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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爺》第47章
☆、生個兒子叫蟲蟲

  深衣迷迷糊糊地醒來時,數個方位的清燈在空曠石壁上投下深淺交疊的光影,靜謐得令她覺得彷彿置身於一場夢幻。

  熨帖在光-裸-肌膚上的溫暖提醒了她此前那一場顛倒迷亂並非虛假,她和心愛之人做了歡喜事,已經不再是個青澀懵懂的小姑娘了。

  長臂繞過她嬌小的身軀,將她整個兒圈在懷裡。左手的五指,還與她的手指緊緊交握著……

  此前的一幕幕閃過腦海,直令她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從來不知兩個人之間,還可以親密到這種程度。

  她之前與他擁抱、親-吻……總覺得還不夠,想要再靠近一些。直至彼時……那種彷彿要將彼此熔化為一的熱烈忘情,那種心心相印的心醉神迷……又豈是那些春-宮畫子所能描繪得出萬一的?

  她亦從不知,他從來冷靜內斂的外表之下,竟會有那樣濃郁熾烈、卻又純淨明亮的情感,彷彿要將她一同焚燒成灰燼一般……

  羞澀不安地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呼吸均勻,眉目舒展而柔和,似乎還熟睡著。這才敢放心大膽地細細去看他。

  眉色烏潤,像是方被長鋒紫毫描過,墨氣淋漓。睫毛秀美挺直,令她情不自禁地向前蹭了蹭,讓他的睫輕輕刷過自己的臉頰。那種柔中帶剛的微妙觸感在她心湖中牽起串串漣漪,一直酥-麻到了腳尖兒……挺秀鼻樑,甜潤的呼吸柔軟輕拂,引得她靠過去,宛轉相承。雖未碰觸,氣息綿綿相纏之間,已讓她心中春水般滋軟漫漶。

  且一斜眼,但見他嘴角微微勾起,唇畔似有笑意。

  深衣不由得大為羞窘,被窺見小女兒痴慕心思的感覺一時令她無地自容。登時凶蠻了神色,卻是色厲內荏,說出來的話,儘是嬌嬌嗔意。

  “你……你怎麼這麼壞?明明早就醒了,卻假裝睡著。”

  說著,就小魚一樣地掙開,半爬起身來。

  他的雙臂收緊了她柔曼腰肢,輕輕一帶,又令她撲倒在胸前。細軟青絲微涼如水,遮住了如霞暈玉的纖秀身骨。

  他緩緩睜眼,墨黑如潭般的瞳仁中映出了她的影子,唯有她的影子,繾綣情濃。

  “深衣……”

  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吐納的縈迴聲氣,似她在西洋聽過的風琴,壓到最低,奏出的最為深沉然而也最是震撼人心的一個音。

  深衣方才還是張牙舞爪的,此刻卻乖巧得像一隻小小貓咪,軟軟地伏在他面前。撅撅嘴,在他唇畔黏膩地親了一下。

  他輕輕地嗯吶了一聲,垂下了長長漆黑睫毛,嘴角又翹了翹。

  這般的美好模樣,只看得深衣心口如藕絲粘連纏綿,一雙小手,就有些不安分起來。

  “嗯?”

  他忽的睜了眼,眸中水光,白玉般的面頰忽而染上了薄薄一層暈紅。

  “別這樣……”

  他試圖壓住她的手,卻被她蹭得短促喘息起來。

  深衣一臉的狡黠笑意:“別怎樣?”

  “……你再這樣,我就……”

  “你就怎樣?”深衣咄咄逼人,以手支頤撐在他耳側,捉了一縷髮絲頑皮地撓著他頸窩,“之前看我不過白骨一具,而今怎的又受不住了?”

  深衣自然是明知故問,他十九二十正當華年,此前一直克己禁-欲。初初嘗得情-事滋味,哪裡還能如過往一般自持。她不過就是想一報口舌之仇,戲弄一下面薄的他罷了。

  陌上春無奈將她掀□來,扯了衫子將她罩上,道:“你倒是下地走走,就知道不該來招惹我了。”

  深衣嘻笑著,滿不在乎地翻身下床。哪知雙足一著地,重心方移,兩條腿兒便渾不著力地顫了起來。

  她又羞又窘,卻死要面子地站直了身子,哼哼叫喚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然後歪歪斜斜地點火燒水準備洗漱吃飯去了……

  陌上春以忍刀為拐,勉強能夠行走。深衣卻是心疼他走多了腿疼,洗衣造飯燒水什麼的一律自己擔了,不許他插手,儼然是把他當成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來養著。

  深衣拿了熱布巾給他敷腿,故作憂傷地嘆著氣道:“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的,所以這輩子就算投胎做了大小姐,左右還是逃不過要給你做丫鬟。”

  陌上春抿著唇,似笑非笑,“明明一開始,是我伺候你來著。”

  深衣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來,字字句句忽而全都懂了,怒道:“你那時候趁我還糊裡糊塗的,就調戲我!”

