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之禍禍禍水
老丞相咳嗽了兩聲,開口道:「陛下,葉大人既然是陛下親封的御史,今日有事啟奏,就請陛下聽一聽吧。」
夏致額頭上青筋突突,什麼親封,明明是自封!
「哦,那就讓朕聽聽,御史大人有何事啟奏?」
夏致向後一靠,嘴角扯了起來,那一絲帶著血氣的笑容,讓眾臣心生恐懼。
昏君只怕要殺人了!
「陛下登基已一年有餘,卻至今未有子嗣,臣請陛下……」
老丞相咳嗽了兩聲,昏君登基不過一年,就已經四次選秀了,若是再繼續選下去,後宮都要裝不下了!這位新上任的御史大人,可別再說選秀的事情了啊!
其他的臣子們都低著頭豎著耳朵聽。
「臣請陛下重新甄選太醫院的醫官,為後宮嬪妃診治調理身體,早日為陛下誕下龍脈,開枝散葉,永固我朝!」
葉粼低下頭來,字字句句清晰得像忽視都難。
夏致愣在那裡,幾個官員忍不住咳了一下,沒人敢去看皇帝的臉色。
這位御史大人也太大的膽子了,表面上說的是重新甄選太醫院的醫官給后妃調理身體,其實是暗指皇帝那方面不行啊!
要不然,那麼多的美人兒,怎麼一個有身孕的都沒有呢?
這是死罪啊!妥妥的死罪!
每個人都閉上嘴,心臟砰砰跳,等著皇帝發怒。
誰知道皇帝不但沒怒,還低著頭,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准奏——」
滿朝文武都呆了,這樣皇帝都不氣?
這還算男人嗎?
「謝陛下!」
「既然此事是御史大人所奏,那就由御史大人來對太醫院進行考核,嚴選醫術高明的醫者入宮,為眾位嬪妃調理身體。朕給你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若後宮之中仍未有妃嬪懷上龍嗣,御史大人你的腦袋恐怕就不能留在你的脖子上了。」
眾臣呼出一口氣來。
「愛卿,你可聽明白了?」夏致看著葉粼的眼睛說。
「愛卿」兩個字,還念的非常用力。
別說半年了,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後宮的女人也不可能有人懷上皇帝的孩子,因為夏致壓根沒打算碰她們。
她們既然懷不上,夏致就能治葉粼的罪了。
「微臣遵旨。」
「退朝。」夏致抬了抬衣袖,心情非常好。
回了寢宮,夏致就坐在那一堆奏摺前,越想越覺得虧,自己幹什麼要給他六個月的時間啊,三個月綽綽有餘了啊!
到了晚上,楊內官就托著盤子,盤子上擺滿了牌子,送到了夏致的面前。
「陛下,今晚不知去哪位娘娘那兒啊?」
哪位娘娘?當然哪位都不去。
「朕還有奏摺沒有看完。」
「陛下,陳貴妃許久未見陛下,聽說思念陛下日不能食也不能寐,陛下不如去看看她?」
「陳貴妃是誰?」
楊內官頓住了:「陳貴妃可是龍虎將軍陳虹的獨女,入宮之後獨得聖上恩寵三日……陳貴妃為陛下管理後宮,勞苦功高,陛下……」
「葉大人不是要重組太醫院嗎?讓他派太醫來給楊貴妃好好調理,讓她吃得下睡得香應當不是難事。」
夏致不為所動,低下頭來繼續看奏摺,雖然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楊內官把牌子撤了下去,也看出來皇帝的心思並不在奏摺上,多半是對後宮女子不感興趣,但是……葉大人是皇帝的心頭好啊!
