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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我總監》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當我死了嗎

  曾宇航嘴不住聲不歇地嚷了一路自己怎麼這麼命苦上了賊船下不來了,被陸既明開著路虎轟著油拉到了寧檬下榻的快捷酒店。

  把車子熄了火,陸既明轉頭對曾宇航開噴:“閉嘴!再逼逼沒完你回北京吧,看我告不告訴你爸你已經回去了,看他折不折騰你去和他戰友閨女處對象!”

  曾宇航吵吵沒完的氣焰立馬熄了,換成委屈不甘地嘟囔:“都是天涯淪落人,你也被你爹逼著相親,你特麼還害我,你也不怕老天爺罰你一輩子冰清玉潔處男身!”

  陸既明一腳把曾宇航踹下了車。

  “再咒我不能**我直接爆你菊花!”

  曾宇航被這大牲口嚇得直到走進快捷酒店都一路若有似無地兩手朝後做著護住自己美臀的動作。

  陸既明問快捷酒店前台,這裡最貴的套間什麼樣。前台驕傲地回答說:“那可豪華了!裡面給配個麻將桌還有撲克牌呢!”

  陸既明當即拍板:“就要這樣的,兩間!”

  等領了門卡進了房間,陸既明有點腦袋疼。

  床單上飄著一股消毒水的味兒,地上不是地毯,是看上去永遠擦不乾淨的劣質地板,每走一步都好像有塊口香糖在粘著鞋底。

  辦公桌,皮椅子?不存在的,只有牆邊架起的一排木板以及在木板前配了兩把摺疊椅。

  在屋子最角落,倒是真的有個麻將桌。

  但那麻將桌的“豪華”程度有點催人淚下,陸既明呆呆地看了它半晌,心情越來越沉重。他發現他想錯了它,它根本不是自動的。

  陸既明有點後悔了。

  他站在屋子正中央,扭頭問曾宇航:“你覺得這裡是人住的地方嗎?”

  曾宇航斬釘截鐵:“當然不是!但正好你不是人,你就一大牲口!”

  陸既明來氣了,為了讓曾宇航也不好過,他當即拍板決定就住這了。

  曾宇航一臉苦嘰嘰地回了隔壁自己房間放東西。

  放了東西本來他以為可以玩會手機就睡覺的,萬萬沒想到隔壁折騰了一晚上的大牲口還不打算放過他。

  陸既明直接衝進他的房間下命令:“把你屋這長城砌好等著,我叫寧檬去。”

  曾宇航:“憑啥在我屋?”

  陸既明:“因為我不喜歡在我屋。”

  曾宇航:“……”他心裡有句媽賣批已經講了。

  他坐到麻將桌前不情不願地開始碼牌,邊碼邊嫌棄表態:“幹嘛還跑一趟啊,你打電話叫她過來不就得了,蠢,不嫌費勁!”

  陸既明一下就炸了:“那特麼也得我能用電話叫得動吧?!!”

  吼完他晃著憤怒的膀子就出了門。曾宇航笑得像頭被喂了興奮劑的大叫驢。

  “哈哈哈哈哈哈該!”

  ※※※※※※

  寧檬在房間裡看企業資料的時候,門上傳來了被人敲打的聲音。

  那聲音的急促莽撞和無規律顯示著敲門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根據那聲音寧檬第一時間想到了陸既明。隨即她連忙甩跑這個念頭。陸既明那矯情又挑揀大的廝是絕對不會來住這既不富麗也不堂皇的快捷酒店的。

  可她剛排除了這個可能性,上帝就伸出一隻無聊的手啪啪打在了她臉上。

  ——門口處清清楚楚地傳來了陸既明的叫門聲:“寧檬,開門,你開門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屋,快點開門啊!”

  寧檬:“……”

  她幾乎情不自禁地為陸既明的叫門聲在耳朵裡配上了一副雪姨找傅文佩的鼓點。

  然後她忍不住噴了,連陸既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的驚訝都顧不上醞釀了。

  她起身開門,問陸總有何貴幹。

  陸既明對她的淡定非常不滿,說你都不驚訝我為什麼出現在這?

