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康步原父子

　　「到底怎麼回事？店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匆匆從康家大宅趕來的康步原父子臉黑得不能再黑了，康家的雜貨鋪一貫都是生意最穩定的，不說人潮如流，卻也不至於半個人影都沒有啊，他們到底是干什麼吃的？對面開一家雜貨鋪就徹底的擊垮他們了嗎？

　　「大老爺，對面的雜貨鋪今日開業，所有東西全部半價，我們剛才派人去看過了，就是原價，他們的價格也比我們低一些，而且他們還想出個什麼抽獎活動，只要買上一百文以上的東西就可以抽一次獎，最低的安慰獎都是一疊草紙，前五等獎分別是米，油，果醬，高粱酒和老母雞，這些東西雖然算不上精貴，可全都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不久前還真有人抽中的一等獎的老母雞，顧客全都跑到他們那邊去了。」

　　掌櫃也是一臉的憋屈，同等質量的東西，人家的價格便宜了一半多，還搞抽獎，聽說買上了二兩銀子的東西，以後去買東西一律八折，對方根本是在不計成本的跟他們打價格戰，兩家鋪子又這麼近，他們會有生意才奇了怪了。

　　「半價？抽獎？」

　　康步原皺眉，雖然他還沒有弄懂抽獎是怎麼回事，僅半價就夠吸引人了，為了打垮他們，晟親王是準備賠死自己嗎？

　　「爹，不用管他們，我就不相信他們能一直這麼便宜，抽獎那種事情都是概率性的，大家現在覺得新鮮，過幾天就會厭倦了。」

　　前不久才在凌敬軒手上栽了個大觔斗的康淮陽滿臉不屑的說道，對嚴晟睿夫夫，他可謂是恨到骨子裡了，不過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被勒令不准外出，他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了，現在家中上至老爺子，下至有臉的管事，幾乎所有人都對他有意見了，他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出什麼差池了，否則，他的少主之位恐將不保。

　　「少主，一到五等獎的確是概率性的，但安慰獎卻是百分百的，每個抽獎的人最低都會獲得個安慰獎，一疊草紙看起來好像不值錢，但卻是百姓們離不開的，對於做什麼都精打細算的老百姓來說，也比什麼都沒有更好啊。」

　　沒等康步原說話，掌櫃趕緊補充道，有錢人永遠不會瞭解百姓的日子過得有多苦，特別是在南疆這個貧富懸殊非常大的地方，一疊草紙也是要花錢的，不得不說，晟親王夫夫當真是費了心思的，每一樣獎品都怡到好處的抓住了百信的心，長此以往下去，康家的生意恐怕會？？他們必須要盡快想個辦法應對才行。

　　「你。」

　　「你給我住口，還嫌不夠亂是嗎？」

　　明顯沒料到一個雜貨鋪的掌櫃都敢隨便接他的話了，康淮陽反射性的就想給他吼回去，可康步原卻狠狠一眼給他瞪了回去，確定他不會再衝動之後才嚴厲的說道：「孫掌櫃說得對，百姓不是我們，一疊草紙在他們眼中也是彌足珍貴的，雜貨鋪雖然不是我們康家最賺錢的生意，卻是最穩最不能割捨的，你別忘了，雜貨鋪不僅僅只是賣東西那麼簡單，我們現在是不得不陪他們玩兒了。」

　　在這之前，康步原也沒料到晟親王夫夫會有這麼多小花樣，不過好在也就是價格低一點，大不了他們陪他一起耗，康家還不至於耗不起。

　　「爹的意思是要跟他們打價格戰了？」

　　康淮陽微眯雙眼，他們至於做到那一步嗎？價格戰不是長久之計，晟親王也不可能長久玩的，上上下下的調整價格，只會擾亂整個市場，晟親王夫夫是外來人，價格擾亂他們大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最多就是虧損一點，他們就不同了，他們的根在南疆，市場一亂，以後想再獨霸整個南疆市場可就難了。

　　「現在是由不得我們不打，其實我也想過了，南疆通往南州的官道正在快速修建，等修建好了，南疆勢必會跟外界建立更多的聯繫，我們就再也沒辦法壟斷南疆市場了，趁這個機會降點價也好，否則等百姓知道外面的東西遠遠比南疆便宜得多，以後我們的生意一樣沒法做，晟親王夫夫倒是給我們提供一個降價的好機會。」

　　以前南疆閉塞的時候，價格基本是隨他們定的，再貴都會有人買，路修好之後可就不一定了，最近他跟老爺子也在商量這個問題，沒想到晟親王夫夫倒先給他們送來梯子了。

　　「可是爹，難道你們就沒想過聯繫江家姚家和拓跋家一起阻止官府修路？南疆是我們的，憑什麼讓幾個外人做主？」

　　康淮陽還是非常的不滿，原本他們都好好的，晟親王夫夫一來，整個好像都亂套了，最詭異的就是江家，他們不是自詡南疆王嗎？南疆跟外界聯繫多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為什麼他們好像一點都不慌？