過了沒多久,就有宮人端著一碗甜湯進來,奉到了夏致的面前。
「陛下看奏章辛苦了,喝點甜湯歇息一會兒吧。」楊內官將碗送到了夏致的手邊。
「嗯。」
夏致點了點頭,喝了一口。
有銀耳的清甜,又有梅子的微酸,很是開胃。
夏致又喝了幾口,那碗甜湯就全喝完了。
楊內官等人退出了殿外,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夏致翻開奏章又合上的聲音。
不知不覺殿內熱了起來,夏致鬆了鬆衣領,只覺得這身龍袍穿得他全身發躁,他扯開了衣領。
沒多久他還是覺得熱,高聲喊了起來:「來人啊!給朕把窗戶都打開!」
這時候,有人緩緩走了過來,夏致以為是內官,一抬頭就看見葉粼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看著他:「陛下,這是怎麼了?」
夏致正欲起身,卻感覺全身綿軟,又跌坐了回去。
「你……那碗甜湯有問題!是你……」夏致握緊了拳頭,一口血湧上來腦門頂上。
葉粼不緊不慢地坐在了夏致的桌邊,一手撐著桌面,另一手抬起了夏致的下巴:「陛下不是想要子嗣嗎?剛才那碗甜湯之中,有一枚喜蟲的蟲卵。這種喜蟲雌雄同體,可攻可受,也可成孕。」
夏致一聽,心中一片冰涼。
「那碗甜湯之中就有喜蟲的蟲卵。此卵會在陛下體內生長,成一個孕囊,陛下以後就能自行繁衍子嗣了,何需後宮那些庸脂俗粉?」
就說葉粼要作妖,這陣妖風刮得實在太大了!
「你……滾……」
夏致拼盡了力氣推了葉粼一把,葉粼卻晃都沒晃一下,反而低下頭靠的越來越近,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掠過夏致的耳朵。
「陛下若想要孩子,微臣這就助陛下一臂之力。」
「滾啊……朕要你腦袋……」
誰知道葉粼一把就將夏致抱了起來,夏致用盡力氣要喊內官進來,葉粼低下頭驟然將他吻住,夏致側過臉去避開,葉粼直接咬住了他的下唇,又是一陣含吻。
夏致的腦袋向後仰去,帽冠掉落了下來,髮絲傾垂而下。
葉粼露出一抹笑來,雙臂向上一顛,「陛下,微臣傾慕陛下,一刻不見,思之如狂……」
「滾你……」夏致只覺得葉粼身上的味道好聞,他的聲音是醇厚的佳釀,讓夏致渾身軟若無骨。
葉粼將夏致扔在了榻上,指節蹭過夏致的臉頰:「陛下……」
「你別過來……滾開……」
那個什麼鬼蟲子,他若真讓葉粼得了手,還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葉粼緩慢地撐在夏致的身邊,一點一點靠近他:「陛下不想要臣嗎?」
夏致身上燒得就快把整張床塌都燃起來了,他抬起腿踹向葉粼,誰知道被葉粼扣住了腳踝。
「陛下……」葉粼低下頭來,咬住了夏致的腰帶,下巴高高抬起,脖頸的線條修長又有張力,腰帶就這麼鬆散開來。
「走開……走開……葉粼你要是敢……我……我把你……」
「你是我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我的人!」
葉粼猛地壓了下來。
連著三日,夏致又沒有早朝。
朝臣們議論紛紛,老丞相摸了摸鬍子,皇帝這麼用功,搞不好真的很快就有龍嗣了?
夏致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葉粼抱在懷裡。
殿外傳來了楊內官的聲音:「陛下……陛下?」
「進來……」
夏致皺了皺眉,推開了葉粼的手臂,緩慢地坐起來。
就在楊內官進來的瞬間,葉粼就靠進了夏致的懷裡,一副恭順依戀的樣子。
看得夏致都想抽他大耳刮子。
「陛下,這已經到了正午了,陛下早膳都沒有用……御膳房已經備好了午膳,陛下是不是用點?」
「端上來吧。」
榻前的帳幔被掀開,楊內官低著頭將午膳端進來,沒看見夏致的臉色,卻只看見了葉粼趴在夏致的身上,眉眼間都是疲倦。
唉,陛下可不是好伺候的啊!