  寧檬於是做著一副你讓我驚訝那我就驚訝一下好了的樣子問,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呀?

  陸既明特來氣她這不走心的反應,覺得自己賦有勇氣、犧牲享受、奔向草芥、體驗民生的苦心被輕視了。

  於是他只能自己給自己助威,自己給自己叫好,自己確認自己是條棄富奔窮的好漢。他沒好氣地叫陣寧檬:“我搬這住了,你服不服?!”

  寧檬表示:“……………………”

  ——您住哪說到底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但為了讓陸既明停歇他在走廊裡的咆哮,停止他對其他房客造成噪音干擾,寧檬只好上道地給出陸既明想要的表演:“哦?陸總厲害了!來住快捷酒店喔!”

  陸既明收下了這讚美,但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不過夜晚已經所剩無多,他沒什麼時間繼續掰扯寧檬給予他的讚美中,含金量到底是24k的還是18k的。他得抓緊時間把夜晚的項目往下推進。

  “拿上房卡,跟我走。”陸既明對寧檬交代著。

  寧檬問:“去哪?”瞄瞄表,都快十點了。

  陸既明:“我們倆的房間。”他指的是曾宇航。

  寧檬:“……”默默往後退一步,攏了攏肩膀,把胸脯攏得沒有那麼高聳,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陸既明:“……”

  他臉色一變:“你想什麼美事兒呢?!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然後他沒好氣地說,“屋裡還有別人呢,別竟想那些沒有用的,趕緊跟我去二樓,我們有事找你商量!”

  寧檬謹慎地問:“……如果不上去呢?”

  陸既明斬釘截鐵:“這項目我不投了!”

  你大爺!

  寧檬在心裡問候了一下陸既明的堂伯伯,取了門卡跟隨他腳步上了樓。

  ※※※※※※

  寧檬一進二樓的房間就有點驚。這房間沒比她住那間高檔多少,她懷疑含著金湯匙出生吃著金飯碗裝的飯長大的陸既明可怎麼住得下去。

  他要是真能在這住了,不僅他自己能得到昇華,她都要把她安置在他身上的固有觀念改觀昇華一下了。

  寧檬又往裡走了兩步,看到了放在裡面的麻將桌,以及麻將桌前坐著的曾宇航。她想這麻將桌應該是這家快捷酒店給予陸既明區別於其他房客的最豪華證明了吧。

  曾宇航手裡正耍著一副撲克牌,迎著寧檬的打量別有興味地say嗨。

  陸既明走到麻將桌前一屁股坐下:“招呼別打得那麼騷,跟個不正經的人似的!”然後仰頭對寧檬說,“愣著幹嘛呢?坐下!”他從曾宇航手裡搶過撲克牌,往桌面上一墩,指指撲克牌又指指碼好成四排的麻將,下達指示,“選一樣吧,斗地主還是打麻將?”

  寧檬:“………………”

  他費勁地搬過來,無賴地揪她上來,原來就是為了,斗地主或打麻將?!

  寧檬覺得自己永遠低估有錢人的無聊程度。

  她瞄了瞄陸既明一張不容拒絕的臉,那臉上滿滿地寫著“今天你要是不選一樣陪老子玩這項目老子就不投了”。

  她在心裡嘆口氣,又問候了一遍他的堂伯伯,然後在陸既明上家的位子坐了下來,瞄了瞄撲克牌和麻將,略一思考,選了後者。

  三個人,斗地主正好,打麻將卻缺了一個人,這怎麼玩?選當然要選那個玩不起來的呀。

  結果她剛選完,陸既明就扭頭瞪著曾宇航發指令:“咱是三家拐還是你再去找個人上來?”

  曾宇航一臉懵逼:“憑什麼我去找人啊?我特麼找誰啊?”

  陸既明:“那三家拐吧。”

  曾宇航:“三家拐怎麼算牌啊??得,我上輩子欠你的,我去下頭找個人來吧!”

