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約定好時間，韞玉翻看下微信，跟宋靜靜龐珊珊說了聲，她打算過兩天回帝都拿畢業證。

　　其餘事情沒多說，宋靜靜還沒睡，知道她要回帝都很開心，兩人語音聊了會兒，韞玉犯困道了句晚安睡下。

　　次日早起，韞玉自己煮粥，炒個小白菜，小白菜是菜地裡種的，半月前撒的種子，最鮮嫩的時候，只有巴掌高，從菜地裡摘的時候還帶著水珠，用井水沖洗乾淨，菜籽油入鍋，油熱倒入小白菜翻炒，加點鹽，其餘調料都不用給，味道清香爽口。

　　韞玉就著小白菜吃了兩碗粥。

　　她覺得自己炒菜技術有進步，炒的小白菜味道很好。

　　一中驅鬼時間定的晚上八點，韞玉先去桃園摘桃子。

　　快六月底，熟透的桃子越來越多，而且因為有靈泉澆灌，很多會擠掉大果的小果也開始慢慢長大，一顆顆桃樹上碩果纍纍，壓的桃枝沉甸甸，透著粉的水蜜桃中間還摻雜著許多青果。

　　早晨的田野，霧氣還未散去，遠處山間綠意映然，空氣中都是清晰的草木味。

　　韞玉走在田埂間，還未到桃園，手機響起，她翻出看了眼，來電顯示，韞蘭。

　　韞玉的瞳孔縮了下，手指跟著痙攣了下，她有些慌亂，心臟都提到嗓子口。

　　她回清河村種田的事情，最對不起的不是奶奶媽媽，而是長姐。

　　是長姐高中肄業出去奔波賺錢供她讀大學的，希望她出人頭地，可她不是真正的韞玉，她排斥高樓大廈的帝都，不懂職場，甚至不懂韞玉所學的這個專業，怎麼可能在帝都出人頭地，她跑回老家過清閒的日子。

　　鈴聲響了很久。

　　韞玉接通，聲音有些乾巴巴，「大姐。」

　　「小玉兒。」電話裡韞蘭的聲音很溫柔，帶著煙雨江南那種特有的吳儂軟語，輕輕軟軟，「我前段時間一直加班，沒有打電話給你，工作的事情怎麼樣了？」

　　韞玉對妹妹很有自信，從小聰慧，讀書成績優異。

　　「大姐。」韞玉緊張道，「我回清河村了。」

　　韞蘭溫婉道：「回去了嗎？回去玩幾天也好，看看媽媽奶奶，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帝都？身上的錢還夠嗎，我昨天剛發工資，待會兒給你打過去。」她知道妹妹身上沒錢，帝都消費高，工作沒找到，每天住房吃飯都是問題。

　　「大姐，不用不用的，我的錢夠，還有的。」韞玉有些急，「大姐，我已經畢業，你以後不用管我，我有錢的，你的錢都自己留著，我這裡還有些，姐你用錢不？想買房不，我幫你湊個首付吧。」

　　韞蘭笑起來，「傻丫頭說什麼呢，我沒想過在慶杭市買房，這裡房價貴的離譜。」

　　她待的城市，是省會城市，二線城，市中心房價都好幾萬一平，三環價格都飆到兩萬多，這樣的地方買個房基本就是吸全家血，首付都要大幾十萬，韞蘭在這個城市漂泊六年，唯一祈求不過是弟弟妹妹能夠讀完大學出人頭地。

　　「姐姐，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韞玉不打算瞞著，她的想法還有今後的打算都告訴大姐。

　　她說的很快很急，包括編造的跟胡老頭學的術法，還有幫著破陣賺的一百萬，承包的山頭，家裡的包子店，「所以，姐姐，我想留在家鄉，一樣可以賺到錢，現在包子店每月純利潤兩三萬，大爺爺留的桃林的桃子每天也有兩千左右的收入，桃林的持續收入大概還有三個月，然後家裡的西瓜也都熟了，承包的山頭我也想種植些什麼，可能前兩年需要些投資，後期陸陸續續都能賺到錢，姐姐，我想留在家裡。」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

　　半晌後韞蘭才說道：「玉兒，那你可想清楚了？你這條路同樣不好走，桃林可能今年漲勢不錯味道好，能夠賺些錢，但這都是看老天爺吃飯，雨水足果實甜。承包山頭前期投資非常大，就算以後能夠收穫，銷售方便也是個巨大問題，而且稍微遇上天災，一年的努力都要打水漂。」她的聲音還是軟軟的，卻有些沙啞。

　　韞玉當然聽出姐姐有些傷心。

　　她也跟著心疼，「姐姐，我想試試，我更喜歡這樣的生活，而且不止靠這些，我也可以幫人算命看風水賺錢的。」她以後要很努力的賺錢，她還想給姐姐在慶杭買房。

　　韞蘭想了很久，笑道：「好，你想做什麼姐姐都不會阻攔的，你也長大了，做任何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大學四年不能決定以後的路，大學也不過是人生當中一個歷程，讓你眼界更加開闊，姐姐希望你以後的人生更加的精彩，也希望玉兒能夠一帆風順。」

