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米小月沒有想到， 他們的馬車還沒進城，就在城門口撞上了皇長孫和秦蕭然。

　　本來還想著只是巧合和意外， 待到聽聞秦蕭然的解釋之後， 米小月長歎一聲， 忍不住就搖了搖頭。

　　好吧，感情的事情， 外人確實不適宜插手， 還是交給皇長孫和秦筱晴這兩位當事人自己處理和解決吧！

　　跟米小月一樣，秦林之也選擇了沉默， 任由皇長孫和秦筱晴自行發展。之後究竟是福是禍， 就看兩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完全不若秦蕭然預期的那般，真等迎回了秦筱晴， 皇長孫卻並未去找聖上收回成命。反之， 皇長孫的正妃人選依舊不變，賜婚聖旨也始終都切實存在。

　　面對這樣的結果， 秦蕭然也是徹底無語了。

　　要不是親眼目睹了皇長孫對待秦筱晴的那份特別， 秦蕭然真的要以為， 是他自己出現了誤會和錯覺， 皇長孫對秦筱晴則是全然無意。

　　而這樣的事實，也更讓秦蕭然頭疼和無奈， 不由跟皇長孫嘀咕道：「你們這到底是鬧什麼呢？真要是彼此不喜歡， 也就罷了。可明明不是這樣。難道你真的打算聽從聖命， 迎娶那位正妃？」

　　這也是兩人私下裡的對話，並未當著第三人的面， 亦是秦蕭然對皇長孫的真誠擔心和著急情緒。

　　皇長孫自然能感覺到秦蕭然的善意和關懷。搖搖頭，面色反而越發鎮定：「只能這麼辦。」

　　「為什麼？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筱晴？如若不是，我這就回去跟我爹娘說，讓他們立刻帶筱晴離開都城。」秦蕭然也不知道米小月一行人為何會突然去而復返。他唯一能猜到的理由，便只有秦筱晴事實上也存著跟皇長孫一樣的心思了。

　　倘若真的是這樣，秦蕭然當然會支持皇長孫和秦筱晴兩人在一塊。與此同時，就不樂見皇長孫眼下的不作為了。

　　「筱晴不會喜歡嫁進皇家的。」就是因為太喜歡秦筱晴，皇長孫才更加捨不得讓秦筱晴難過和傷心。如若嫁給他的代價，是讓秦筱晴永久的失去笑容。皇長孫情願從一開始就不招惹秦筱晴，亦不會迎娶秦筱晴為正妃。

　　「那你之前幹嘛還要跑去跟筱晴把話說清楚？」秦蕭然能夠理解皇長孫的顧慮，也能接受皇長孫的解釋。可皇長孫的前後不一，就很讓秦蕭然不滿了。

　　「因著不甘心。」苦笑片刻，皇長孫的聲音驟然間就低了下來，「也是我太過自私，想要把喜歡的心情告知於她。」

　　不得不說，皇長孫的心情也極為矛盾。倘若他能一直強忍著不說，倒也算了。可他還是自私的把喜歡的心情全部告知給了秦筱晴聽。彼時的皇長孫是不後悔的，只想著對自己做出了一個交代。

　　誰曾想，他的喜歡卻帶給了秦筱晴極大的負擔和壓力。待到知曉秦筱晴甚至為了此事離開都城，皇長孫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的喜歡是何其的沉重，竟然傷了他這輩子唯一喜歡上的女子。

　　之所以會一直等在城門外，是他對自己的反省，也是對秦筱晴的道歉。哪怕心裡極為捨不得，可他已經做好放棄的打算和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秦筱晴會再度回來，這麼快便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但凡可以，皇長孫真的很想什麼也不管不顧，只憑自己心意的強行將秦筱晴留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如若他真的這樣做了，他自己是得償所願了，筱晴卻並不會真正的開心。而那樣不開心的筱晴，又哪裡是他捨得見到的？

　　因著太過心疼和不捨，所以皇長孫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想做。一時間，局面就變成了這樣的僵持不下。

　　「你還真是……哎，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算了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秦蕭然還沒喜歡上什麼人，完全沒辦法感同身受皇長孫眼下的糾結和困擾。

　　他只覺得他好像懂了皇長孫的擔心，卻又不甚理解皇長孫的選擇。要是換了他，估計只會二話不說先將人給娶回家再說。至於其他喜歡不喜歡的，只要他以後好好對那人，自然會將那人捧到手心裡精心呵護……

　　不過，到底皇家是不一樣的。這一點，秦蕭然心知肚明，也就沒辦法對皇長孫橫加指責了。

　　米小月一行人再度回到將軍府的第一時間，秦林之就被召進宮了。聖上的意思很簡單，為了皇長孫不可能迎娶秦筱晴為正妃這一事實而表態。

　　「呵！」來的路上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秦林之並未多言，只是冷笑著給了聖上一個嘲弄的眼神。