  陸既明一臉得逞後的得意:“你不是上輩子欠我的,你是六歲那年欠我的!”

  寧檬聽得好奇起來,原以為陸既明和許思恬是青梅竹馬,沒想到他和曾宇航也能這麼形容一下,並且他與他的青梅竹馬似乎情趣含量更高一點,不攔著恐怕要直奔“純愛”方向去了。

  陸既明眼神一歪就看到了表情異樣的寧檬。

  他立馬問:“你那是什麼表情?”然後一副吊兮兮的樣子,又問,“是不是想知道六歲那年我們發生了什麼,他是怎麼欠我的?”

  寧檬含蓄地笑一笑點一點頭。那含蓄怎麼看怎麼有點內容豐富且做作。

  陸既明拉開準備開說的架勢,寧檬也給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曾宇航情急之下急眼了,兩手搭在麻將桌下邊緣往上抬要掀桌:“你倆兩家拐吧!我特麼回北京了!”

  寧檬眼疾手快按住了桌子。曾宇航掀桌大計就此失敗。

  陸既明捶桌大笑:“傻逼,掀個桌子都掀不明白,哈哈哈哈!”

  曾宇航快給寧檬跪下了,苦楚地問:“寧檬,你練過啊?”

  寧檬歪頭一指陸既明,告訴曾宇航:“這都是他培訓出來的,以前我見天接他發脾氣撇出來的簽字筆水杯手機什麼的。”

  她話音一落,陸既明的笑聲卡了碟似的斷掉了,換成曾宇航張著嘴亮著小舌頭哈哈大笑個不停。

  好容易收了收笑聲,他拉起寧檬的一隻手,滿臉誠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小檸檬,咱倆成為好朋友吧!”

  寧檬對他點頭:“好啊。”

  陸既明衝上來拍開他們握在一起代表嶄新情誼的手,吼:“你們倆當我死了嗎?!”

  ※※※※※※

  在與惡勢力鬥爭中永遠處於下風的曾宇航被逼下樓去找人了。他下樓的十來分鐘裡,寧檬抓緊時間問了陸既明一個出資方面的問題。

  寧檬:“這企業的一股東以土地出資,但這塊土地是國有機構A早年轉給他的,有轉讓合同,轉讓款股東也已經支付,有支付憑證。但由於種種原因沒來得及辦理新的土地權屬證明。後來股東以這塊地出資,為了簡化□□過程,土地權屬直接從國有企業A那裡變到了節能公司名下,跨過了股東這個步驟。那麼這裡的跨過股東步驟,算不算出資瑕疵?”

  陸既明聽完問題眉毛一擰:“你等會,你是上進到中邪了嗎?我大半夜搬過來是為了聽你跟我談土地出資的??我來打麻將的好吧!我說你就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也用不著大半夜都不放學吧!”

  寧檬:“……陸總您看要不您讓曾先生一起找倆人上來,我這就先回去繼續研究這個問題?”

  寧檬說著做勢要起身。陸既明猛地一拍桌:“給我坐那!反了你了!動不動還會威脅走人了!”他臉色一橫,活像個拔了刀準備要砍人的土匪,“這有什麼好瑕疵的?有轉讓合同有轉讓款支付憑證,再讓國有機構A出個證明、再去國土局開個說明文件,說明土地雖然是從A直接轉到節能公司名下,但其實土地是股東的,跟A沒關係,這不就行了。”

  不管陸既明平時脾氣怎麼壞,性格怎麼不著調,但對於專業上的問題,他總能很自信地張嘴就給出判斷以及問題的解決方案,對於他這份三言兩語就解決問題的能力,寧檬還是真心佩服的。

  門口傳來腳步交疊聲,曾宇航應該是領著一個人回來了。

  “哎我去,我說您二位沒毛病吧?大半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居然不談風月談工作?無聊等級簡直都到了十了!”

