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第四十六章 舌劍唇槍
左少白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揮劍迎了上去。四律大師一挫腕,收回掌勢,但左掌卻緊隨右掌之後推了出去。左少白劍勢速變,閃起一片寒芒,追向四律大師捲了過去。
四律大師低聲讚道:“好劍法。”
他雙掌連環劈擊出手,一雙肉掌之上,帶起了兩股潛力,逼的左少白劍勢不能近身。
左少白心中忖道;這和尚功力果然驚人得很。手中劍勢一緊,攻勢更見凌厲。
四律大師的武功雖高,但左少白的劍勢,變化萬端,奇奧莫測,仍然被那重起的劍勢,因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惡鬥十餘個回合之後,四律大師突然一揮僧袍衣袖,打出一股強猛無比的暗勁,逼開了左少白的劍勢,倒躍而退,閃到一側道:“施主劍術高強,老衲非敵,儘管請過吧!”
左少白心中暗道:“他明明還有再戰之能,罷手不戰,那是存心讓路。”
心念暗轉,抱拳一禮,道:“老禪師承讓了。”
大步向前行去。四律大師和那手執戒刀的小和尚,又向後退了三步,把大道全都讓開。范雪君等緊隨在左少白的身後而過。四律大師說的果然不錯,沿途之上,再無攔擋之人。
行約一里左右,果然忽然一變,只見一座高聳的大殿,屹立在前。殿門大開,群僧分列,中間坐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神情壯肅的中年和尚。
左少白凝目望去,認出正是回雁峰上見到的一痴大師,此刻披起了那件黃袈裟,看上去更為莊嚴些。
只見一個站在大殿外面的中年和尚,回身望著大殿說道:“金刀盟主,已闖過寺中攔阻,逼近大殿恭請掌門人裁奪。”
一痴大師回顧了身旁一個身披藍袈裟的和尚一眼,那和尚說道:“依照寺中戒規,來人既能闖過寺中攔截,不論男女,理應以禮相待,迎入殿中。”
一痴大師道:“好,就依寺中戒規辦理,有勞師弟代我迎客。”
那身披藍袈裟的和尚應了一聲,大步出殿,迎上前來,說道:“貧僧一清,奉諭代我掌門迎客。”
言罷,合掌一禮。
左少白抱拳一禮,道:“有勞大師。”一清大師閃到一側,道:“諸位請入大殿待茶。”
左少白回頭望著范雪君道:“姑娘……”
范雪君接道:“咱們拜山而來,理該入境隨俗才是。”
當先向大殿之中行去。
張玉瑤乃還劍入鞘,緊隨在范氏姊妹身側。
一清放過了范雪君,左少白等,攔阻了四個紅衣大漢道:“四位抬的何物?”
高光接道:“人。”
一清大師呆了一呆,道:“什麼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高光道:“自然是活的了。”
一清大師道:“既然活的,為什麼要用黑布蒙掩起來?”
高光道:“如是到了可以掀開黑布之時,我等自會揭開,用不到大師費心。”
一清大師搖搖頭,道:“敝寺掌門方丈,是何等尊貴,諸位雖然是闖過了攔劫而來,可見敝寺方丈,但也該有個限度。”
高光道:“什麼限度?”
一清大師道:“把四人抬的東西,留在大殿之外。”
說話神情,似是已毫無商確餘地。
高光望著一清大師,呆呆的站立著,半晌想不出一句話來。原來一清大師擋門面立,攔住了進殿去路,除了依照他吩咐之外,只有強行闖入殿中一途,照此時此情,是否應該出手,高光卻是難作主意。
但聞范雪君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既是不能進殿,你們就守在殿外吧!”
高光緩步退了下去,喝令四個紅衣人,放下竹兜,就在殿外坐了下來。
左少白緩步進入大殿,目光流轉,打量四周景物,只見少林掌門方丈,一痴大師,高座在一張檀木椅上,群憎環列,神氣十足,默查那群僧列成的隊形,隱隱間含有保護之意。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那位是金刀盟主?”
