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第四十七章 不敢相認
閒雲乃峨嵋門中一代掌門之人,雖已遇害甚久,但他的聲名尚未為人遺忘,少林僧侶,對那閒雲大師之名,可算是個個熟悉異常,聽得閒雲大師之名,個個為之一震。
高光應聲出手,揭開了前面一座竹兜上蒙遮的黑布。群僧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五官破損,沒有雙腿的人,端坐在竹兜之上。
一痴大師聽得閒雲大師之名,心中確實大為緊張,一面暗運功力,凝聚於拿手之上,一面全神貫注,如若那黑布之下果然是閒雲大師,一痴大師縱有通夫的手段,也無法掩遮去群僧之目,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發出最惡毒的掌力,先把閒雲大師擊斃,再行設法對付范雪君等。
雖然,他明知如此一來,必將使群僧動疑,但形勢迫人,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好在大殿中人,一半都是自己心腹,不難控制,再徐圖平復寺中群僧之疑。
只待看到那竹兜上端坐之人的模樣,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冷笑一聲,說道:“女施主在何處,找了這樣一個奇形怪狀之人,指說他是閒雲大師,這等手段,也未免太可笑了。”
殿中僧侶,有很多見過閘雲大師,看了那五官破碎的老人之狀,都不禁啞然失笑。
范雪君不慌不忙的緩緩說道:“據賤妾想來,諸位之中,一定有很多人是見過那閒雲大師的。”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除了本座這外,我少林僧侶,見過閒雲老前輩風範之人,何止百位,女施主這等手段,也想在我少林寺中施展,也未免太過藐視我少林寺中人了。”
范雪君淡然一笑,道:“大師的沉著,當真是可佩的很……”語聲微微一頓,提高聲音說道:“我如是想隨便找一個人,來此冒充那閒雲大師,自會找一個和他相同之人,我就是再笨一些,也不曾找一位五官破損,雙腿被斬,難以辨認的人了。”
殿中群僧,只聽得個個暗自點頭,忖道:“此女之言,不無道理。”
但聞一痴大師哈哈一笑,道:“好一篇動人的說詞,女施主的才華,不得不讓老衲欽佩。”
范雪君突然高聲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大師苦苦和我爭辯,說這人不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門人閒雲大師,不知是何用心,難道證明他是閒雲大師之後,對你有什麼不利之處麼?”
這幾句話,犀利無比,字字如劍如刀,刺入了一痴大師的胸中。
一痴大師那等沉著之人,臉上也不禁泛現出驚異之色,但一間即逝,片刻之間,又恢復鎮靜之容,道:“女施主此來少林,是誠心挑拔我少林寺是非而來麼?”
范雪君道:“是非愈辨愈清,大師如是心中無鬼,何不辯論個水落石出?”
一痴大師心中暗自驚震道:好一個厲害的丫頭,口中卻緩緩應道:“女施主有什麼話儘管請說,老衲為了清白,那是不得不聽了。”
范雪君亦是暗自驚震,忖道;這和尚竟然不為我所激怒,實在是一個陰沉、狡猾的強敵。
心中念轉,口裡卻說道:“大師這等氣度,足見高明了。”
一痴大師重重咳了一聲,強自忍下,未再接口。
范雪君不聞一痴大師接言,又道:“眼下第一件事,先要證明這位是不是上一代峨嵋掌門人閒雲大師。”
此事乃殿中群僧大部關切之事,立時有人應道:“不錯,女施主如何能證明他是峨嵋派閒雲大師?”
范雪君道:“這個遠要諸位相助一臂之力,諸位之中,那一位和閒雲大師相處最熟。”
只聽兩個僧侶應道:“貧僧和閒雲大師相處最熟。”
范雪君一皺眉頭,道:“好,兩位請到前面來吧!”
只見兩個僧侶。大步行至殿中。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二個僧侶,一個是守在大殿門口的四律大師,一個是一清大師。
范雪君緩緩說道:“兩位都和閒雲大師十分熟悉,想必可從他的口音辨出真假了?”
四律大師道:“自從煙雲峰慘變橫生之後,老衲已然十數年未再聽過他的口音,能否辨得出來,心中亦無把握。”
一清大師道:“貧僧曾隨先師,訪問峨嵋山,留住甚久,曾經聽那閒雲大師和先師談論佛法,自信對他的口音甚熟。”
范雪君道:“敢問大師,令師何人?”