  曾宇航走過來坐下,他身後跟著笑眯眯的賓館老闆娘。

  ※※※※※※

  四個人都坐好,開始抓牌。寧檬坐在陸既明上家,曾宇航下家,和老闆娘面對面。

  曾宇航抽空環顧了一下每個人的狀態。陸既明一看就是大爺做派,別管玩得好不好,抓牌的動作就是**。老闆娘從抓牌碼牌的手勢動作上一看也是個老手。只有寧檬,動作最不熟練,抓牌不快碼牌也不麻利。

  曾宇航有點好奇地問了倆問題,都是針對寧檬的,但都被陸既明搶答了。

  曾宇航:“寧檬,會玩麻將嗎?”

  陸既明搶答:“這話問的,就是廢話!”

  下一個問題。

  曾宇航:“寧檬,玩得好嗎?”

  陸既明再次以光速搶答:“好個屁,打得特臭!你放心,有她給你墊底,你輸不沒褲頭。以前陪我跟客戶玩,她回回都給人輸得特高興!”

  曾宇航看著寧檬把抓過去的十三張牌擺得三張一坨兩張一堆的,有點相信陸既明的話了,他今晚輸不沒褲衩。

  結果就在他的放鬆警惕中,寧檬卻用擺得亂七八糟的牌一連胡了大家兩把。

  曾宇航問陸既明:“你不說她不會玩?”

  陸既明也挺納悶地挑高了眉:“嘿?你今天這手氣夠好的,邪了門了!”

  老闆娘一看就是沒事就打麻將的主,也不由感嘆寧檬的好運氣:“我看這兩位小帥哥都挺會算牌的,我們仨這麼能算牌的都沒算過你的好運氣,小姑娘你的手氣可真壯!”

  寧檬靦腆地笑笑,說:“我以前跟陸總搭檯子陪客戶打麻將從來都沒贏過,今天也真的是運氣太好了呢!”她頓了頓,側著臉看了下陸既明,“陸總,這好運氣搞得我手癢,要不咱玩點大的?”

  寧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陸既明一臉的被挑釁的表情,他用他一高一低的眉毛表達著你還來勁了,贏兩把就敢叫囂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這是要上天啊。

  於是他說:“那就玩啊,不過你說的大注可千萬夠大,說小了講出來我可諷刺你。”

  曾宇航瞪著眼珠子在一邊看他們倆較勁看得津津有味。

  寧檬先給老闆娘吃定心丸:“這個大注我們仨賭就成了,您算給我們幫個忙,您要是胡了我們給錢,您要是輸了也不用履行賭注。”

  曾宇航憋了半天終於找到個機會說話:“對對,別整的好像我們幾個認識的人合夥給您下套似的!”

  寧檬:“……”

  她覺得陸既明的這位朋友真的很好地印證了一個詞,人以群分——二百五的好朋友和二百五本人總能很圓滿的湊成一個五百。

  陸既明又問一次寧檬,打算怎麼玩,贏點什麼。他問問題時用一臉的五官集體表達著,你儘管起幺蛾子好了,反正不管你怎麼撲騰你也贏不了。

  寧檬溫吞吞一笑:“陸總,曾總——”

  話被曾宇航打斷:“別喊曾總,太客氣了,叫我曾哥就行,要不然直接喊宇航也成!”

  陸既明拿眼神剜他。

  寧檬大大方方一改口:“那就曾哥。”

  陸既明改拿眼神剜寧檬。

  寧檬不理會他的眼刀子,繼續:“我們三個人,不算老闆娘,我們點炮的算輸,輸了的要從自己身上摸一樣東西出來給胡了的人。身上東西掏光了要還是輸,那就脫衣服吧。”

  寧檬把規則一說完,陸既明又把眉毛擠成一高一低。曾宇航有點興奮:“這有意思!來來來,就按這個玩!”

  陸既明斜眼看寧檬:“你行不行?別到最後裸奔回去!”