　　「閉嘴！你除了針對晟親王還會什麼？淮陽，別讓我對你更失望！」

　　深深的看一眼兒子，康步原眼露不悅，白痴都看得出來，江家姚家和拓跋家不是不動，只是晟親王的目標太明顯了，就是針對他康家而來的，他們都在隔岸觀火，一邊觀察晟親王夫夫的能耐，一邊等待他們垮台，一旦康家露出疲態，他們無疑會比晟親王夫夫更凶狠的快速吞噬他們，四大家族從來都不是朋友，寄希望於他們，等於是自取滅亡，康家的事必須康家人自己解決。

　　「孫掌櫃，今天先別急，讓他們折騰去，從明天開始，咱們店裡的東西一律七折出售，價格應該跟他們持平，回去後我再跟老爺子商量一下，想出個能跟他們的抽獎活動抗衡的法子來，現在咱們只講究穩，不求打壓他們。」

　　稍作沉思之後，康步原又抬頭說道，已經五月底了，等六月山貨的高峰期過去之後，他們再來收拾對方也一樣。

　　「這？？恐怕也很難啊，還有件事小的剛才忘了說，對方的雜貨鋪也掛出了對外收購山貨的牌子，萬一他們？？」

　　孫掌櫃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足夠他們想像了，這一次，連康步原都忍不住變了臉，山貨買賣可是他們家最主要的收入來源，連這個他們都想分一杯羹？

　　「爹，不用管他們，收購山貨哪有他們看到的那麼簡單？不說山裡人送來的山貨原本就優劣不等，還需要專人挑選，就算真讓他們收到了，他們也沒有途徑賣出去，放久了有些東西可就全部爛掉了，他們只會賠得血本無歸。」

　　相比之下，康淮陽倒冷靜了很多，山貨裡面的學問大著呢，外行人想插足？下輩子都不可能。

　　「你說得也有道理，但不可不防，最近咱們的山貨收得如何？」

　　康步原明顯也是認同他的，不過他比他更謹慎，這次他在南州簽訂的買賣數量太龐大了，若是不能收到足夠的山貨，康家可就麻煩了。

　　「還不錯，現在是農忙時期，比二三月少了些，下個月應該會多點。」

　　山貨就是這樣，百姓都喜歡存著一起賣，有時候一天就能收很多，有時候卻一點都沒有，最近雖然收得很少，孫掌櫃也沒有在意，這是常有的事情。

　　「嗯，對方那邊先注意一下，不是經常合作的，我想山裡人也不會信賴他們，不可能真的將山貨賣給他們，如果他們收得不錯，你就適當的提高一點收購的價格，山貨的生意絕對不能讓。」

　　點點頭，康步原站了起來，孫掌櫃應承著帶領店裡的夥計一起送到他們出去，上馬車之前，康步原又看了看對面鋪子裡人山人海的狀況，心裡不禁再沉重了幾分，晟親王夫夫不顯山不露水的，更不像以往的布政司一樣，一來就找他們的麻煩，可他們做的事，樁樁件件可都是在無形的削弱他們的力量啊。

　　「大老爺，少主慢走。」

　　送他們上了馬車，孫掌櫃帶著一干夥計恭敬的彎腰，正好有個山裡人背著一籮筐山貨來了，正欲離開的康步原見狀滿意的點點頭，孫掌櫃也帶著那個人去了店裡，馬車隨後駛離康家鋪子，康步原父子也就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總共是五兩三文銀子，老哥不打算順便買點東西回去？」

　　孫掌櫃一一點了貨，笑著將銀子遞給那個山裡人，以往只要他們賣了山貨，都會順便在店裡買點必要的生活用品回去，這幾乎已經變成一種常態了，可？？

　　「你當我傻啊，人對面半價還能抽獎呢。」

　　山裡人說話也沒個顧忌，借過錢就背著空蕩蕩的背簍往對面的便民雜貨鋪走去了，留下漆黑了一張臉渾身抽搐的孫掌櫃和一干夥計們，這算什麼？在他們這裡賣了錢，卻別人那裡買東西，他們都成什麼了？冤大頭嗎？

　　奈何錢是人家的，他們還能硬逼著人家買東西不成？

　　「掌櫃，咱們就這樣看著啊？要不要通知大老爺？」

　　一個回過神的夥計試探性的問道，雖然說錢已經是別人的了，別人愛到哪裡買東西就到哪裡買，可他們畢竟是從他們這裡賺的錢啊，那種從他們這裡賺了錢又貢獻到對手那裡去的感覺當真是有些不好受啊，幸虧大老爺他們走得快，要是讓他們親眼看到這一幕，不氣得嘔血才怪，他們康家何曾遭遇過這種赤裸裸的羞辱？

　　「去跟大老爺說一聲吧。」

　　孫掌櫃無奈的擺擺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山裡人賺點錢不容易，當然是哪裡便宜就往哪裡跑了，換做是他自己，恐怕也會那樣做，只是不會像他說得那樣直白而已，太傷人了。

　　「是」

　　夥計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孫掌櫃又深深的嘆口氣之後才帶著剩餘的夥計們回去，既然大老爺已經拿出了解決方案，他們只管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