　　至於妹妹會給人算命看風水的事情，她總覺不太真實。

　　「大姐。」韞玉心窩子都是酸酸的，「謝謝你。」

　　韞家人總是給她無限的包容，她這樣的事情，讀完大學四年回老家種田，別的家庭也有，通常都會被父母和親戚群起而攻之。

　　姐妹兩人聊了會兒天，韞蘭要上班去才掛掉電話。

　　其實韞玉能夠感受到姐姐話中的失落，她也憂愁，她懂姐姐擔心她未來的路，畢竟回家種田真的不比大帝都謀生容易。

　　現在個個都往大城市鑽，沒人願意回家的。

　　韞玉有些喪氣的朝著果園走去，她打算以後更加勤快的賺錢，晚上去跟那中介碰頭問問他還有沒別的活兒。

　　拎著竹筐到家裡的果園，發現園口站著個男人，穿著寬鬆的灰t恤，人有些壯實，三十多歲的模樣，脖子上帶著手指粗的金鏈子，手中還抱著個桃子啃的滿嘴桃汁。

　　韞玉認出他是村裡收購果子的果商。

　　每年村裡的果子都是他收走的。

　　那人聽見腳步聲，回頭瞇著眼睛看了韞玉一會兒，大概是認出人來，笑道，「是韞老爺子家裡的孫女吧？我是石峰，年年都來你們村上收購桃子，眼看今年桃子快成熟，就來村子裡轉轉，你大爺爺好手藝，這兩畝桃林打理的很好，這桃子味道不錯的，要不還按照往年的價格收？」

　　他是生意人，豈能嘗不出這桃子味道何止是好。

　　簡直是他吃過味道最好的水果。

　　韞玉問道：「往年的價格是多少？」

　　石峰眼珠子轉了下，「去年收的價格是一塊五，不過今年桃子長得好，我添五毛？一斤兩塊如何？」

　　韞玉笑了聲，「兩塊呀？」

　　石峰點頭，他知道這片桃園是韞家大老爺子的，過世後家裡的桃園就留給韞玉家，這小妮子帝都上大學的，不懂這些彎彎道道的生意，這桃子味道絕對讓人愛，他能翻十倍二十倍的把這兩畝桃林的桃子包裝出天價。

　　韞玉慢悠悠道：「石老闆，不好意思，今年我家桃林的桃不賣，要不你去問問別家的。」

　　她們村裡種桃子的人挺多。

　　石峰把她當孩子，笑道：「你奶奶了？我待會兒去跟你奶奶談。」

　　韞玉悠閒道：「石老闆，今年你找我奶奶都沒用，今年桃林的桃不賣，我們自己零售，不過西瓜地的西瓜你想要還是可以的，別拿價格糊弄我們，五塊一斤，今年我家果園的果子味道絕對是全村最好的。」

　　可以說，算是全球最好的。

　　她家西瓜也開始大片成熟，西瓜弄去鎮上麻煩，現在西瓜價格普通兩塊五左右，大的連鎖果園裡，什麼麒麟瓜都能賣到四塊多，西瓜味還不濃，她家的西瓜定價就在五塊左右。

　　現在的物價，普遍都挺貴的。

　　「你這姑娘。」石峰有些想笑，「這不就普通的西瓜，還想賣五塊錢，真是獅子大開口，我不跟你說，我去找你奶奶。」

　　她家的西瓜他沒嘗過，但是桃子肯定勢在必得。

　　「隨您吧。」韞玉開始摘桃子。

　　石峰又四處溜躂下，去別人家果園看看，發現味道都沒韞家的好。

　　韞玉家真是濃郁的桃子甜味，吃進口中都是享受。

　　他想著跟韞奶奶談的時候要不要稍微再添點價格？

　　韞玉摘了半筐桃就打算拎回去，她有孕在身，現在也稍微注意些。

　　聽韞奶奶的話，不敢抬太重的東西。

　　剛轉過身子，韞玉就碰見個人影，很高大，幾乎堵著她全部視線，黑衣黑褲的，她嚇的往後仰倒，碰到身後濃茂的桃樹枝，身後高大的男人大概沒料到把人嚇住，見她往後倒急忙往前探過身子伸出長臂扶著她的腰身，把人拉回，又很快收回手。

　　速度很快，不過是瞬間韞玉就站穩身子，她皺下眉頭，「你怎麼過來的？還不聲不響的站在我身後。」

　　這人正是秦予綏。

　　韞玉退後兩步離他遠些，他走路都沒半點聲音，而且站的近，他身材又是高大，很有壓迫感，她不喜。

　　後退兩步，韞玉發現他瘦了很多，但是身材依舊挺拔。

　　自從那日後，他走了快有兩個星期吧，韞玉以為他們往後都沒有交集，誰知道——

　　秦予綏道：「對不起，嚇住你了。」他的聲音還是嘶啞的。

　　這些年習慣使然，走路幾乎都不出聲。

　　韞玉看出他身上遭遇大變化，不好再問什麼。

　　秦予綏看了眼她的桃筐，「我幫你。」

　　說罷，進了桃園開始摘桃子，他竟也能認出熟的桃子，很快摘滿一筐，幫著提到外面問韞玉，「是要送到鎮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