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局
開車離開村子的路上,何明德問陸楚道:「你是怎麼做出『林琳早就過世』這個判斷的?」
剛剛陸楚向魏蓉問出這個問題後,出乎意料,魏蓉沒有發瘋,而是安靜了下來,片刻後,眼淚順著髒污的面頰往下掉。
「死了……」她喃喃到,「是死了……」
彷彿癔症,又彷彿清醒了過來,她悄無聲息的淌著眼淚,不斷重復著:「死了,死了。」
陸楚得到想要的答案,知道魏蓉不能再受刺激,便和其他幾人說:「我們去a市吧。」
再次給魏蓉送過飯後,五人開了一輛麵包車,向a市疾馳。
車上,李佳鵬一直用餘光瞟著陸楚,想問什麼卻又不敢言,最後還是何明德問出了他們都想知道的問題。
陸楚笑:「懷疑我嗎?」
何明德直接地點點頭:「有點。」
李佳鵬聽他如此就回答了出來,失聲道:「明德?!」
「冷靜點,你們現在看誰都是假的,看誰都是鬼。」宋規調笑道。
陸楚道:「不是說過了,想知道真相的不只是我們,它也想,所以我們才是安全的。」
「但是誰知道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它會不會將我們滅口,或者事情進展到半中間,它發現沒意思,還是乾脆殺了我們更好玩呢?」何明德反問。
陸楚聞言同意地點點頭:「你說的,是挺有道理。」話說一半,他溫柔笑著轉折道,「但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乾坐著不懂就可以躲過一劫嗎?只能繼續調查,說不定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宋規唯恐天下不亂道:「既然離a市還有點距離,我們投個票啊。」
眾人疑問:「投什麼票?」
宋規笑的不懷好意:「當然是——投鬼了。」
李佳鵬一震:「別……別了吧。」
宋規挑眉:「這麼慫?」
李佳鵬苦笑,看了眼陸楚:「是有點。」
宋規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陸楚,陸楚輕笑:「你也懷疑我。」
宋規狀似無奈道:「唉,一切都有可能。」他接著說道,「來吧各位,投個票而已,說不定它一直在我們身邊,一直在窺探我們,我們這樣做能引起它的興趣呢?」
何明德閉眼吸了口氣:「我們要它的興趣有什麼用。」
宋規聳肩:「誰知道呢。」
最後眾人還是決定一起說出他們懷疑的人。
「來,我說『三二一』,一起啊。」
「三——
二——
一——」
何明德:「陸楚。」
李佳鵬:「陸楚。」
宋規:「楊成。」
陸楚:「楊成。」
剩下一個祁黎開著車,目視前方,淡淡道一句:「楊成。」彷彿為這次投票畫上句點。
聽到自己有兩票,陸楚無奈:「你們至少對王婆有點信心啊,我可不是『村子外來的人』。」
李佳鵬和何明德之所以懷疑陸楚,完全是因為他們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還好,後來出事後,他們發現陸楚的表現實在不像一個偏遠村落裡的剛成年的年輕人,遇到那樣慘烈的死狀依舊沒有大驚失色,甚至很快冷靜下來,探查細節,與瘋掉的魏蓉對話……每一步,他都自然到令人信服,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他們兩個產生懷疑。
陸楚沒什麼好說的,他雖然代入角色,卻不代表他要時時刻刻扮演這個身份該有的樣子,他來到「局」中,是為了活下去,僅此而已。
何明德沒有回答陸楚,而是對三人都選擇楊成表示懷疑:「你們不能因為成子……去了,就讓他背這個鍋。」
陸楚道:「我沒有讓任何人背鍋。」
何明德看了看選擇楊成的三人,依舊質疑,他道:「那你們的依據呢?總不能是瞎猜的。」
宋規道:「性格。」
陸楚道:「味道。」
祁黎道:「直覺。」
陸楚聽到祁黎的「直覺」二字沒忍住笑出了聲。
何明德和李佳鵬疑惑地看了祁黎兩眼,轉而問宋規道:「什麼性格?」
宋規道:「誰知道呢。」
何明德皺眉:「你別鬧,這時候還開玩笑添亂有意思嗎?」
「我沒鬧,我就覺得是他而已,」車子空間太狹小,宋規伸展了下身子,問陸楚道,「你的意見呢,味道是怎麼回事?」
陸楚深深看他一眼。
來到這一「局」後,宋規一直表現的平淡普通,幾乎什麼事都讓陸楚最先說感想出主意,要說他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現,陸楚是不信的。他還記得宋規可以在幻境中呆的時間很長,這說明他早已經歷無數個「局」,並且成功活了下來,雖然還沒有經歷過幾個「局」,但是陸楚知道,想在這些各有不同卻同樣危險的「局」中活下來,不可能是運氣好這麼簡單的事。
可以確定,宋規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偽裝的很深的聰明人。
他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事不關己,可他心中在想什麼,無人得知。
至於為什麼這一局中,宋規一直沒有發表什麼建設性意見,而是不斷推陸楚出來,陸楚猜測,他是在觀察自己,觀察自己是否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性。
畢竟誰都不想要一個豬隊友。
陸楚沒說破,而是道:「我觸覺、聽覺和嗅覺較一般人靈敏許多。」
李佳鵬道:「然後呢?你怎麼就能憑這個懷疑成子?」
「楊成出事的那一天,我們是一起在那間屋子看到的。」陸楚頓了頓道,「當時血腥味非常濃重,本來我是沒有在意的,但是又過了一會兒後,刺鼻濃重的血腥味中卻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味道,這味道我在楊成身上聞過,不是肥皂味更不是其他什麼外在香料的味道,而是楊成這個人本身獨有的味道。但是當時我並不放在心上,畢竟那是楊成的死亡現場,有他的味道是很正常的事情。直到昨晚,我們去查看村長的身體。」
李佳鵬顫了顫:「你也聞到了?」
陸楚點點頭:「本來也在想要怎麼告訴你們這件事,村長的身體深度潰爛,腐肉味遠遠蓋過了其他活物的氣息,但是在那間屋子待久了,楊成身上那股味道就越來越重,清晰起來。那股味道——」
李佳鵬還想問什麼,就聽陸楚突然道:「就像現在一樣。」
李佳鵬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
「那股味道,就像現在車中的,一樣。」
一瞬間,移動的麵包車中陷入死寂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