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滿月生女
恆王妃只扶了晉王妃一下,後者坐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身下一股熱流淌下來,嚇的晉王妃面色蒼白。
趙王妃她們都是生過孩子的人,看到這樣的情形當即就命人把晉王妃擡起來,又命人趕緊去通稟皇后娘娘,小樓裡亂成了一團。
晉王妃的痛喊和害怕聲,還有進進出出的人,霜降趕緊把自家王妃扶到了一側,免得人多引起衝撞。
很快那邊小樓中皇后娘娘帶人趕了過來,看到半躺著的晉王妃還有流了一地的羊水,下令把人擡去最近的閣樓裡,燒水叫穩婆,還要備上生產用的東西,所有閒雜人等全部都遣散離開了御花園。
恭妃帶著謝滿月去了另一邊,很快趙王妃她們也過來了,外頭天熱,一群人也不能都在閣樓外等著,就近的這兒是一個小偏廳,晉王妃要生了,好歹也等著她生下孩子她們再離宮。
恭妃摸著謝滿月的手有些涼,關切道,「是不是受了驚嚇,等晉王妃順利生下孩子你也早早回去。」
謝滿月點點頭,屋外那兒時不時有宮女說話的聲音,窗戶那兒看過去就是閣樓,進進出出的宮女,還有匆匆趕到的兩個接生嬤嬤,晉王妃的痛喊聲還偶有傳出。
耳旁還有恆王妃和別人的低語,她就坐在晉王妃旁邊,所以對這突發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還有半個月,剛剛看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
「還有半個月的日子,誰不是呆在家裡的。」比恆王妃更輕的聲音,壓低著,「也有提前一月早產的,誰說得準。」
恆王妃動了動嘴,「說的也是,如今只求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
……
這邊廳堂內一直到了下午,閣樓那兒依舊是進進出出的繁忙,晉王妃的日子一下提前了半個月,又是羊水先下,擡上床一個時辰後才有生的動靜,此時晉王妃已經虛了力氣,聲音都低了許多。
閣樓外是隨後趕到的晉王爺,頂著下午的日頭神情凝重,恆王爺陪在他身旁,後頭兩個侍衛打著傘。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都臨近傍晚了,廳堂這兒安靜了許久後又紛紛有人說話,擔心晉王妃不好,也有祈禱的,恭妃捏著一串佛珠也是想著能順利生下孩子,謝滿月朝窗戶那兒看了好幾眼,傍晚陽光的餘暉安安靜靜的灑落著,無風的天,邊際染著一抹晚霞,分外紅豔。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受邀前來的女眷們早就已經出宮,廳堂這兒還送來了夜食,謝滿月沒什麼胃口就喝了些清水。
外面已經天黑,廳堂里人等著也有些焦急了,恭妃轉手拉住了謝滿月,嘴裡默默唸著什麼,良久,閣樓那兒終於有了動靜。
哭聲很弱,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們這兒是聽不見,只看到門開了接生的宮嬤嬤抱著孩子出來,比謝滿月她們快一步的是剛剛從乾清宮過來的皇上,皇后見皇上來了,帶著所有人出去,閣樓外一下又顯得有幾分擁擾。
謝滿月並沒有擁過去,她就站在偏廳門口這兒看,皇上顯得很高興,直接從宮嬤嬤手中接過了孩子,和在旁的晉王爺說著什麼,緊張了半日的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儘管謝滿月並沒有做什麼,可跟著那樣的氛圍多少也覺得累,遠遠看著那兒的氣氛還不錯,謝滿月和恭妃道別之後離開了皇宮。
洗三這天謝滿月沒有跟著前去,傍晚喬瑾瑜回來和她說起了晉王府的事,熱鬧是一定的,宮中的賞賜也不少,生下孩子的那天還是皇上做主,直接把這世子之位定下來了,唯獨一點,早了半月生下來的孩子身子骨有些虛,養了幾天哭聲還是貓一樣。
最後響盆時若不是廳堂裡安靜,怕是孩子的哭聲都聽不分明,只是在場的誰會去說,都當沒瞧見,除了恭喜還是恭喜。
謝滿月動了動腳,有些痠痛,「東西送到了就成了。」