等楊內官走了,葉粼這才坐起身來,夾起飯就往夏致的嘴邊送。
「陛下累了吧?可別傷著腹中的龍嗣啊!」葉粼輕笑了一聲。
「你還演!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那個什麼鬼蟲子嗎?」夏致推了他一把,說話稍微大點聲,嗓子就啞得發疼。
「你和我都能來這個鬼地方了,還有什麼鬼蟲子是不可能存在的?」葉粼見夏致嗓子啞了,就舀了一勺湯送到了夏致的唇邊,「那叫蠱,喜蠱。來自西域小國。那個國家男人很多,女人卻很少,為了繁衍後代,有些男人就會吃下這種蠱。」
夏致心裡一顫,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這麼賣力,陛下一定會有龍嗣的。」
「老子殺了你!」夏致扣住葉粼的脖子,恨不能掐斷了這傢伙。
葉粼一點也不怕,一副笑得肚子都要裂開的樣子。
夏致立刻反應過來:「你又耍我!」
「你不想要?」
「我想要啊,我想要你給我生啊!」
就在這個時候,楊內官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陛下!陛下!」
「什麼事兒!」
「陛下大喜啊!大喜!陳貴妃有身孕了!」
楊內官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
夏致愣在那裡,「什麼?身孕?」
「已經三個月了!陛下!怪不得陳貴妃最近吃不下飯呢!」
葉粼淡聲道:「楊內官,陛下已經知道了。您先出去,讓陛下醒醒神。陛下一直盼著龍嗣,這會兒太高興了。」
「是。」楊內官不傻,他能感覺到皇帝並不是真的高興。
到底是因為自己太沒眼力勁兒了,竟然在葉大人面前提后妃懷孕的事兒,這不是讓這位陛下的枕邊人難堪嗎,葉大人難堪了,陛下可不就不高興了。
等到楊內官退出去了,夏致只覺得肩頭一股力量向下一摁,葉粼冷冽的目光落了下來,聲音從齒縫間擠出來:「你可以啊……竟然背著我睡了別的女人?」
「我沒有!」夏致用力推了葉粼一下,但是沒推動。
「沒有?」葉粼的眼睛瞇了起來。
「廢話!她是我的菜嗎!」
「哦,那誰是你的菜?」葉粼又問。
「我都快被你噎死了,還吃什麼菜!」
「也是……你都快有我的孩子了。」葉粼很認真地摸了摸夏致的肚子。
夏致只覺得恐怖,剛才他還覺得是葉粼耍弄他呢,現在葉粼煞有介事的樣子,難道那個鬼東西是真的?
「陛下,你這是被綠了啊。要查,還是不查呢?」葉粼咬著夏致的鼻子問。
夏致被他黏得受不了了,側過頭去:「有什麼好查的。后妃有孕,正好保住了你的腦袋。」
葉粼笑了:「保住我腦袋的不是后妃,而是陛下的不捨。縱然我如何冒犯,陛下都捨不得要我的性命。」
「你可拉倒吧!」夏致冷笑了一下。
「那陛下好好安胎,微臣就去會一會這位陳貴妃。」
「你趕緊去吧!最好別回來了!」夏致終於如願以償踹了葉粼一腳。
葉粼慢悠悠地起了身,穿上了衣服,將頭髮梳好,戴上官帽。
夏致就在靠著床塌坐著,看著葉粼梳頭,那還真有點兒美人對鏡梳妝的味道。
等葉粼一離開寢殿,夏致就爬起身來,不管身上的酸痛,又是仰臥起坐,又是俯臥撑,恨不能立刻來個一千五百米自由泳!
誰知道,才半刻不到,殿門就開了,只看見葉粼倚著門,輕笑著說:「陛下這是在幹什麼?該不會是以為這樣孩子就能沒了吧?」
夏致僵在那裡,忍不住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微臣思念陛下了。」
「我不用你思念!你有多遠滾多遠!滾滾滾!」
「陛下,既然您肯定陳貴妃腹中所懷的不是皇家骨肉,那臣是不是該給陳貴妃灌一碗紅花呢?」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葉粼這回是真的走遠了,夏致卻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該喝一碗紅花?
那個什麼蠱蟲是葉粼的玩笑也就罷了!
若是真的……
得了吧!他要是真敢,直接一劍殺了他!