左少白本想承認下來,但轉念一想,范雪君早已想了應付之策,回頭望了范雪君一眼,默不作聲。但見范雪君緩步而行,直行到左少白的身側,才停了下來,接道:“金刀盟主已在貴寺。”
一痴大師接道:“那一位,請出來和貧僧見見如何?”
范雪君道:“等一會再見不遲。”
一痴大師目光投注到大殿之外,望了那個竹兜一眼,道;“也許你們那金刀盟主,被阻於大殿之外了。”
他自言自語,說了幾句,范雪君也不理他。
一痴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那金刀盟主不在,諸位之中,也該有個執事的人才是。”
范雪君道:“方丈有什麼話,儘管問吧!自然會有人答覆。”
左少白目光流顧了大殿各處,不見萬良和黃榮何在,忍不住問道:“我等還有兩個傳訊之人,現在何處?”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按我們少林規矩,兩位貴使,已被敝寺招請於達摩院中待茶。”
左少白抬起頭來,兩道森寒的冒光,逼視一痴大師的臉上,回峰雁上往事,一一展現腦際,當下說:“大師還記得在下麼?”
一痴大師神情肅然的搖搖頭,道:“本應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
左少白突然一動,說道:“那夜在回雁峰,雖只匆匆一見,但在下對大師的記憶十分清晰,自信不致瞧錯了人。”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本座已經說明,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人,相識不多,閣下定然看錯人了。”
左少白道:“堂堂少林寺的掌門,在下如何能夠看錯。”
一痴大師神情鎮靜,淡淡說道:“閣下高名上姓,你一定要說見過本座,那也不關緊要。”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依照江湖規戒,你們金刀門投柬拜山,定然有事和本座商量,本座時間不多,不能久陪幾位,幾位有什麼話,快些請說。”
左少白心中忖道:“他一直不敢承認此事,定然是偷上衡山而去,少林僧侶,大半不知他的行蹤了。
正想當面揭穿,突聞范雪君接口說道:“大師最近一年,可曾離開過少林寺麼?”
一痴大師沉吟一陣,道:“諸位如是無事,本座要失陪了,似此等無禮之言,難道也要本座答覆麼?”
范雪君道:“我等是按著貴寺中的規戒,闖了進來,方丈就算不願接見,也非得接見不可。”
一痴大師回顧了左右群僧一眼,接口說道:“本座事務繁忙,無閒和諸位閒談是非,諸位有什麼事,請和敝寺中達摩院主持談吧!本座要先走一步了。”說完,站起身子,離開座位,大步轉身而去。
范雪君高聲說道:“站住!”
四周群僧眼看范雪君對待掌門方丈,如此無禮,不禁一個個怒形於色。
范雪君雙目失明,也瞧不到群僧神情,仍然接著說:“你可想知道,上一代貴寺掌門方丈,四方大師的事麼?
這幾句話,字字有如巨雷般,只聽得大殿中群僧臉色齊變。
一痴大師緩緩回過頭來,道:“敝寺上一代掌門,已死去十餘年了。”
范雪君道:“你們可曾查出他的死因麼?”
一痴大師道:“我們少林一派,為此懸獎於江湖之上,已查出為白鶴門左鑑白夫婦所害,聯絡九大門派,和當今江湖上四門,三會、兩大幫,合力圍殘了白鶴堡,已為敝守上代掌門人報了仇。”
左少自聽得熱血沸騰,直行而上,恨不得立刻拔劍出手,但又恐壞了范雪君的計畫,強自忍了下來。
一痴大師道:“此事天下英雄皆有知聞,難道還會有假的不成?”
范雪君道:“貴掌門死亡之事,可有人在現場見證麼?”
一痴大師道:“此乃震撼江湖的大事,武林道上,有誰不知,除了敝派掌門之外,還有武當、峨嵋、崆峒三派掌門之人,同時遇害。”
范雪君道:“你倒說得詳細。”
一痴大師道:“姑娘要問,本應只好講說清楚?。”
范雪君緩緩說道:“那是因為你作賊心虛了。”
這兩句話,字字如刀如劍,直刺入一痴大師心中。
其實大殿中群僧一個個都臉色大變,數十道目光,一齊投注在范雪君的臉上。
她臉上戴著蒙面黑紗,群僧也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