  陌上春無辜道:“哪有,不過是有人偷聽,幫你做個通房丫頭該有的樣子。”

  深衣咬牙笑道:“你知不知道當時你把我困在湖心苑,我想了多少種逃出去的法子?”

  陌上春嘆道:“你一定想過,等到冬天湖上結冰,你就可以自己走出去了,然後叫上你的哥哥們,把我千刀萬剮……”

  深衣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然後又掩口撲哧笑道,“也沒有千刀萬剮這麼殘忍啦……”

  “唉……”陌上春失敗地搖搖頭,萬分嘆惋,“你這個……心裡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我……”深衣漲紅了臉,瞬間覺得自己智力無比低下。而他又是個人精,這一襯,更是……

  石室中生活本來枯燥,然而兩情相悅之時,情話喁喁,似乎總也說不完。往往是深衣嘰嘰呱呱,說三句陌上春應一句,卻也別有情趣。只是兩人都尚青春年少,又是初識人事,往往是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床上。若說這石室便是二人的洞房,那麼這洞房花燭夜,也不知綿延了幾日去了。無日無夜的,情到濃處肌膚-相親,兩兩心悸魂栗,個中銷魂滋味,那堪比擬?

  這日甫醒了,洗漱一畢,深衣便坐在泉邊梳頭。如瀑青絲委頓到裸-足上,白山黑水般分明。

  她眼風兒飄到床上,見陌上春斜倚石壁,溫柔而靜默地看著她,好似看一千年也不厭一般。

  她被這般的眼神看得有些臉紅了,吶吶道:“梳頭有什麼好看的……”

  他抿了抿唇,小聲道:“你真好看。”

  臉上似有一簇火苗“唰”地騰起來。

  她從小便知道自己比不上二姐好看,至多也就像娘親一樣。她一直覺得既然娘親能有爹爹這樣的男人喜歡,那麼她定然也是不愁嫁的。

  陌上春喜歡她,其實她也總不知他到底喜歡她什麼。只是他生得這般,倒是令她有些自慚形穢了。

  她垂目看著泉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忽的嚇了一跳。

  膚色粉澤滋潤,似是江南初雪。眼角眉梢無一處不溫柔婉孌,唇尾不自覺便翹起,總似噙了春意……

  不不不,她過去總是毛毛躁躁虎虎生風的,哪有這樣的媚?

  驀地想起大哥和大嫂初初在一起後,二姐瞅著大嫂,不懷好意地直笑,道:“嫂子,你今兒真是格外漂亮!”

  大嫂瞬間便紅了臉色,躥回房中躲起來了。大哥瞪了二姐一眼,叱道:“她到底是中原人,哪似你這般臉皮厚的!”

  她當時尚不懂,二姐不過是誇了大嫂一句,怎的就讓大嫂害羞成那樣,還讓大哥反唇相譏了?這不是小題大做麼?

  如今方知女子初承-歡-情,傾心相許之際,自是嫵媚天成,又何須國色天姿?恰落入了那一人的眼底心湖,那便是前世緣牽,今生福緣。

  她兀自思味了頃刻,忽想起一個頂頂重要事情來,吞了口口水,轉向陌上春殷殷問道:“你說,我們日日這般……我肚子裡,會不會已經有小寶寶了?”

  陌上春怔了一怔,道:“你身量未足,不宜生養……我自然……不會讓你受孕。”

  沒想到這個事情他早考慮過……深衣有些窩心,卻又隱隱有些失落,怏怏“哦”了一聲,想了想,卻又快活起來。

  “沒事沒事,娘親說我和她一樣,就是長得慢些。這樣也好呀,老得也慢。我娘雖然大我爹爹兩歲,可現在站一塊兒,沒人看得出來呢!”

  她叨叨著,又學了大嫂做孕婦時的樣子,挺了肚子,上身向後折去,一手按著腰,一手努力向下夠東西卻搆不著的費力樣兒,哎喲哎喲叫道:“蟲蟲爹,快來幫我一下!”

  陌上春終於是忍俊不禁,好奇道:“為什麼是蟲蟲爹?我哪來這麼個怪名字?”

  深衣瞥了他一眼,霸氣道:“以後不管生男孩生女孩,就叫蟲蟲!”

  “……”陌上春完全沒料到自家娃兒還不知在何方,就被冠以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名字,蔫蔫問道:“為什麼?”

