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啊！這事你看著辦。如若合適， 又確實有機會，倒也可以。當然， 如果麻煩又欠人情， 就還是不必了。」雖然也很看好吳思廷， 但是比起秦林之，米小月多少還是有些偏向的。

　　更何況， 說到科舉， 本也是盡力為之。吳思廷若是真的有才學，早晚會考中。反之， 倘若吳思廷確實沒有那個能力， 即便秦林之給他找來再厲害的先生，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是以， 米小月並不想要秦林之為此事拖欠人情。

　　「不會。先生人很好， 與我也是多年相識。此次回都城，我勢必要帶你去拜見先生的。」說起來， 即便沒有吳思廷的事， 秦林之也會帶米小月去拜見老太傅。

　　這麼多年老太傅對他， 亦父亦師， 報以大恩。儘管秦林之從未將感恩的話掛在嘴邊，但他內心最深處， 一直都是極為敬重老太傅的。而今他既已娶親， 怎麼也得帶著夫人去給老太傅請個安。

　　「好啊！都聽你的。」光是從秦林之的語氣裡， 米小月就聽出了他對那位先生的敬重。想也知道那位先生必定對秦林之而言是很重要的長輩，米小月點點頭， 不假思索就應了。

　　得了米小月的肯定回答，秦林之不禁握了握米小月的手。

　　心知秦林之並不擅長甜言蜜語，米小月倒也不介意。反之，她衝著秦林之笑了笑，回握住了秦林之的手。

　　秦林之的眼神轉瞬間深邃了起來，心裡漲起說不出的暖意。

　　在決定派人向米小月提親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想著，真要將米小月娶過門，應當是很不錯的事情。然而真正娶到了米小月之後，秦林之才越發認識到，他的預想遠遠及不上米小月本人帶給他的溫暖和感動。

　　秦林之甚至覺得，能夠娶回米小月，應當是他這輩子最不會後悔的事情。而且，他深深為自己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沒有錯過米小月，這才得了此般珍貴的緣分。

　　再度來到都城，米小月的感受無疑跟上次全然不同。身邊不但有了更多家人的陪伴，更多了秦林之這麼一位新婚夫君。

　　將軍府眾人對她，一如既往的熱情和尊敬。乃至儘管對將軍府算不得特別熟悉，米小月仍是沒有感覺到半分不自在，同時還極為順手的將米二娘等人都安置好了住處。

　　看著米小月對將軍府所有院落都信手拈來的熟稔模樣，米二娘又是好笑又是感歎。好笑她家閨女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卻又感歎秦林之對米小月的重視。

　　米二娘很清楚，如若沒有秦林之的授意，米小月是不可能在將軍府此般順風順水的。而秦林之的態度，只看將軍府眾人對他們的慇勤和周到，便能看出一二。

　　「娘，我就說咱家小月嫁的不錯吧！」同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米大嫂忍不住湊到米二娘身邊，低聲嘀咕道。

　　「確實不錯。」米二娘點點頭，強自維持住面上的鎮定，沒有顯露出更多的怯意。

　　而今在將軍府，她代表的便是他們家小月的臉面。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小月感覺丟臉和難堪的。

　　「哪裡是不錯？我看是很好吧！」不得不說，米大哥就沒有米二娘那般淡定了。以致於向來老實的他，竟然也主動加入了米大嫂和米二娘的對話，參與了感慨和議論。

　　伴隨著米大哥的話音落地，其他人皆是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是啊，豈止是不錯，將軍府眾人的態度比他們所有人預期的都要友善。就算日後只留米小月一人獨自在都城，他們也能放心的。

　　回到都城的次日，秦林之便帶著米小月去拜訪了老太傅。

　　見到秦林之破天荒領了一位女子來府上，老太傅面色一正，開始認真的打量起米小月來。

　　老太傅是知曉有米小月這麼一號人物的。當初秦林之派蘇伯去琥珀村提親，這麼大的陣仗，怎麼可能瞞得過老太傅？

　　加之秦林之也沒想瞞老太傅，在一開始就極為慎重的將此事講給了老太傅聽。其中，就包括了米小月對他的救命之恩。

　　老太傅是極為重視人品的性子。只是聽聞米小月救了秦林之，便對米小月留下了極為不錯的印象。後來又得知米小月竟然往邊關送糧送肉，老太傅更是對米小月高看好幾眼，直贊米小月足夠大義。

