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保送生考試在每年的六月底開始，對於成績上游的學生們來說無疑是最接近高考的修羅場。大部分人為了考試都選擇壓搾課餘時間補習，而輪到喻含星這裡，反而期末考試更加值得他關注。

　　原因很簡單，明楓之前不知道還有保送考試，短信裡只跟他約定期末成績好就帶他去家裡玩。反正對喻含星來說，能直接保送的學校他也能試著考上，自然沒必要太在乎這一次機會。倒是現在能藉著一次又一次考試成績，從明楓那裡得到些獎勵，這才更令他感興趣。

　　放學時，喻含星正好跟班主任一起出校門，禮貌地對她說了聲「老師再見」。話音未落，他的視線已經轉移到了路邊的車上。

　　明楓坐在裡面，視線停在母親迎面走來的方向，卻不動聲色地越過她，與更遠的少年對視。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窺視著一隻對危險全然不知的獵物。

　　喻含星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真誠，而正是這份眼神裡的無辜，在此刻更像是對明楓的挑釁。兩人目光都對彼此傳達了不同的情愫，在空氣裡肆無忌憚地交纏碰撞，最終又悄無聲息地凝結消散。

　　明楓在母親注意到自己的臉色之前，就及時地轉頭目視前方，平靜地提醒她繫上安全帶。

　　「媽，你平時出門也好好打扮一下，顯得有親和力。」

　　母親自然地白了他一眼，不以為然：「我是見學生，又不是見兒媳，那麼有親和力幹什麼。」

　　明楓笑而不語，只是稍稍偏過臉，看了看後視鏡。

　　「媽，你明年帶完高三，要不要考慮出去相個親？」

　　「幹嘛呀，你喜歡相親那你自己去相，不要總多管媽媽的閒事。」

　　「我這不是希望以後你每天下班都能有人接你回家嘛。」明楓說，「我也不能總請假回來陪你。」

　　「哎呦，你就不用總替我操心啦，媽媽要是哪天真遇到合適的肯定會帶給你看的，你要是哪天找到喜歡的了也可以帶來見見媽媽。」

　　明楓「嗯」了一聲，沒再多餘表態。

　　回家後，明楓主動幫她做飯，主動刷碗。在外面獨自生活這麼多年，他早已能把日子裡的瑣碎收拾得井井有條，在家裡的形象與在鏡頭前有很大反差。

　　母親忙了一天，晚上總算放鬆地早早睡去，還提醒明楓不許熬夜。明楓嘴上答應著，回到房裡把門一關，就偷偷跟喻含星打起了電話。

　　兩人每天打電話都得在神秘的時間場合下進行，明楓上來第一句不是「寶貝兒晚上好」，而是「我媽終於睡了」；聊天的內容也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明楓聽喻含星背誦文言文，原文背完還得考他書下註釋。明楓甚至在自己的Kindle上下載了一套高中語文教材，沒事了就從裡面抽幾篇必背篇目問喻含星。

　　「好了，都背完了，早點睡吧。」今天的「監督星星學習」日常任務完成，明楓看了下時間，叮囑他：「記得每天都吃早餐，不能餓壞身體。」

　　「欸欸欸，這就完了嗎？」喻含星連忙打斷他的話，「獎勵呢？」

　　明楓笑起來，聲音很輕：「我隔著那麼遠距離，不好給你，先欠著吧。」

　　「那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好啊。」

　　「還有你上次說過，要送我裸`照的……」

　　明楓一愣，想起來自己之前似乎真那麼不著調地說過。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對著手機輕語道：「那種東西發來發去的不安全……以後讓你親眼看。」

　　喻含星呼吸滯了滯，咬著唇點下頭，隨後想起點頭明楓也看不見，才飛速地「嗯」了一聲。

　　「週六補課嗎？週五晚上我接你吧，陪我去吃飯。」

　　「啊？週五不行。」喻含星難得拒絕他，「我得回家跟我爸媽過生日。」

　　「他們從國外回來了是吧？」

　　「國外……？噢，我想起來了，」喻含星輕描淡寫地說，「那個是騙你的。我父母不在國外，他們連英語都不會呢。」

　　明楓：「……」

　　喻含星：「記得送我成年禮物，晚安啦。」

　　「嗯。」

　　每次撂下電話，明楓都很意猶未盡。他心裡曾想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下一個浪漫的定義，奈何自己文化水平也就那樣，思來想去也就是俗不可耐的「太陽月亮」之類的，就算躺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也只能憋出「他像是黑夜裡的星星」這種低級比喻。

