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潑婦？我再是潑婦， 也比米小月好吧？你是眼瞎了還是瘸了，居然會想著去跟米小月好？周富貴你是不是找死啊你？你忘了她把你送去浸豬籠的恥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米紅梅確實不怕周富貴， 卻也還想跟周富貴一塊把日子過下去。這不， 她一邊罵周富貴， 一邊還試圖跟周富貴分析利弊，寄望能跟周富貴講道理。

　　被米紅梅一盆接著一盆的髒水潑過去， 周富貴也是氣極， 極為火大的很想揍米紅梅一頓，偏偏又不得不顧及米紅梅肚子裡的孩子。

　　最終， 周富貴一甩袖子， 摔門而去。說不過米紅梅，又不能上手打， 他走人還不成？

　　如果周富貴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米紅梅勢必會很得意自己贏了這一回。可周富貴走之前非要加上一句「沒錯，我就是覺得米小月比你好」， 直接就把米紅梅氣的差點從床上跳下來跟周富貴拚命。

　　眼看米紅梅氣得不輕， 周大娘自然是極為高興的。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周大娘樂呵呵的說道：「做人就要有自知之明， 你確實不如小月丫頭，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周大娘樂顛顛的諷刺完米紅梅， 扭頭就走了， 理都不帶理一下米紅梅的。

　　米紅梅獨自坐在床上， 好一陣都沒緩過勁來，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簡直是豈有此理！周家簡直太欺負人了！她跟周家人沒完！

　　並不知道米紅梅這邊正恨得咬牙切齒， 米小月一臉諷刺的看著再度找上門來討喜酒喝的周富貴，一把殺豬刀來回晃的格外順溜。

　　她是有交代她娘留飯菜，可那是為村裡的老大夫留的，可沒包括周富貴在內。話說，周村長和周巧兒方才不都在宴席上，以那兩人的厚臉皮程度，居然都沒偷偷給周富貴留點？

　　真要是這樣，那就怪不得他們家招待不周了。

　　周富貴也是真的沒臉沒皮，不害臊的舔著笑臉衝著米小月一陣討好：「小月你家肯定還剩很多飯菜是不是？可別太講究，隨便給我來一碗就成。」

　　「哈！」分外嘲諷的直接給了周富貴一對白眼，米小月嗤笑出聲，「我說周富貴，你是河水還沒喝夠，想要被我放點血出來？」

　　「別，別，千萬別。咱就不能好好說話，非要動刀子？」滿是討好的看向米小月，周富貴也是知曉米小月厲害的，忙不迭就開始點頭哈腰，「小月啊，我知道錯了，真的。你就看在咱倆過往的情分上，原諒我一回，成不？以後咱們就當尋常鄉親互相走動，你別動輒把我當仇人，好不好？」

　　曾經的周富貴，是很硬氣的，擺明不將米小月看在眼裡。不過經過浸豬籠事件之後，周富貴的自尊心和驕傲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尤其而今他每每走在村裡，都免不了被大家指指點點，盡數都在笑話他不知好歹，棄了米小月娶了米紅梅……

　　這樣的話語聽得多了，周富貴難免就有些受影響。更別提現下他跟米紅梅的日子過得並不好，以致於周富貴不知不覺間，就想要跟米小月低頭了。

　　「當然不好。我米小月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也不是吃素的。我跟你還有米紅梅之間的恩怨確實已經結算清楚，沒什麼好說的了。但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咱們還能各自安好。你和米紅梅要是非得不識相的一個勁湊到我面前來，到時候也別怪我心狠手辣，送你倆一個痛快。」米小月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壞脾氣，既然周富貴非要主動送上門，她自然也是不客氣的。