此事的陳貴妃卻在寢宮內焦慮不安。
皇帝自從那一日墜馬昏倒之後,醒來就性情大變不近女色,不但沒有選秀,幾個月都沒有在後宮嬪妃處就寢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
這時候,殿門開了。
有人走了進來,步伐不緊不慢,不像是楊內官,更加不是皇帝。
「娘娘,微臣御史葉粼,給娘娘請安了。」
「原來是葉大人啊。」陳貴妃的唇上彎起一抹笑,她本就是都城有名的美人兒,明艷動人,笑起來就更加讓人心醉了。
「微臣前來所謂何事,娘娘應當心中有數了吧?」
「怎麼,陛下沒來,葉大人卻來了?」
陳貴妃宮中素有耳目,皇帝的身邊也不例外。縱然滿朝文武都以為皇帝召見葉粼是談論國事,陳貴妃卻知道這位葉大人是躺在了皇帝的身邊。
她早就听說過這個葉粼是少有的美男子,但再美也是男人,皇帝抱在懷裡也不是軟的,新鮮幾日也就算了。
可今日見了,陳貴妃才明白可不是那麼回事。
後宮女子只是美而已,但這葉粼卻像是精雕細琢的良玉,線條是美的,底子是透徹的,柔潤有光,又不失剛性,白看不厭。
葉粼抬了抬手,楊內官帶著侍衛們進來,將陳貴妃宮中的人都帶走了。
陳貴妃仗著自己的父親是龍虎將軍,手握重兵,她不認為皇帝真能把自己怎樣。但見到了這個葉粼,心裡面卻又打起鼓來。
葉粼單腳將椅子勾了過來,靠著椅背坐下,那懶散卻又不羈的模樣,帶著邪性,和他在外人面前表現的謙恭文雅大相徑庭。
「貴妃娘娘,微臣只要一句話,你腹中的骨肉是誰的?」
「本宮乃是陛下親封的貴妃,本宮腹中的自然是陛下的骨肉!」
葉粼看著陳貴妃,忽然顫著肩膀大笑了起來。
「你……你懷了陛下的骨肉?陛下懷了我的骨肉還差不多!哈哈哈!」
他的笑容狂放而邪肆,陳貴妃的視線不自覺被吸引,一點一點下墜,粉身碎骨而不自知。
「你……你放肆!你這話大逆不道!」
葉粼單手撐著膝蓋,靠近陳貴妃:「娘娘,大逆不道的事情微臣早就做了,而且做了很多天了……以後也要日日大逆不道。你知道為什麼微臣的腦袋還在脖子上嗎?」
「為……為什麼?」
難不成是他有皇帝什麼把柄?
「當然是陛下獨獨鍾愛臣的大逆不道。臣一日不逆,陛下心神不寧。」
一邊說,葉粼一邊站起身來。
只聽見窗外傳來釘木頭的聲音,整座宮殿都被釘了起來。密不透風。
「葉粼——你想如何!」
「請陳貴妃安心養胎,陛下龍胎要緊。」
葉粼退了出去。
楊內官來到葉粼身邊小聲道:「不好了,陳貴妃一個親信侍女假扮成內官,逃跑了!」
「跑了就跑了,記得派人去搜捕。但別真的把她給逮了。」
「葉大人說怎樣,那就怎樣。」
等到葉粼回了皇帝的寢宮,進去之前先把留在這裡服侍的小內官給叫了過來。
「我不在的時候,皇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
「陛下不吃不喝,就一個人待在寢殿裡。」
「連紅花都沒要嗎?」葉粼勾著嘴角問。
「沒有。」小內官狐疑地抬起頭來,心想陛下要紅花幹什麼?
葉粼笑著走了進去,看見的果然是臉更黑的夏致。
「陛下,聽說您胃口不好,是因為被陳貴妃給綠了?還是因為惦記著跟微臣的孩子?」
夏致一聽火冒三丈,只見一到寒光閃過,一柄寶劍壓在了葉粼的肩上。
「我想了很久,我先殺了你!說不定你就能回去了?」
「回哪兒?」
「現代。」
「那微臣死了,陛下會抹了脖子追隨而來嗎?」
「廢話!當然不來!沒你這禍害,我就能清淨這一世了!」
「陛下清淨不到半刻,就會想臣了。其實陛下不是想清靜,陛下只是想知道那喜蟲是不是真的。」
「那喜蟲是不是真的!」夏致怒氣沖天地瞪著葉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