是賭氣似的，他湊上前去吻住那人，並伸出舌尖輕輕舔拭對方的唇縫。儘管身體因為害怕而有些發顫，但他仍希望有一些實質性的突破。

　　莫聰只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地吮住他想要縮回去的舌頭。

　　林晟只感覺到舌頭表面被什麼柔軟濕熱的東西舔了一下，癢得他不受控制的輕哼出聲。

　　這一出聲，氣氛似乎就徹底變了調。

　　莫聰搭在他肩膀上的力道驀然加重，將他整個人推到牆面上。林晟還來不及反應，對方的舌頭已經伸了進來，滑過齒列，舔過他敏感的上顎，纏著他的舌頭與自己共舞。

　　莫聰雖然沒什麼接吻經驗，動作有些急促而笨拙，儘管如此，他依然捕捉到林晟敏感的反應，唇舌並用的吻得更深。

　　這個吻有些過於激烈了，林晟開始低低的喘著氣，嗚咽著想要說話，卻又被莫聰的唇給堵了回去。

　　兩人越吻越投入，這幾乎是始料未及的狀況。

　　林晟被對方的力道壓制的動彈不得，恐懼的感覺一瞬間全湧了上來，但因為對象是莫聰，好像又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就算他真的這樣想，身體還是本能性的顫抖起來，控制不住地開始流淚。

　　莫聰在接觸到他的眼淚時驀然清醒過來，他著急地退了一步，滿臉都是心疼與愧疚。

　　林晟終於知道他們的進展為什麼會如此緩慢了。莫聰太過溫柔了，他根本就捨不得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他不想要莫聰感覺自責，畢竟本來就是自己先挑起的，便有些委屈的道：「你不要因為我哭了就停下來，我不討厭，只是控制不住……」

　　莫聰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盡量讓自己不要曲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知道林晟是急於恢復正常，有些自我要求過高了，但這種解釋了比沒解釋還糟糕的情況，還是不要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