喬瑾瑜讓她靠著,替她按了按腿,聲音沉沉,「昨日下午見到你二哥了。」
謝滿月眯了眯眼,「是不是消瘦了不少。」
喬瑾瑜點點頭。
「這都半年了,二伯孃不嫌累呢,兩個身家清白的姨娘是祖母選的,一開始她還挺滿意的,如今又不中意了,見遲遲沒有身孕,自己又挑了兩個,最後還不是鬧的二哥不順心。」謝滿月如今身子重,就算是有心幫二哥也插不上手。
若非謝滿月,喬瑾瑜對謝侯府的事半點都不會上心,也正是因為知道媳婦心繫著謝家,喬瑾瑜才會多說幾句,「你二哥託人在尋宅子,似是想搬出去。」
謝滿月睜開了眼,半響,似笑非笑,「好了,這下可有的熱鬧了。」
……
謝侯府怎麼熱鬧謝滿月是沒什麼精力去知曉了,到了八月她開始睡不安穩,夜裡時常噩夢,到了臨盆的前幾日還是如此。
八月二十六這天一早,謝滿月折騰的半宿沒睡,才剛剛休息沒多久就被一陣一陣的疼給催醒了,一旁穀雨見此趕緊出去請人,方媽媽進屋看了一下,「王妃先吃些東西,不然到時可沒力氣生。」
何媽這兒當即命人去宮門口守著等王爺,該準備的東西早早的都準備妥當,屋子內謝滿月喝了一口雞湯,覺得膩了,又吃了半碗甜面,疼得厲害時根本咽不下去,由霜降和穀雨攙扶著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一個時辰過去謝滿月的疼痛加劇,站不住了,只能坐在那兒休息,何媽又送了些吃的進來,趁著鎮痛的空隙,謝滿月吃了幾口。
快到中午的時候挨不住羊水破了,謝滿月躺了下來,此時一陣陣的疼才開始無限來襲,屋外早朝歸來的喬瑾瑜抱著兒子等著,屋子內方媽媽和還有一個穩婆看了看謝滿月的情況,「王妃,瞧著這個頭比世子小,您可把這力氣給收住了。」
說是這麼說,謝滿月還是疼到了傍晚才把孩子生下來。
連日來夜不能寐睡不安穩,又這麼折騰了半日,謝滿月這回精神可沒有生遇哥兒的時候好,只看了孩子一眼都沒仔細聽是男是女就眯上眼睡過去了,等她醒來屋子裡已經收拾妥當,只點了幽暗的燈,是後半夜的時辰。
一旁霜降伺候著,見她醒了,扶著起來給她餵了半碗米酒,「小姐您餓不餓,廚房那兒給您熱著清湯。」
謝滿月點點頭,「王爺和世子呢。」
「沒您哄著世子不肯睡,王爺陪著他呢在偏房睡。」霜降出去讓穀雨跑一趟廚房,笑著替她在後背加了個枕頭,「小郡主有奶孃顧著,睡的很好。」
是女兒啊,謝滿月這才想起昏睡過去前方媽媽說的話。
穀雨拎著食盒進來,從裡面端出來一碗雞湯,都是濾了油的聞起來並不油膩,謝滿月沒喝幾口門口那兒就有了動靜,喬瑾瑜披著外套走了進來。
喬瑾瑜接過穀雨手中的碗坐到床邊,兩個丫頭識相的出去外屋守著,謝滿月抿了一口湯,「怎麼不睡了。」
「聽到外頭有動靜。」夜半醒來,喬瑾瑜的聲音低啞的很,「知道你醒了過來看看。」
謝滿月往他身上靠了靠,「有沒有去看過孩子。」
喬瑾瑜認真的看著她的臉,「看了,和你很像。」
「還真是這一個月來睡的第一個好覺,生下她就輕鬆了。」謝滿月微嘟了嘟嘴,「看這脾氣恐怕也不是安靜的性子。」
喬瑾瑜沒忍住笑了,都是兩個孩子的娘,還置這份氣了,謝滿月扭頭瞪他,喬瑾瑜一本正經的開解她,「脾氣也不用太好,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這還差不多。」謝滿月嘀咕了聲,喝完了湯後又開始犯困了,靠在喬瑾瑜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定王府的洗三宴操辦的不大,來的客人依舊是不少,謝侯府本就是大家族,尋常都不出門的謝老夫人特地來了一趟,齊家上下老小自然都跟著一塊兒來了,宮中的賞賜提前一天就送到了定王府,後院主屋內,謝滿月靠在床上,一旁坐著祖母和大伯孃。
「湊成了一個好,兒女成雙。」謝老夫人剛剛瞧見過曾外孫女,爹孃的模樣都不差,孩子也生的好看,「眉宇間和遇哥兒還有些像。」
謝大夫人笑了,「要不怎麼說是兄妹呢。」
二伯孃沒有來,估摸著又病了,祖母沒有說起來謝滿月也就沒問。
在她的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外頭是要添盆了,謝老夫人起身,笑呵呵道,「我們也去添一些,給孩子圖個吉利。」