  寧檬一臉隨遇而安:“回陸總的話,我身上衣服穿得多,能挺一陣兒。”

  第三局“玩點大的”就這樣開始。

  “玩點大的”第一局,曾宇航打什麼牌,寧檬都吃不進。曾宇航很得意,自己把寧檬看得死死的。而寧檬打什麼牌陸既明都吃了,陸既明很嫌棄,他的前任秘書打牌還是那麼臭,別人要什麼她就打什麼,真是想自己坐火箭去輸。

  這局打到最後,寧檬手忙腳亂從自己擺得三張一堆兩張一坨的牌裡抽出一張五條打了出去,陸既明一聲“吃!”把那張牌撿走,組成四五六條,然後他掛著一臉“老子馬上贏”的囂張,喊了聲:“聽!”(tìng,離胡牌就差一張了)

  喊完他從自己的牌裡摘出一張四條打出去,老闆娘看了說:“呦,這是拆了一對四條吃的牌呀!”

  這張四條一落地,曾宇航立馬把牌一推:“爺我胡嘞!”

  陸既明凸了眼珠,站起來使勁瞅曾宇航的牌想挑出炸胡的可能性,可惜什麼也沒挑出來,他點炮點得很紮實。

  陸既明一屁股坐回去,發牢騷:“什麼鬼!這牌打得怎麼這麼邪氣?明明順得要死就差一步胡卻特嗎點了炮!”他瞪了一眼寧檬,開始遷怒,“你倒是給點力啊!想氣死我啊?!”

  ※※※※※※

  寧檬低頭推推眼鏡,哦了一聲。

  曾宇航對陸既明提要求:“把你錢包給我。”

  陸既明沒好氣:“幹嘛?”

  曾宇航:“我就看看你裡面記的你密碼鎖密碼那卡片,看完了錢包就還你,我保證!”

  陸既明眼珠一轉:“密碼是你生日。”

  他說得跟真事兒一樣。

  曾宇航:“那我生日哪天?”

  陸既明:“四月二號。”

  曾宇航美得夠嗆:“沒錯信你了!”

  寧檬低頭冷笑。按她對陸既明這大尾巴狼的瞭解,憑他剛才眼珠子那麼一轉,他就絕對不會把門密碼設成曾宇航的生日。

  看著曾宇航傻樂的那個美樣,寧檬隱隱覺得騙子和被騙的人都有點傻叉。

  “玩點大的”第二局,變成了曾宇航給陸既明點炮。

  陸既明推牌喊胡了之後哈哈哈的狂笑,然後笑聲戛然一收:“把你剛淘那倆核桃給我,我看見了就擱你褲兜裡呢,別裝沒帶在身上!”

  曾宇航捂著褲兜掙扎:“明明咱換一個要,行不?”

  陸既明:“滾一邊去!叫陸總!不給我我可換密碼了!”

  曾宇航不情不願地從兜裡掏出了倆核桃給了陸既明,附帶著送了一句感人肺腑的吶喊:“陸既明你大爺!”

  陸既明一臉得意,絲毫沒有被問候了堂伯伯的不高興。寧檬覺得他把核桃揣自己兜時候的樣子像個很無恥的大強盜。

  看看他再看看曾宇航,她忽然感覺這個夜晚真特麼神奇,兩個身家百千萬億的有錢大爺居然和她一起,在這最平民最廉價的快捷酒店裡,搓、麻、將!還搓得嘰嘰歪歪的全不顧形象。

  簡直了。

  接下來的幾局,基本是陸既明、曾宇航和老闆娘互相點炮互相贏;老闆娘只算錢不輸東西刨出去不算,剩下就是陸既明和曾宇航在互相傷害。寧檬最神奇,她沒胡也沒點炮。

  陸既明歪著頭剜了她一眼,終於發現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今天真奇了怪了,你這個出色炮手居然一回炮都沒點?”

  寧檬衝他笑:“我今天運氣好。”

  陸既明搓著下巴,死死地盯著寧檬看,盯得寧檬覺得自己的鏡片都要炸裂了,陸既明才高亢地說了倆字:“不對!”他狠狠一拍桌子,麻將牌都震跳了,“你有問題!”