　　而今真等米小月站在他的面前，老太傅瞇了瞇眼。不得不承認，米小月跟他設想的還是有些出入的。最起碼，單看米小月的容貌，便是都城很多家女子比不上的。

　　老太傅自然不會以貌取人。只不過在初始知曉米小月這個人存在的時候，他便直接將米小月定為了尋常的農家姑娘。也或許長得還算清秀，但說起通身的氣質，必然是無法跟養在閨閣的千金小姐們相提並論的。

　　然而，米小月本人卻是打破了老太傅一早的設想，給了老太傅很大的反轉。

　　「不錯，不錯。」接連兩聲稱讚，足可見老太傅對米小月的滿意。

　　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足以匹配的上秦林之。不論出身，單說米小月的深明大義，以及這絲毫不遜色的容貌和氣勢，都是上上乘的。

　　「多謝先生謬讚。」在來的路上，米小月已經從秦林之那裡知曉了老太傅的身份。對於這位了不得的人物，米小月點點頭，極為有禮的回道。

　　老太傅摸了摸鬍子，倒是沒有立刻應答米小月，只是扭頭看向秦林之。

　　當著老太傅的面，秦林之抓住了米小月的手。也不多言，毫不遮掩的跟老太傅對視了起來。

　　氣氛明顯變得有些緊張。米小月看了看秦林之，又看了看老太傅。最終，還是將視線落定在了秦林之的臉上。

　　她是相信秦林之的。無論發生任何事，不管任何時刻，秦林之總有他的道理。

　　於是就這樣，三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還是老太傅率先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很好！」

　　只要不是發怒的語氣，米小月都不會生出戒備和提防。再看到秦林之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樣，米小月越發肯定，她的沉默沒有出錯。

　　「先生，能娶小月為妻，乃林之的大幸也。」並未避開米小月，秦林之如此跟老太傅說道。

　　「確實如此。」跟秦林之同一看法，老太傅說著就轉身拿起桌上擺放的盒子，遞給了米小月，「見面禮。」

　　咦？米小月委實不曾料到，會從老太傅這裡收到禮物。頓了一下，她下意識的看向了秦林之。

　　「沒關係。先生給你的，便是你的。儘管收下就好，無需跟先生見外。」安撫的點點頭，秦林之回道。

　　米小月輕應了一聲，這才掙開秦林之的手，轉而用雙手接過了老太傅送過來的盒子。

　　察覺到米小月對他的敬重，老太傅讚許的笑了笑。隨後，詢問起了秦林之這段時日的近況。

　　如若米小月跟老太傅接觸過，就會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正享受著旁人不曾有過的待遇。換了其他人，老太傅早就出聲趕人了，決計不會准許有人旁聽他和秦林之的對話。哪怕是無關緊要的閒話家常，老太傅也勢必會清場。

　　但是，對於米小月，老太傅未有這樣做。一是因為他確實接納了米小月，二則是因著……米小月是秦林之的心上人。

　　極為明顯，後者才是更加讓老太傅在意的根本原因所在。

　　米小月不知道的事情，老太傅和秦林之都未有刻意提及。兩人不約而同的，放任了這次例外的發生。而此後，也將一直延續下去。

　　對於老太傅的詢問，秦林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數認真的回答。就連老太傅問及他和米小月的成親，秦林之也是坦然告知老太傅他的打算。同時，鄭重其事的邀請老太傅屆時一定要前往將軍府，為他和米小月二人主婚。

　　「你啊……」輕歎一聲，老太傅卻是沒有立刻應下秦林之這一要求，只是輕輕搖搖頭，「你們二人的喜酒，老夫是肯定要前去喝一杯的。不過你們二人的長輩，老夫就不居功了。宮裡頭的那位一早就發了話，不准老夫倚老賣老，跟他強搶的。」

　　「他？」秦林之從來都很從容的臉上，頃刻間露出了諷刺的神色，「還是算了吧！即便他真的出現，也不過是不歡而散，何必？」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其實那位對你，也算是不錯的。你也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哪怕他是帝王，也無法左右，不能肆意妄為，任意為之。」老太傅並未責怪秦林之的不配合，只是歎息一聲，試圖緩和秦林之和宮裡那位的關係。

　　「先生說的是。只不過，他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之前不能肆意妄為，而今自然也不能。」秦林之的語氣是少有的冷硬。哪怕涉及皇家，他也依舊是不變的決斷。

　　「老夫倒是寧願那位也能想的如你這般通透。」有關秦林之和聖上的矛盾，老太傅會時常在一旁周旋。但是說到底，他也是站在秦林之這邊的。是以，他一直都算不得盡心，方會始終無果。

　　這一點，秦林之心下清楚。聖上那邊，也不是全然不知。

　　只因秦林之和聖上二人，一個過於堅決，另外一個則滿腹心虛。最終，便將局面僵持成了如今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