　　算了，低級就低級吧，反正現在城市污染那麼嚴重，夜裡抬頭還能看見一顆星星，多驚喜啊。

　　明楓為了給喻含星挑出一個合適的成年禮物，國內外奢侈品牌幾乎都看了個遍，最後選中一款獨立設計師的限量新款咖啡杯，造型低調，冬天在學校裡喝杯熱牛奶也不惹眼。

　　期末過後，喻含星終於迎來了畢業前最後一個暑假，保送生考試也比較順利，成功拿到了十月份複試的資格。

　　現在，喻含星拿著年級第四的成績單給明楓看，到了對方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酷暑難耐，明楓也不想帶他多出門折騰了，就邀請喻含星來自己的公寓玩。正好他之前買的遊戲機還沒用武之地，能讓喻含星玩得不亦樂乎。

　　喻含星正專心致志地打遊戲，明楓拿著禮物盒從房間裡出來，坐到他旁邊。

　　「之前答應你的成年禮物，」明楓鄭重其事地說，「讓朋友從國外寄來的，才等了這麼多天。」

　　喻含星放下手柄，轉了半身，開心接過來問：「我能現在拆開嗎？」

　　「當然。」

　　明楓目不轉睛地看喻含星解開絲帶蝴蝶結，看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和盒子，終於把那枚深棕色咖啡杯捧在手中。從神情上來看顯然很喜歡，又或許是因為這是明楓送他的第一個禮物，所以無論是什麼，他都會很喜歡。

　　「其實……我還買了點材料和工具，弄奶茶的。」明楓伸手握住喻含星的手指，嘴角上揚道，「我想喝，給我做吧。」

　　喻含星覺得好笑，他原以為明楓之前說「只喝你做的」是隨口一說讓他開心而已，結果還真這麼提要求，連外賣都不叫。喻含星只好起身去他家廚房，拿著明楓事先買好的東西，回憶之前在奶茶店學到的方式，調了一杯味道還不錯的四季春瑪奇朵。

　　正準備倒進杯子裡分給明楓時，才發現對方正拿自己的成年禮物等著呢。

　　「你要拿這個喝？」喻含星問他。

　　「嗯。」

　　「送給我的杯子為什麼你要比我先用啊？」喻含星不解地笑出聲。

　　明楓則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理直氣壯地回答他：「你的東西我都要用。」

　　喻含星拿他沒辦法，接過嶄新的咖啡杯，轉身給他倒奶茶。

　　明楓貼在他背後，下巴輕輕擱在喻含星的腦袋上，壓著他不得不低下頭。

　　喻含星怕自己手抖灑出去，就一邊笑一邊叫著「明楓哥哥」，卻被對方從背後一把環住了腰。

　　明楓低頭親吻喻含星的側臉，唇瓣貼在他耳畔，悄聲問：「今晚要不要住這裡？」

　　喻含星耳廓被他呼吸間的熱氣拂得發癢，肩膀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奶茶還是灑到了杯子外面。

　　「邀請我上床的意思？」喻含星直言不諱。

　　明楓笑出聲，否定道：「你想得美。我說，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跟我媽在一起時會有多心虛好吧？」

　　他現在以及差不多搞清楚喻含星的套路了，仗著自己還是個學生，就肆無忌憚地用成績來從大人那裡換取獎勵，而且還總以可愛或撒嬌的態度表達慾望，分明是認準對方不忍心拒絕。

　　明楓經過深思熟慮後，下決心要盡自己十二分的理智來面對這個小孩子。戀愛中的情人不是情人，是敵人，絕不能因為對方看似沒有攻擊性就掉以輕心。要是面對一個剛成年的高中生連主動權都拿不到，明楓作為一個多活八年的大人未免也太遲鈍了。

　　「星星，」明楓摟緊他，輕輕的吻落在少年脖頸，「今晚就勉強睡我懷裡吧。」

　　喻含星放下杯子，轉身仰頭問：「你懷裡有什麼好的？」

　　「嗯……確實也沒什麼好，可能就暖和吧。夏天半夜開空調，省得你吹感冒。」

　　「明楓哥哥，我更暖和啊。」喻含星踮起腳，雙臂攀住明楓的脖子，「我哪裡都暖和，你試一試嘛。」

　　喻含星說著，身體有意無意地往對方身上蹭了蹭。明楓在家圖省事就穿了條沙灘褲，被他這樣一撩撥，心跳頻率和身體溫度一下子就直線升高。

　　明楓只好低頭吻他，手掌游刃有餘地在喻含星纖瘦的腰上摩挲，從後腰到小腹全都溫柔地撫摸個遍，然後才放肆地冒犯更隱秘位置。

　　喻含星的喉嚨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又立刻被明楓堵進嘴中。

　　兩人的唇瓣分開之際，喻含星動情地低吟對方名字：「明楓哥哥……」

　　明楓沒有應和他，一隻手仍然肆意在喻含星單薄的衣衫裡遊走，另一隻手握住對方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臉面對自己。

　　「嘴確實暖和。」明楓終於收斂起溫柔，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那就，從嘴先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