　　周富貴下意識就被嚇得往後退了退，臉色微微發白，一時間場面和氣氛都很是凝重。

　　周大娘是追著周富貴出來的。本來也是想著跟周富貴一塊，來米小月家蹭頓肉吃。畢竟今天可是米二哥大喜的日子，米小月一家合該不那麼小氣才對。

　　哪想到還沒走近，就看到米小月拿殺豬刀往周富貴脖子上比劃的凶殘場景。剎那間，周大娘再也顧不上想吃的，連忙走過來想要將周富貴拉走。

　　山羊肉再好吃，還是命更重要啊……

　　周富貴也沒掙扎，任由周大娘拉著他離開了。沒辦法，他也害怕，兩條腿都還在打顫，需得周大娘攙扶著才使得上力氣來著。

　　送走了周大娘和周富貴母子兩人，米小月閒閒的嗤了一聲。才剛扭頭，就看見手裡拿著一千兩銀票等在屋簷下的齊二丫。

　　「二嫂好啊！」之前還是稱呼「二丫姐」，現下就得轉變稱呼了。帶著揶揄的笑容，米小月主動喊道。

　　齊二丫的臉色瞬間就紅了紅，卻還是低頭應了。隨即，小聲道明她的來意：「小月，這些銀票，你收回去，以後給你當嫁妝。我和你二哥不能收。」

　　「怎麼就不能收了？都說了是給二哥和二嫂的賀禮麼！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二嫂何必跟我客氣？我的，就是二哥二嫂的。一樣的，不必分的那麼清楚。」如若這一千兩銀票是米二哥送過來的，米小月不會覺得有什麼。然而，是齊二丫送來的，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然嘴上說著是「一家人」，但米二哥和齊二丫之於米小月的意義肯定也是不一樣的。米二哥對她再好，米小月都會欣然接受，並且加倍回饋。

　　而齊二丫這位新二嫂，說句心裡話，委實沒這個義務對米小月好。這一點，米小月是分的很清楚的。

　　當然，眼下齊二丫做了一位稱職稱責的「二嫂」，米小月當仁不讓也要當個好小姑了。

　　是以，就算一千兩銀票絕對不是小數目，米小月也絲毫沒有眼紅，大大方方就送給了齊二丫。

　　「不行的。」搖搖頭，齊二丫很是堅持的將一千兩銀票塞給了米小月，「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們不能隨便拿的。」

　　米小月是想要再度把銀票還給齊二丫的。不過很可惜的是，齊二丫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齊二丫是真心想要把銀票還給米小月，故而銀票塞進米小月的手中之後，她便立刻轉身走人了，完全沒有給米小月留下更多的推脫機會，動作格外乾脆，背影也甚是瀟灑。全然不見半點不捨和留戀，由此便足可見其人品之高尚。

　　米小月本來就很喜歡齊二丫這位二嫂，此刻齊二丫的舉動更是讓米小月高看一眼。連帶恰好站在不遠處的米二娘和米大嫂都接連點頭，不約而同打心底接納了齊二丫這位剛過門的新媳婦。

　　只有一家人，才能對著這麼多的銀票不眼紅。尤其齊二丫娘家並不是多麼寬裕，齊二丫能有這份品性，就真的是太難得了。

　　拿著手裡的一千兩銀票，米小月也沒再急著去追齊二丫，轉身去找米二娘。

　　他們家的銀錢，向來都是她娘管。既然二嫂執意不收，便上交充公好了。

　　然而，面對米小月這一大筆銀票，米二娘卻是搖搖頭，同其他人一樣，堅決不收：「這是小月你自己的聘禮，你只管收著就好。」

　　「什麼聘禮啊！我的聘禮不是那二十抬箱子嗎？我都打開看了，差點沒把我給嚇死，生怕家裡哪日遭了賊。」提到蘇伯等人送來的那些箱子，米小月也只有苦笑連連了。

　　懷璧有罪，哪怕他們琥珀村民風淳樸，只怕也不一定經受得住如此嚴峻的考驗。不過還好，米小月自認足夠厲害，不怕守不住這些箱子。

　　大不了就是一把殺豬刀丟過去。真到了那種危急時刻，米小月亦是無所畏懼傷不傷人的。

　　「那二十抬箱子是，這一千兩銀票不也同樣是？好了好了，娘不跟你爭這個，小月你自己看著辦，這一千兩銀票要怎麼處理？是咱們自家藏好，還是去鎮上存進錢莊？」雖然琥珀村很小，米二娘卻也並非毫無見識之人。看到這麼多銀票，率先就想到了鎮上唯一的那家錢莊。