謝大夫人扶著她出去,屋子裡並沒有安靜多久,很快馬茹嫣過來看她了。
也是生了孩子當了孃的人,這脾氣還是絲毫沒減,一進門就急著和謝滿月分享八卦,末了得意洋洋,「你在毫安那一年多的日子裡,事情發生的可多了。」
「那你今日前來是要和我說還是吊我胃口?」謝滿月笑著打趣她,反被她瞪了一眼,「你好好的問不行?」
馬茹嫣素來是訊息靈通的一個,以前宮中的事她都比她們要早知道一步,如今嫁了人知道的更多了,偏偏這麼多認識的人中沒人能像謝滿月那樣可以讓她說得這麼暢快的,「你剛回來沒多久就有身孕了,我可忍了不少時候。」
聽了半個時辰的八卦,謝滿月也著實是佩服她,笑著揶揄,「這宮裡宮外還能有你不知道的麼?」
「有啊。」馬茹嫣眨了眨眼,「多著呢,包括你那嫁人的三妹,鎮西侯府的事。」
謝滿月一怔,「三妹嫁人不過幾月,我聽聞侯夫人待她挺不錯的。」
「好什麼啊。」馬茹嫣直脾氣,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看謝滿月面無異色這才又繼續往下說,「我也是聽說的,你別往心裡去。」
謝滿月笑了,「你什麼時候說事兒喜歡遮遮掩掩了。」
「這不是怕你聽了不舒服。」馬茹嫣嘿嘿一笑,「也不是別人。」
「有什麼好不舒服的。」謝滿月擺手,「你說說。」
馬茹嫣瞧了她好幾眼,半響逗的謝滿月失笑了才有些放心,語氣也輕緩了不少,「我也不是故意要說你三妹的事,就是近日鎮西侯府裡也不太平,那家子人可比謝侯府多了,滿府邸上下都是人,你想啊,這麼多庶子女,光是身邊伺候的人就得添多少。」
「這些事三妹出嫁前早就知道了。」家大人多,事情也就多了,祖母當初也是擔心三妹處理不來這些繞彎子的事。
「那你可不知道幾房人都在明爭暗鬥吧。」馬茹嫣壓低了聲音,「這鎮西侯府的老夫人啊,不知道犯了什麼渾,要長子把爵位給小兒子,還嫌棄上長房生出來的曾孫,說不乾淨,誰知是著了什麼魔。」
謝滿月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你怎麼知道這事兒。」
「就你不知道,謝老夫人肯定清楚。」馬茹嫣指了指她的肚子,「就前幾月的事,你這麼重的身子誰能告訴你。」
對於鎮西侯府的事,三妹出嫁後謝滿月就沒怎麼注意了,再者傳到謝侯府的也都是好事,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和三妹又有什麼關係。」
馬茹嫣搖搖頭,「鬧成這樣她能過的如意?」
……
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頭馬茹嫣的貼身丫鬟過來催促她才回去,謝滿月聽著總覺得有些玄,下午宴席散了之後讓何媽去了一趟謝侯府打聽事情原委。
而這廂,剛剛在定王府參加過洗三回去的晉王妃,到了晉王府之後卻得知了小世子高燒不退的訊息。
墩哥兒出生的時候就顯得羸弱,找了最好的奶孃,又時刻有太醫顧著,彌月宴之後情況好轉了很多,只是才好轉了幾日而已,這就又出了狀況。
嚴悠芳心疼的把兒子抱在懷裡,問一旁的媽媽,「王爺人呢。」
「已經派人去通稟了。」
「怎麼回事啊這是,早上還好好的。」嚴悠芳摸了摸兒子的頭,「乖不哭,娘在。」
伺候著的媽媽重新拿了毛巾小心的換上,輕聲輕語,「小姐,您可還記得世子剛出生那幾日找人給推算的命。」
剛說完嚴悠芳的臉色就暗沉了下來,「胡說八道也能信。」給了上百兩的銀子居然說自己兒子活不過長久。
「那您可記得那人說,小世子不是命定如此,是受克。」
嚴悠芳拍著兒子的手一頓,神情閃了閃,媽媽趕緊著又添了一句,「起初是不信,如今看著,小世子可受了不少苦。」
懷裡的兒子睡著了,嚴悠芳神情一凜,「此話怎講。」
媽媽細心的讓奶孃過來把小世子抱過去休息,靠著嚴悠芳輕聲道,「您看我說的是不是這樣……」
嚴悠芳的臉色從驚詫轉變為暗沉,繼而是瞧不出任何的情緒,宋媽媽嘆了聲,「可不就是這理兒。」
轉頭看了躺在搖籃裡的兒子,嚴悠芳深吸了一口氣,「去,再去找找那個神運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