  深衣摸摸臉,蹦跶到他身邊跪坐下來,翻著白眼兒道:“我怎麼記得,某些人好像叫過我……小什麼蛋來著的……”

  “……”陌上春的臉有些黑。原來這小丫頭還挺記仇的。

  “以後你和你家兒子站一塊兒,合起來就是那個字了!”深衣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爆了,咯吱吱地笑得前仰後合。然而樂極生悲,驚叫一聲被他壓倒在褥子上,雙腕被他右手反剪起來,修長身軀覆上,咬著她耳垂沉沉誘惑道:

  “你這般說著,我倒真想讓你現在就生一堆小蟲蟲出來……”

  深衣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手指輕羽一般劃上她的脊背,卻也不知是尋著了些什麼穴位,綿力地揉按,酥-癢的奇異觸覺一串串水花般濺起,霎時滌蕩成潮,席捲了全身,又向下激湧而去……她揪著被子,掙紮著控訴道:“你壞心眼……報復我當時撓你……”

  她自然說的是初來乍到時,點了他的穴,撓他脊背逼問他吃肉的事情。可她哪知原來他的段數,遠比她高明了不知多少倍……這種嬉戲之事,竟還能做出這般的情趣來……雖未碰她,卻已經讓她瑟瑟抖動得不能自已了。

  他在她淚眼模糊時不期而至,緩而沉斂地碾磨挼挲著,似千江沄潮卻徐徐,倒弄得她嗚嚥了。挽起她雪白如藕的腿兒,曲指在足心一處轉著圈兒地摁壓下去。

  深衣這時可真是被千萬隻蟲兒爬了心去,癢到了尾椎骨上,痛苦不堪的,偏生又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真真是前所未有的酷刑煎熬了。她笑著,心中卻是痛恨他的,忿忿然地極力掙扎,無奈雙手被鉗著,足底仍被折磨著,更糟糕的是他還佔著她的。她這般地胡亂扭動,可正不遂了他的心意?那癢卻是愈發的熾盛了,然而又不知癢到何處去了,一陣兒一陣兒的猛烈震顫如車輪軋過,滾滾熱流如百川歸海,她腦海中一片迷離輝光,渾身癱軟下來一聲聲喘息著,他方始放了她的足弓。只是他卻又是未曾盡興的,執意地仍是一下下弄著鬆軟不堪的幼嫩身子,十足的耐心和細緻溫柔,竟是要給她數重歡-愉的了……

  卅年兵庫刀光冷,一朝盡照纏綿意。

  少年哪知春-情薄,正易情動,正宜情重,春-宵無盡風-月正情濃。

  如此這般又過了不知幾許時日,陌上春終是腿腳利索了起來。二人合計著是出去的時候了,或許可以去寶林禪寺找到阿羅舍,暫時呆上一陣子,等兩邊的爹爹來京。

  深衣趁夜潛出地面,去董記當鋪找回了陌上春的鮫衣,又拿了兩套衣服和備用的竹杖。

  陌上春將兩柄陌刀刺進竹杖中去,試了輕重手感,問道:“當鋪中可有什麼異樣?”

  深衣搖搖頭道:“都沒人了。你不是早讓他們離開京城了麼?只是我見著那暖室的門似是開著的,裡面的鳳尾蘇鐵倒了不少,亂糟糟的,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人來過……”

  陌上春的臉色瞬間白了一下,竟是顧不得走路尚會腿疼,直接套了鮫衣,拎了兩根竹杖向外奔了出去。

  “徐先生和白音他們怕是出事了,我需得去找他們。”

  深衣慌得跟上,“我和你一起!”

  董記當鋪中空空蕩蕩的。暖室中的鳳尾蘇鐵七零八落。陌上春前前後後找了一遍,不見任何人影,臉色卻是越來越差了。深衣不知這蘇鐵究竟有何要緊,又和白音他們的安危有何干係,可是看著他的模樣,只能緊握了他的手,一籌莫展。

  深衣耳中忽聞由遠而近的雜沓腳步聲,似是大隊人馬潮水般湧來,不由得驚道:“有人來了,我們趕緊走罷!”

  陌上春點點頭,拉了她急急向外行去。將至門口,突然兩道人影擠了進來,將二人堵得直直向後退去,臉色俱是變了。

  恰是一身青凜官袍的張子山,還有華服襲身的紫川郡主。

  兩隊官兵自他們身後魚貫而入,刀明甲亮,白羽密簇,將深衣和陌上春二人包圍在院中。

  張子山面如寒川,一枚紅纓的胤天府令高舉了起來。

  “奉胤天府府丞之命,捉拿朝廷欽犯,陌——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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