一清大師道:“先師乃我少林上一代掌門人,不幸在煙雲峰上遇害的四方大師。”
范雪君道:“令師肯帶你同往峨嵋,那是他對你很好了。”
一清大師一皺眉,道:“先師對貧憎恩重如山。”
范雪君道:“好一個恩重如山;令師既對你施恩甚深,你就該報答他厚恩才是。”
一清大師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點點頭,默不作聲。
范雪君提高了聲音,道:“兩位請自由的和他談談吧!我不想兩位大師偏向任何一方,但請各憑天良就是。”
四律大師望了閒雲大師一眼,合掌當胸,道:“閣下當真是閒雲道兄麼?”
閒雲大師長長嘆息一聲,道:“不錯。”
四律大師道:“道兄何以落得這等慘境?”
閒雲大師道:“老衲和令師兄四方大師,以及武當、崆峒兩位掌門道兄,同時遇害之事,你們早已知道了?”
四律大師道:“不錯,不過,九大門派聯合了四門、三會、兩大幫,已經為四位道兄報過仇了。”
閒雲大師道:“如何一個報仇之法?”
四律大師道:“白鶴堡數百口一夕被戳,元兇左鑑白雖在當夜漏網,但卻為九大門派聯合派出的高手追了八年之後,依然誅殺於“生死橋”頭。”
他數說往事,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左少白的心頭。只聽得左少白胸中熱血沸騰,難以自禁,牙齒咬舌出血,才強自忍了下去。
只見閒雲大師搖著頭。嘆道:“白鶴門左鑑白雖然當時聲譽甚噪,但決難傷得令師兄,何況還有老衲,和武當、崆峒兩位掌門道兄在座。”
四戒大師正想問,突然一痴大師喝道:“師叔可已確定了他是閒雲大師麼?”
四律大師道:“老衲還無法確定。”
一痴大師目光轉注一清大師身上道:“師弟可否已從口音中辨認出他的身份?”
一清大師合掌應道:“回事方丈,據小弟聽聞,此人口音,和那閒雲大師大不相同。”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女施主,還有什麼話說麼?鬼域技倆,至此而已。”
語聲微頓,接道:“全都給我擒下,送往戒恃院中,聽候發落,如遭抗拒,格殺無論。”
四律大師合掌欠身,接道:“且慢發令。”
一痴大師道:“師叔有何話說?”
四律大師道:“就老衲記憶所及,此人口音,實有些像那閒雲大師。”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茲事體大,師叔如無把握,最好不要慈悲為懷。”
四律大師欠身說道:“老衲的話句句實言。”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一清師弟敢斷言他不是閒雲大師,想是必有把握,但師叔卻是模棱兩可,含糊不清,你雖是寺中長老身份,也不能這等隨心所欲,此事不用你再多管,下殿去吧!”
四律大師呆了一呆,合掌垂首而立。
四戒大師突然欠身一禮,道:“老衲有言,敬稟方丈。”
一痴大師冷哼一聲,道:“什麼事?”
四戒大師道:“方丈說的不錯,正因茲事體大,咱們才應該查它個水落石出,此人如不是閒雲大師,卻假扮閒雲大師而來。用心何在,四方師兄等遇難之事,凶手雖已伏誅,但經過之情,一直是陰雲不明,何不讓四律師弟問它一個明白呢?”
一痴大師道:“他既不是閒雲大師,隨口亂言,聽之何益?”
四戒大師目光轉動,望了閒雲大師一眼,道:“此人的五官,明明是遭人毀壞,他是否是閒雲大師?目下誰也難以辨認,如若他真的是閒雲大師,就算毀去五官,也不難證明他的身份。”
一痴大師道:“這就請教師叔,如何一個證明之法?”
四戒大師道:“峨嵋山中,有甚多機密之事,不為外人所知,他如是閒三大師,自然會知道了。”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既是不為外人所知,咱們是也不知道了,他如胡說一通,咱們如何得知?”
四戒大師道:“那閒雲大師未曾遇害之前,和老衲十分投契。”
一痴大師接道:“縱然投契,他也不能把峨嵋門中的機密之事,告訴你。”
四戒大師呆了一呆,道:“如是此路不通,老衲還有一策。”
一痴大師面容肅冷的說道:“不論什麼良策,必得為人人公認才行,如若只有你師叔一人知道,你說成就成,說錯就錯,那就未免太過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