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張玉瑤道:“咱們動手相搏,是以命相拚呢?還是點到就算?”
左面一僧道:“這個悉由姑娘作主了。”
張玉瑤想了片刻,道:“這麼辦吧!咱們點到就算,但如萬一有人受傷,就算那人倒霉。”
兩個和尚齊聲應道:“姑娘有什麼高明劍招,儘管施展就是。”
張玉瑤,揮手一劍,刺向右面一僧,左掌一揮,擊向左面一僧。二僧齊齊一閃,避開掌劍,各發一掌,分由兩側擊來。
張玉瑤一矮身子,避開兩掌,右手長劍反向上面揮去。閃起兩朵劍花,分襲右面一僧前胸處兩大要穴。她心中覺著右面一僧,最不順眼,是以攻出的劍勢,專找右面一僧。
這兩個僧人,乃少林寺中正副知客,武功十分高強,兩人原未把張玉瑤瞧在眼中,但動手二招,已然覺出不對,趕忙凝神拒敵。就這一念輕敵,已被張玉瑤搶去先機,劍勢專攻右面一僧,左掌卻拒擋左面一僧的攻勢。右劍左掌,一攻一守。
張玉瑤劍勢凌厲,十合之後,右面一僧已然被迫得有些應接不暇。右面一僧又免強接得幾劍,顯然有些手忙腳亂,一個失神,右袖被刺中一劍,唰的一聲,對穿而過。
兩個和尚不約而同向後躍退五尺,道:“姑娘劍術高強,儘管請過。”
張玉瑤收了長劍道:“這麼看來,少林寺中和尚,還不失名門大派的風範。”
兩個和尚只窘的臉上飛紅,道:“我等職司甚低,微不足道,但重重關頭,一道強過一道,姑娘不用太過高興。”
張玉瑤微微一笑,道:“多承關注了。”
仗劍向前行去。兩僧門讓兩側,果然不再攔阻。行約數大,忽見萬良急奔了過來。他來勢奇怪,轉眼之間,已到了群豪身前。
范雪君停下腳步,問道:“什麼事?”
萬良道:“老朽已把盟主拜柬,投入少林寺中。”
范雪君道:“何人接收拜柬?”
萬良道:“達摩院的主持。”
范雪君道:“你沒有見到那少林寺的方丈麼?”
萬良道:“一個白髮老僧,自稱達摩院的主持,受他們掌門方丈之命,代表接見。”
范雪君道:“他說此什麼?”
萬良道:“那老僧對咱們一行舉動,似乎十分瞭然,接過拜柬之後,瞧也未瞧,就說少林寺向不接見女客,咱們雖是按照武林規矩,投柬拜山,他也無法破例,必需按照寺中戒規行事。”
張玉瑤道:“什麼戒規?”
萬良道:“憑著武功,闖入少林寺中。”
張玉瑤道:“這麼說來,是非得動武打進去不可了,哼!早知如此,那也不用投柬拜山了。”
萬良道:“不過,那老僧在我離寺之時,告訴過我一句話,他說,他雖然無法破例,但他亦將盡力助咱們進入少林寺中。”
范雪君緩緩說道:“那是說,他將在人手調度方面,儘量給咱們幫助了。”
萬良道:“大概如此吧!”
左少自接道:“黃榮何在?”
