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小產，更惡毒的事兒

　　嚴晟睿凌敬軒趕到的時候，凌家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院子裡的人也不少，有老凌家的人，也有二房裡正一家子，以及族長和幾個長老，吵雜的議論聲中時不時夾雜著尖叫與怒吼，似乎有人在爭辯著什麼，凌敬軒心裡一沉，也沒心情管那麼多，在嚴晟睿撥開人群後他就順勢擠了進去。

　　「凌敬軒！你還有膽子來，我們凌家不歡迎你？？」

　　「碰！」

　　看到凌敬軒進來，因為兒子的事恨毒了他的凌成才第一個衝了上去，可他還沒有近身，只見凌敬軒冷眼一掃，右手若有似無的抖了抖，高大的身體碰的一聲栽倒在地，情形跟當初的凌成虎一模一樣，不少人都因此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的後退好幾步，深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大哥，娘她？？」

　　聽到外面的動靜，眼眶紅腫的凌敬鵬衝了出來，聲音夾帶著清晰的哽咽，見狀，凌敬軒也懶得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冷著臉走了過去：「娘怎麼了？」

　　「大夫說孩子沒了，大堂嫂正在給娘熬藥。」

　　凌敬鵬難受的低下頭，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昨天這個時候他們都還在興奮的期待著妹妹出世咧，今兒就？？

　　果然是這樣！凌敬軒心痛的閉上眼，在孩子到趙家找他的時候，他就猜到很可能是娘的孩子出事了，第一次，凌敬軒打從心底厭惡自己的精明，更深深後悔自己為何要等待這個契機，如果他早點拿出錢來，娘可能就不會遭遇這種事兒了。

　　「先進去看看吧。」

　　知道他心裡肯定很難過，嚴晟睿心疼的攬住他的肩膀，事情不發生都發生了，後悔自責也沒用，而且，嚴格說起來，這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在沒有分家以前，就算他真拿出錢來了，以老凌家那些人的貪婪霸道，怕是也沒用，反倒會留下後患，以後他們想分家就更難了。

　　睜開眼，凌敬軒跟他一起進入凌成龍一家子住的那兩間房子，或許是因為他一開始的狠辣手段，也或許是老凌家的人真的良心發現了吧，這次倒是沒有人上前攔住他，連向來蠻橫無理的老太太都沉默不語的站在老爺子身後，只是，他們的臉色都非常不好看就是了。

　　屋裡的大木床上，凌王氏緊皺眉頭，臉色蒼白的躺在上面，微弱的呼吸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的生命氣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滿了整個房間，床邊，凌成龍失魂落魄的傻坐在那裡，凌敬翰則抿緊雙唇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個老頭，滿臉的菊花褶子，看起來年紀應該不小了。

　　「娘。」

　　凌王氏是個很傳統的村婦，勤快能幹，很疼愛自己的孩子，雖然沒啥大的本事，有時候甚至有些囉嗦，但凌敬軒一直很喜歡她，因為她，他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母愛，如今見她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凌敬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自責，手輕輕搭上她的脈搏，孩子真的沒了，而且？？以後她再也不可能懷孕了！

　　診斷出這個結果，凌敬軒只覺一股強烈的淚意沖上眼眸，凌王氏的身子本來就因為生下凌敬翰凌敬鵬這對雙胞胎而有所虧損了，要懷孕極其困難，如今這一流產，徹底的斷了她想要再孕的希望，他們也永遠都不可能再有小妹妹了。

　　「唔啊。」

　　昏睡中的凌王氏倏地雙目圓瞪，反手扣住凌敬軒還沒有收回去的手，望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卻是一個清晰的字眼都沒能說出來，凌敬軒心裡更痛，蹲下身靠在她耳邊低聲道：「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擔心，今兒我就帶你離開這個家，以後再也不讓他們欺負你了，孩子沒了咱下次努力再懷上就好，沒啥，爹和敬翰他們也不會介意妹妹晚兩年再來的。」

　　這種時候，他實在是說不出她已經無法再孕育孩子的事兒。

　　「金花。」

　　「娘」

　　見她醒了，守在屋子裡的凌成龍父子三人也激動的圍攏過去，一個個大老爺們兒全都眼含熱淚，失去期盼不已的孩子固然讓他們難受，看到凌王氏要死不活的模樣更是讓他們心如刀割，生怕她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嗯！」

　　彷彿是沒看到丈夫和兩個小兒子似的，凌王氏固執的望著凌敬軒，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再次閉上眼。

　　「爹，敬翰，敬鵬，娘需要休息。」怕他們心裡難受，凌敬軒轉頭看看他們，撥開凌王氏的手小心的放進單薄的被子裡。

　　「敬軒，你娘她？」收回視線淚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大兒子，凌成龍幾乎哽咽得無法成聲，沒等他說完，凌敬軒眼光堅定的道：「不會有事，爹，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娘有事的。」如果連自己的娘都救不了，那他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大哥，這事兒不單純，我看到？？」

　　「藥來了，趕緊讓老二媳婦兒喝下去吧。」

　　凌敬翰剛想說出自己看到的事情，屋子裡唯一的外人，那個老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同時，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人端著竹篾編制的托盤走了進來，她叫錢秀雲，大房長子凌敬泓的媳婦兒。