　　「朕知曉，兩個孩子是真心互相喜歡。但是林之，你應該懂得，皇宮裡的真情從來都是最少的。待到日後皇長孫登基為帝，後宮裡那麼多的女子，誰不會爭風吃醋？屆時，你確定筱晴的喜歡還能維持的下來？只怕最終受傷最深的，還是筱晴這丫頭。」聖上也知道他此刻的作為是在棒打鴛鴦。可是他同時也很清楚，他的選擇才是對的。秦筱晴不能嫁進皇家，也不適合嫁進皇家。

　　若非如此，皇長孫早就跑來找他鬧了，又怎會一直沒有動靜？還有秦林之，此刻不也只是冷笑和沉默，沒有跳腳跟他抗爭嗎？明明就是大家都認定的事實，哪怕再殘酷，卻也近在眼前，誰都改變不了。

　　頓了一會兒，聖上又跟著補充道：「你們不該回來的。既然已經離開，就合該斷的乾乾淨淨。」

　　「兩個孩子還沒把話說清楚。」終於，秦林之還是開了口，給出了回來的理由。

　　聖上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點點頭，很好說話的緩和了語氣：「好，就讓兩個孩子好好把話說清楚。朕給他們三日光景，夠了嗎？」

　　長痛不如短痛，三日，亦是聖上最大的退步了。

　　「嗯。」秦林之本是打算只爭取一日的。既然聖上主動說了三日，他便也沒有拒絕，點頭應允了。

　　三日並不長，但也不算短。畢竟只是把話說清楚而已，委實足夠了。

　　聽到這樣的進展，米小月眨眨眼，也是無從說起了。

　　不過秦筱晴那邊，在去跟皇長孫面對面對話之前，米小月還是極為認真的跟秦筱晴談了談。

　　「娘親並不想幫你做決定，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人有的時候，一輩子只會喜歡上一個人，也只會遇到那一份驚天動地的愛情。錯過了，可能就再也不會遇上了。會成為你這一輩子最大的惋惜和遺憾，也會讓你一輩子都夜不能寐，成為你走不出的迷霧和魔障。」米小月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事求是的跟秦筱晴分析著可能存在的情況。

　　畢竟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為愛而生的人。有些人是真的會將愛情視為至高無上的寶物，哪怕是為了愛情去死，也是心甘情願。

　　「不過，反之，人也不是缺了愛情就活不下去。沒有了真心相愛的那個人，你還會遇到更多不一樣的人。也或許那些人不足以讓你動心，可他們自身也絕對存在著各種閃光點，同樣會讓你感動，抑或安心和舒服。跟他們在一起，你的日子也或許不會驚心動魄，卻依然能夠細水長流，平安和樂。」米小月不是愛情至上的信奉者。雖然不會反感秦筱晴將愛情看得過重，但也不希望秦筱晴為了愛情葬送掉自己更在意的東西。

　　「皇家的愛情，想必不需要娘親跟你細說，你自己心裡就有數。娘親相信，這也是你遲遲沒有做出抉擇的根結所在。娘親現在要跟你說的，就是希望你能真正想清楚，不要逃避，也不要害怕。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才是你想要的。相信娘親和你爹爹，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抉擇，娘親和爹爹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還有你哥哥，他也會時刻守護著你，不會讓你受到丁點的傷害。」米小月說著就握住了秦筱晴發涼的小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娘親，我……」秦筱晴心裡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可我受不了跟別的女子一起分享他。如若不能成為那個獨一無二，我寧願跟他相忘於江湖。只是，心裡總歸會有不甘心，也有捨不得。我……」

　　「嗯。就是說，你喜歡他，這是你真實的心情。但是對於你和他的將來，你沒有信心，也已經預料到了最終的結局肯定不會很美好，對嗎？」秦筱晴的意思，米小月一早就猜到。但是秦筱晴對皇長孫的喜歡到底有多深，米小月還是第一次聽米小月親口承認。

　　說到底，還是喜歡上了啊！因為喜歡，所以才會介意。而喜歡上一國之君的結果？米小月皺皺眉頭，其實並不支持秦筱晴嫁給皇長孫。

　　就如同秦筱晴自己所說，要是不喜歡，能夠守住自己的心，反而能在後宮過的恣意。反之，就只能一輩子被困在那個華麗的牢籠裡，束縛著自己，也束縛著彼此最初的那份愛了。

　　「娘親，如若他不是皇長孫，該有多好？」久久的沉默之後，秦筱晴輕輕低喃道。

　　是啊，要是皇長孫不是皇長孫，此刻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糾結了。可是，米小月抬起手，摸了摸秦筱晴的頭：「誰又告訴你，尋常百姓家的親事，就一定能白頭偕老，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