萬良道:“現在少林寺中。”
左少白一縱眉,欲言又止。
萬良低聲接道:“少林寺中,規戒森嚴,既然不肯接咱們入寺,只怕難免一場搏鬥,姑娘也該調派一下人手,最好是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少林寺中僧侶。”
范雪君道:“就依你之見。”
萬良道:“老朽先回寺中,等候姑娘。”
范雪君道:“好吧!如寺中有變,立即通知我等。”
萬良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范雪君道:“張姑娘已經勝了一陣,下一陣讓給盟主出手。”
張玉瑤已知左少白武功強過自己甚多!應了一聲,退了下去。左少白大行兩步,走在前面,帶頭而行。
只見那少林寺大門敝開,一眼可見寺中深長的院落,和夾道松柏。左少白昂首挺胸,直入寺門。
張玉瑤護著范氏姊妹居中,高光帶著四個紅衣劍手,抬著閒雲大師和黃鶴周正—一走在最後。剛剛進得寺門,突聞一聲高昂的佛號,傳入耳際,大門後面,疾快的閃出了四個手執禪杖,結成了一片杖影。只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四僧禪杖,各自著了一劍。
四僧心頭一震,道:“這人好快的劍勢。”
這四人同在達摩院中學藝,武功也在伯仲之間,感受和反應。幾乎是一般模樣,齊齊揮動禪杖,襲擊過來。
四僧齊出,結成一片嚴密的杖影;不論何人,遇到此等攻勢,必得是收劍而退,但左少白,卻是大不相同,不但不退,反而揮劍而進,長劍護身,疾快的向前行去。身隨劍走,靈巧無比的一個轉身,欺入四僧身前,長劍左右一擺,分刺兩僧。
四僧手中禪仗,十分沉重,適宜遠攻,左少自欺近了四僧身側,四僧那沉重兵刃,反而成了累贅,運用極是不便。左少白連攻十餘劍,削落最左一僧的一片袍袖。另外三僧,雖然無傷,但亦被迫的走馬燈般,團團亂轉。四僧又勉強支持了幾個回合,似是自知不敵,齊齊退到兩側。
左少白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劍身之上,欠身說道:“諸位大師承讓了。”
大步向前行去。張玉瑤、范氏姊妹、高光等魚貫而入。四僧八雙眼睛,呆呆的瞧著幾人,也不多問。
要知嵩山少林本院,一向被武林中視作武學芸萃之地,四僧聯手,仍然敗在左少白的劍下,實在是大失顏面的事,照著武林規矩而論,四僧既然認敗,那就無權過問來人。
四個紅衣大漢,抬著兩具軟兜,走在最後,四僧雖然瞧得心中疑慮重重,但也只好忍了下來。
左少白當先而行,走約五六支遠,大道突然折向左面行去。轉過彎子,只見一老、一小兩個和尚,並肩站在一起,攔住去路。
那老僧穿著一件灰色僧袍,顎下白髯如雪,但臉上紅光照人,使人無法估出他的年紀。那年輕和尚看上去只不過二十左右,身穿月白僧袍,項間掛著一串念珠,背上斜背著一柄戒刀。
那老憎合掌當胸,欠身高宣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四律,和諸位施主見禮了。”
左少白心中一動,想起了四戒大師,其人亦四字輩高僧,那是寺中長老了。急急還了一禮,道:“晚輩左少白,見過大師。”
四律大師長眉微微一聳,道:“施主連闖了咱們少林寺數道攔截,那是足見高明,老僧奉命於此。施主如想通過,只有憑著武功了。”
這幾句話,似是生生給逼了出來,有著言不由衷之苦。
左少白道:“在下末學後進,如何是大師之敵?”
四律大師道:“施主不用客氣了,老衲奉命守此要道,施主縱然能舌翻金蓮,也無法說得老衲自行讓路。”
左少白道:“我等投柬拜山,並無惡意,只求一見貴寺方丈。”
四律大師道:“施主多言無益,還是憑武功闖過去吧!”
左少白道:“晚輩和四戒大師,有過數面之緣,老禪師,乃四字輩的高僧,想必……”
四律大師接道:“老衲不善詞令,亦不喜多言,施主如是自忖不是老衲之敵,請退出少林寺吧!”
左少白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和尚有些奇怪,好像很怕和我說話。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既然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四律大師回顧那小和尚一眼,道:“這施主既要賜教,你還不亮出兵刃。”
那年輕和尚應了一聲,翻腕拔出背後戒刀,道:“小僧平雲,請施主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