  他這樣一說,寧檬衝他一笑。那一笑的內容有點炫目。彷彿表達著你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就表現出點問題給你看好咯。

  寧檬瞬間像換了一個人,再抓牌擺牌時,動作純熟利落得像個賭王。她手起牌落,十三章牌抓完即已擺完,整整齊齊一趟,手指從頭到尾順過,鋥一聲響,可以治癒強迫症。

  “既然被陸總你看出來我有問題了,那我現原形唄。”

  她淡定地坐在那,很細瘦的身軀後卻湧現出氣吞山河的架勢來。

  桌上的陸既明和曾宇航兩個人,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

  ※※※※※※

  接下來寧檬做了件讓兩個人更加目瞪口呆的事。

  她把牌從左到右看了一遍,兩手一擋,直接把一副牌壓扣在桌面上,動作乾脆利落,帶著讓人賞心悅目的觀賞性。

  緊接著她摸了張牌回來,也不看,指肚摸一摸決定留下它,把十三張一副牌從第四張處分開,把新摸的扣著放進去,把挨著它的那張打出來,嘴裡說了聲:“五萬。”

  從頭到尾她都沒看過一眼牌面。

  陸既明和曾宇航都抻著脖子去看,果然是五萬沒錯。

  陸既明再看寧檬的眼神像看鬼一樣。

  他驚到五官全都在變圓,眼睛瞪得發圓,鼻孔擴得溜圓,嘴巴呈現O形的圓。

  “少來這套啊!故弄玄虛嚇唬誰呢?你手裡那副牌不定碎成什麼樣呢你就擱這靠表演嚇唬人!”陸既明收縮了一下各個呈圓形的五官,指著寧檬氣勢磅礴地噴,好像自己是個打假英雄一樣。

  寧檬並不反駁他,只是淡淡一笑。她就這麼看都不看,靠著盲摸和盲記打著牌,打出的牌倒是一張都沒叫錯過。

  幾圈過後,陸既明打了一張牌出來,寧檬輕聲地說了句:“胡了。”

  她撿回陸既明打的那張牌,找了個位置塞進自己一副牌裡,然後掀開整副牌。

  真的胡了。

  陸既明這回是真的驚了。曾宇航也滿臉見到鬼的無法置信。寧檬對家的老闆娘直咂舌說著厲害厲害。

  陸既明驚呆了足足半分鐘才回過神。回神後他猛地一拍桌:“靠!你到底什麼人?你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寧檬推推眼鏡,笑了:“我家人都酷愛打麻將,我四歲半那年,站在大人身邊看他們打麻將,居然無師自通就看會了。我算數好,記性也好,算牌記牌都不大會錯,十二歲那年在我老家就基本已經沒什麼對手了。”

  她看著陸既明,平靜得像個隱世高手重出江湖一樣:“以前每次和你出去打牌,為了讓客戶贏得高興,我都得算計著讓自己輸的同時把對方供胡。真的,對於我來說打麻將故意想輸比故意想贏難多了。”

  陸既明陷入了震驚,一時瞪著眼張著嘴說不出話。

  曾宇航插入驚呼:“小檸檬原來你都是為了明明故意輸的?”他轉頭沖陸既明叫喚,“明明,你瞅瞅,瞅瞅!小寧檬為了幫你保客戶,不惜犧牲個人利益,費心輸牌,她對你恩重如山啊!”

  曾宇航有點傻缺的點評差點讓寧檬隱世高手重現江湖的裝逼面具破功。

  陸既明的臉色晦暗不明。

  半晌後,他瞪著寧檬一臉不肯相信地問:“所以我剛才給曾宇航點炮,都是你算好了故意喂我吃牌,喂得我把四條拆了,讓它變成不得不打的廢牌從而點了炮?”

  寧檬淡定地看著他,回應:“你們手裡有什麼缺什麼,我大致都還猜得到。”

  陸既明看著她,驚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寧檬推推眼鏡,又笑了:“覺得不認識我了是嗎?其實你從來也不算真的認識我。”

  陸既明一臉被震到的表情。那種從內心深處一路向外的被震。

  曾宇航坐在他對面,看看寧檬,看看陸既明。當看到陸既明從身到心地被震撼的樣子時,他的神色從驚奇變成了饒有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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