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干煸小包子

　　「爹，你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凌武趴在床邊，圓滾滾黑漆漆，就跟剝了殼的桂圓兒似的大眼睛靈動好奇的盯著他，凌敬軒眼眸閃了閃，啥都沒說，厚著臉皮繼續裝死。

　　「爹爹，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聽到哥哥跟奶說你好像不傻了，以後你是不是就能跟村裡的鐵娃子爹一樣，賺好多好多錢？爹爹你放心，小武也會幫你賺錢的，我現在會挖野菜了哦，等我再長大一點就可以跟鐵娃子他們去河裡摸魚了，到時候我一定要摸一條最大最肥的魚給你吃，不對，是給我們吃，小武還沒吃過大魚呢……」

　　凌武就是一個小話嘮，趴在床邊嘮嘮叨叨的說了一長串，偶爾還有點咬詞不清，但並不妨礙他給老爹畫大餅，話說到最後，凌敬軒好像還聽到了吞嚥口水的聲音，不知道是原主本身的情緒，還是他自己被小傢伙說的話給感染了，凌敬軒只覺眼眶酸澀，心裡堵得慌，還不到五歲的孩子就這麼懂事，而且至今沒吃過魚，特麼心酸有木有？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指不定一家人要怎麼心疼呢。

　　「小武……爹，你醒了？快起來吃點東西吧，中午奶過來幫我們做的黑麵糊糊，我已經熱好了。」

　　凌文一手端著一個滿是缺口的粗碗走了進來，見凌敬軒醒了，黑漆漆的小臉浮上少許不自然，將碗放在床尾的大木箱子上，凌文又轉身跑了出去，片刻後小心翼翼的端著另一隻同樣大小的粗碗回來了，躺在床上的凌敬軒隱約看到這只碗裡除了黑漆漆的麵糊，似乎還多了點粉白的東西，應該是紅薯吧？小包子肯定以為他還沒醒，將他的份兒放在廚房裡，見他醒了才端過來。

　　「爹爹，起來吃點吧，你都昏睡好幾天了。」

　　第三次回來的時候，凌文的手上又多了幾雙筷子，瘦小的身板兒來回幾趟，多少有一點氣喘吁吁，可他卻沒有休息，而是端著有紅薯的碗送到了床邊，圓滾滾的大眼睛裡充斥著隱忍好奇與激動，小小的他隱約知道，爹爹已經不傻了，可具體爹爹會變成什麼樣，他也說不清楚，反正一定會比之前呆呆傻傻的好。

　　兩個孩子，一個呆萌可愛小話嘮，一個超越年齡段的成熟，同樣的乾煸瘦小，補了又補的衣服空蕩蕩的掛在他們身上，全身上下除了那雙眼睛還能看，其他地方只能用烏黑來形容，特別是那雙雞爪子似的小手，凌敬軒沒有動，心裡難受得緊，小包子並不是真的黑，而是全身污垢，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過了，從此不難看出，他這個爹當得有多失敗。

　　或許，有兩個這樣的兒子也不錯？

　　「放過去，我起來跟你們一起吃。」

　　思及此，凌敬軒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得跟破鑼嗓子似的，可兩個小包子在聽到他說的話後，同時僵硬了身體，眼底雙雙含著熱淚，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的凌敬軒不禁疑惑，這又是咋的啦？

　　「哇哇……爹爹你會說話了，爹爹好棒哦！」

　　相比凌文的隱忍倔強，凌武激動的撲過去抱住他的手，邊哭邊興奮的大喊，凌敬軒一怔，這才想起，原主自打懷了他們被趕出來後，好像一直痴痴呆呆的，最近幾年的記憶基本一片空白，抬首看一眼倔強抿緊雙唇的凌文，狹長迷人的丹鳳眼微微彎曲，凌敬軒抽出手主動摟著凌文溫和的說道：「爹爹一直都會說話，只是以前忘記了該怎麼說，這次病一場又想起來了，爹爹保證以後都不會忘記了，小包子別哭了。」

　　太久沒有使用的聲帶依舊嘶啞難聽，卻不妨礙凌敬軒的溫柔，既然他已經接管了這具身體，兩個小包子又這麼招人疼，那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他凌敬軒的親兒子了，他會盡一切努力將他們養成白白嫩嫩的肉包子。

　　「討厭，爹爹我不叫小包子，人家是小武啦。」

　　聽到他的稱呼，凌武撅著小嘴兒不滿的抗議，凌敬軒忍不住一笑，伸手想要捏捏他的臉，可小包子太乾煸了，只能捏起一層皮，凌敬軒又是一陣心酸，改而摸著他的小臉道：「呵呵……小包子不好嗎？爹爹最喜歡包子了，特別是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是嗎？可是人家不白也不胖啊。」

　　小傢伙眨巴著雙眼可愛的說道，凌敬軒臉上的笑容更甚：「養養就會又白又胖了，你放心，爹爹一定會努力賺錢，將你們倆都養成超級肉包子。」

　　「嗯嗯嗯。」

　　也不知道他是真聽懂了還是裝懂，凌武笑容燦爛的直點頭，圓溜溜的雙眼閃爍著興奮期待的精光，小模樣要多萌有多萌。

　　「爹……」

　　被遺忘大半天的凌文雙唇顫抖的張了張，同樣黑亮的雙眼絲毫不見五歲小孩應該有的天真活潑，裡面蘊含著赤裸裸的擔心，害怕，期待與激動，凌敬軒知道他可沒小武那麼好騙，索性什麼都不說，起身牽著小文來到他的身邊，另一隻手很自然的牽起他。

　　「爹爹，你真的不會再傻了？」

　　父子三人圍著破舊的大木箱子蹲下來，凌文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問出了心底最害怕的問題，畢竟還是不到五歲的孩子，即便再成熟，情緒還是赤裸裸毫無遮掩的寫在臉上。

　　對上他的雙眼，凌敬軒只覺一陣陣心疼，好半響後才綻開溫柔的笑容：「嗯，不會，以後爹爹會帶著你們撐起咱們家的門戶。」

　　萌萌的小包子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而成熟的大包子，對他，他只有認真嚴肅的保證。

　　「爹……」

　　「唔！」

　　下一秒，大包子激動的衝進他懷裡，撞得凌敬軒忍不住低吟出聲，隨即感覺到胸口的濕潤，再也顧不得渾身痠痛，右手抬起來輕輕拍著他的背，另一邊的小包子眨巴著雙眼看看他們，小嘴兒一癟，作勢就要跟著哭出來了，凌敬軒見狀趕緊抬手拉過他抱在懷裡。

　　「嗚嗚……」

　　兩個乾煸包子埋在他懷裡哭得一個比一個撕心裂肺，搞得凌敬軒心裡也難受得不行，這一刻他才知道，甭管是成熟還是呆萌，他們都只是不到五歲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