　　「不了，我覺得吧，咱們還是把這些銀票都花出去比較好。」既然大家都不要這一千兩銀票，米小月努努嘴，提出了她自己的看法。

　　「嗯？都花出去？可是這麼多……」怎麼可能花的完？米二娘話沒有說完，意思卻是已然足夠明顯。

　　「咱們可以買地買宅子麼！」到底是現代人思想，米小月還是很有經商意識的。再想到秦林之那邊要打仗，米小月倒也不介意幫忙準備些糧草，姑且就算她為軍隊和國家做貢獻了。

　　反正本錢是秦林之的，她連投桃報李都算不上，勉強可以稱之為借花獻佛？

　　算了，不管是哪一種，米小月這個決定是很認真的。

　　「買地是沒問題。咱家地不算多，多幾塊也無甚要緊。只是，買宅子？咱家又不是沒地方住，家裡屋子也夠多，是不是不需要？」跟米老爹一樣，米二娘也很開明，當即就鄭重其事的幫忙分析起了米小月的想法。

　　「娘，我說的宅子不是咱們自家住的。」衝著米二娘搖搖頭，米小月神秘的低下頭，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娘，這可是一千兩銀票，夠咱們買多少塊地啊！那麼多的地，糧食肯定也不少，咱們不得找個宅子都給裝起來？就咱家院子這麼點地方，可是放不下的。」

　　「小月你……」米二娘本來只以為米小月是買幾塊地而已。但是聽米小月現如今的意思，要買很多？連他們家院子都放不下，這……是不是太招搖、太顯擺了些？

　　米小月有看出米二娘的顧忌，卻是並未過多的解釋。眨眨眼，又繼續道：「還有豬。娘，我準備弄個大規模的養豬圈，多養些小豬仔。反正咱們自家人會殺，也會養，還會賣。不管怎麼樣，都不怕虧的。」

　　米二娘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就被米小月的各種念頭給嚇住了。

　　又是買地又是買宅子，小月還想要養小豬仔、建豬圈？

　　當然，有了米小月手裡這一千兩銀票，這些念頭都並非不切實際，完全可以實現，不存在問題。只不過，一夜暴富的感覺，委實令米二娘沒那麼快接受。

　　「娘，你不說話就是贊同咯？那我去跟我爹說說去。」自問自答的沒有給米二娘開口拒絕的機會，米小月扭身去找正在屋後頭挖菜地的米老爹。

　　比起米二娘，米老爹的反應委實要更加的鎮定。聽完米小月的種種想法之後，米老爹並未點頭，也沒有反對，只是沉聲問道：「你都想好了？有把握？」

　　「嗯，想好了，有把握。」正兒八經沖米老爹用力點了點頭，米小月隨即補充道，「那人不是去打仗了麼！我也想著，能不能稍微為他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以後咱家要是糧食多了、小豬仔也都養肥了，多少都能給他們送去一些。再不然，賺點糧餉貼補過去，應該也是有可能的。」

　　跟米老爹講話，米小月更多的是遙想之後和未來。在她眼裡，這些考量和打算，才是真正能夠打動米老爹的核心關鍵。

　　果不其然，聽聞米小月之後的補充，米老爹雙眼亮了亮，向來穩重的臉上難得露出激動和欣喜的笑容，連連應了好幾聲「好」。

　　看吧！她就知道，她爹看著只是一位尋常樸實的老百姓，事實上思想覺悟別提多高了。尤其是在大是大非上，米小月更是絲毫不敢小瞧她爹。

　　「成，爹幫你幹。」米小月那邊還沒感歎完，米老爹就主動伸手，接過了米小月手裡的那一千兩銀票，「爹這就去找周村長買地。還有小豬仔，爹晚些時候就去鎮上幫你謀謀看。要是有合適的，爹立刻都給你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