　　「二叔，趕緊喂二嬸喝了吧。」凌錢氏將藥送到凌成龍的面前，長得並不算多出眾的臉龐染上淡淡的憂心，看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麻煩你了秀雲。」

　　凌成龍不得不打起精神，伸手端起藥碗，凌敬鵬默契的上前半抱起凌王氏靠在他的胸口上，正準備讓出位置讓他爹喂藥的凌敬軒眸光突然一寒，猛的抓住凌成龍端著藥的手腕：「等等」

　　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疑惑，凌敬軒搶過藥碗反覆的聞了聞，突然端著它走向還沒有離去的凌錢氏：「這藥是你煎的？」

　　「是，是啊，周老大夫親自配的藥。」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凌錢氏只覺凌敬軒渾身嚇死人的冰冷，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視線反射性的看向那個老者。

　　「是我配的藥，就一般婦人小產後常喝的湯藥，有啥不對？」

　　前世十數年殺手生涯累積而成的殺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跟他的視線對上，老者不禁渾身哆嘹，不等他發問就結結巴巴的自己說了出來。

　　「大哥，怎麼了？是不是這藥？」

　　凌敬翰走過去站在大哥身旁，視線意有所指的掃一眼他手上的湯藥碗，凌敬軒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冷聲對凌錢氏說道：「去把藥渣拿來。」

　　「是，是。」

　　很輕柔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凌錢氏嚇破了膽，反身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等她端著熬藥的罐子跟凌敬泓一起進來的時候，凌敬軒已經在屋子中間的桌子旁坐了下來，在他的面前，正擺著那碗還在冒煙的湯藥。

　　「這，這就是藥渣，我保證裡面全是周大夫開的藥，絕對沒有少或添加什麼。」

　　凌錢氏看看丈夫，得到他點頭鼓勵後才走過去將藥罐子遞到他面前，不忘為自己喊喊冤，她不是蠢的，凌敬軒的舉動擺明了藥有問題，她可不想背這個黑鍋。

　　可是，凌敬軒並沒有理會他，接過藥罐子順手就將藥渣全部倒在桌面上，除了嚴晟睿和凌敬翰，估計沒人發現，那雙本該勾魂攝魄的丹鳳眼越發的深沉陰暗，隱隱激射出殺氣騰騰的光芒，看似隨意撥動藥渣的手突然拿起一塊暗黑的藥材望向靠過來的老頭子：「這個也是你開的？」

　　「這是？？不可能，我絕對沒有開這種東西。」

　　湊近看清楚他手裡拿的是什麼，老者臉色一白，連連擺手否認，那是一塊肉桂皮，具有補火助陽，引火歸元，散寒止痛，活血通經的功效，用對了絕對是救命良藥，可要是用在孕婦或剛小產的人身上，必引起大出血，以致婦人血崩而死。

　　老者是村醫，就是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害人性命啊。

　　「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敬鵬沒有其他人那麼好的耐性，小心的安置好他們的娘後就衝動的走了過去，隱隱中，他早已猜到了什麼，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沒什麼，就是有人想趁勢要了咱娘的命。」看似輕柔的語氣，其中夾雜著多恐怖的殺氣，估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什麼？！」凌成龍震驚的怒吼，凌敬鵬等人，包括凌敬泓夫妻都嚇得連連後退，始終沉默的嚴晟睿幾不可查的皺眉，莊戶人家而已，哪來的這麼大狗膽？竟連害人性命的事都幹出來了。

　　「藥是周大夫開的，大堂嫂熬的，表面看來，他們的嫌疑最大，但今天這院子裡擠滿了人，誰都有可能悄悄下手，大哥，這個虧咱們怕是不吃也得吃。」

　　不知道什麼時候，凌敬翰也靠了過去，蒼白的俊臉渲染著赤裸裸無奈與心痛，要害他們的人肯定就在老凌家，問題是，他們已經沒辦法再找尋證據了。

　　「那可不一定。」唇角殘酷的輕勾，凌敬軒冷漠的掃一眼嚇得渾身顫抖臉色發白的老大夫和凌錢氏，回頭看看躺在床上幾乎感覺不到生命特徵的娘親，最後才對上他爹凌成龍憤怒心痛的雙眼：「爹，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否還堅持分家單過？」

　　老凌家的人已經喪心病狂到要他們性命的地步了，他是不可能再將娘親丟在這裡了，他爹如果不願意分家，那他就只能請他給娘一紙休書了。

　　「分，必須分！」

　　閉眼上，凌成龍決絕的道，黑瘦的臉龐滿是痛心，對這個家，他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再不分出去，他的媳婦兒兒子怕是就要被他一個個全部毒害了。

　　「好，咱今天就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凌敬軒反身將桌上的藥渣重新裝回藥罐裡，凌敬鵬擔心的靠近他耳邊以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的問道：「哥，他們能同意嗎？」

　　「由不得他們！」

　　倨傲霸氣的勾動唇角，凌敬軒眼含殺氣，不止要分家，他還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讓爹娘兄弟徹底的擺脫他們。

　　見狀，凌敬鵬凌敬翰彼此對看一眼，相繼堅定的點頭，留下嚴晟睿照顧保護凌王氏，兄弟三人提著藥罐子，簇擁著凌成龍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