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蔣博森在廚房裡做早飯，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問道：「還睏不睏？先回去睡……」話音未落，背上卻忽然一暖，舒昀毛茸茸的頭髮在他背上一通亂蹭，邊蹭邊小聲抱怨道：「起這麼早……我都沒找到你。」

　　一般來說，只要沒什麼事兒，早晨蔣博森就會陪著舒昀睡到自然醒，今天早上舒昀醒過來卻滿床摸不到人，他雖然睏倦得厲害，卻還是下意識想要先找到蔣博森，於是隨意披了件外套便下床來找人了。

　　蔣博森也就任由舒昀這麼纏著，動作隨之放慢了不少，還不忘安撫他，「乖一點，待會兒吃了飯帶你去看比賽。」

　　舒昀失笑，用腦袋輕輕撞了一下蔣博森的背：「你才乖一點，對了，比賽幾點開始來著？」

　　蔣博森微微笑了笑，「怎麼，是不是還要問有沒有座位？」

　　「嗯？」舒昀一時間沒明白對方說的什麼，等到早飯端上桌了才忽然明白過來，笑道：「我就逗你那麼一次，至於記這麼久嗎？小氣鬼。」

　　蔣博森態度更自然：「就是因為只有那一次，所以才記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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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蔣博森，七點半體育館的場你別忘了！」

　　操場上，手捧籃球的隊長朝著快要走出球場的高大男生喊了一句。

　　對方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原本閑適的步伐在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忽然加快，徒留下背後一群隊友八卦的議論：

　　「這小子跑那麼快幹嘛呢？」

　　「見女朋友？今兒還問我要了個觀場的黃金位置，讓我提前給人占好。嘿嘿，有情況~」

　　「女朋友個屁，他能有女朋友就有鬼了。」隊長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頗為自信地說：「絕對是看見他們班舒昀了，哎你們看看，那不是？」

　　蔣博森遠遠便瞧見舒昀捧著本書邊看邊走，今天自習課舒昀被班主任給找去了，說是有個什麼競賽要他參加，以舒昀那認真的性子，這會兒肯定是在看老師給的參考資料。

　　他把提在手裡的背包背好，大步跑了過去。舒昀看得太入迷，根本沒注意到他，直到蔣博森抬手奪過了手裡的書，這才扶了扶眼鏡，略有些驚喜地朝他彎起眼睛一笑：「蔣博森，你怎麼在這裡，訓練結束了嗎？」

　　蔣博森皺著眉頭，隨手翻了翻手裡的書冊，滿篇都是超綱的公式定理，他合上書敲了敲舒昀的額頭，不客氣地訓斥道：「讓你走路別看書，撞著了怎麼辦？眼睛還要不要了你？」

　　舒昀也不喊疼，抬手捂著剛才被敲的地方，笑眯眯地看著他，倒是蔣博森自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去揉舒昀的額頭，「我……我這也沒用多大力氣，不疼吧？」

　　「不疼。」舒昀接過他遞來的書裝進包裡，「我要去吃晚飯，你去嗎？還是我給你帶一份回寢室？」

　　「一起吃。」蔣博森不由分說地抬手攬住他的肩膀，「對了，我看你這參考書上的題都超綱了，那競賽你別有什麼壓力啊，不會就算了……」

　　「我還沒做，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了？」舒昀不滿於他一直滅自己的志氣，可扭頭看過去又正好對上蔣博森滿是關切的眼神，對方一張臉上都寫滿了「你還是個小朋友，不會做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千萬不要有壓力」。

　　舒昀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一下子又彎了，可又不能忍受對方看輕自己，於是小聲地辯解了一句：「其實上面很多例題我都會的……」

　　「那當然，你肯定會，我相信你。」蔣博森立刻毫無底線地改口，頓了頓又問道：「說起來你們什麼時候競賽？應該不用趕著今晚就開始補習做題吧？」

　　「還早，怎麼了？」

　　「今晚來看我們隊的球賽吧，和三中打。」蔣博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隨意一些，但搭在少年肩上微微收攏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嗯……」舒昀故意拖長了音調，做出沉思的樣子，他微微偏著頭去看蔣博森，果不其然地看到對方正焦灼地微皺眉頭等待自己的回答。

　　舒昀莫名覺得，這樣的蔣博森有一點……可愛。

　　自打兩人關係和緩以後，蔣博森一直是以可靠兄長這樣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他本就比同齡人更成熟一些，在舒昀面前除了偶爾故意的調笑，更是表現得十分穩重，仿佛把舒昀給納入了自己的保護範圍，讓舒昀不由自主地信任並且想要依靠，像這樣可愛……還可愛到他忍不住想要小小地「欺負」對方一下的時候，真是少之又少。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食堂，打完飯後舒昀才狀似苦惱地問：「今晚幾點的比賽啊？太晚我怕我撐不住，到時候就不能給你加油了。」

　　「七點半，不會超過你平時休息時間的。」蔣博森認真地回答，心想，哪怕撐不住坐在那裡睡著也可以，今晚的比賽對球隊意義非凡，他只是想讓舒昀能看到自己勝利的那一刻，只要最後頒獎的時候別睡著就行了。

　　「我聽說你們這場球賽的座次已經訂滿了吧？班裡之前就有同學抱怨說已經沒位置，到時候只能站著……」

　　「你就在黃金看台的位置，怎麼可能讓你站著看？」

　　哎呀……舒昀有點苦惱地皺了皺眉頭，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驕縱的人，這會兒也還沒被蔣博森寵到會胡亂找理由來和對方抬杠的地步，只能一邊拿筷子戳著米飯一邊繼續思考還有什麼能用的理由，「可是……那個……」

　　蔣博森有點失望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去？」

　　舒昀還以為自己逗過頭了，立刻緊張地否認，「才、才……才不是，我當然想……」未盡的話在看到蔣博森嘴角的壞笑之後嚥了回去，「你詐我！」

　　蔣博森樂了，「誰詐誰呢？小孩兒還會騙人了，理由還挺多……」他用筷子敲了敲碗，「趕緊吃，吃完我帶你過去，晚上結束了咱倆一起回來。」

　　「我還沒答應……」舒昀剛要抗議，對上蔣博森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低頭乖乖答應，「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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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蔣隊！你可不能給我們局丟臉啊！」

　　「小張子！給我攔人，攔人！」

　　「今天非得把市局幹翻不可！胡隊！趕緊上！」

　　體育館的室內籃球場裡氣氛熱烈，場邊坐著一群正大聲加油鼓勁的警員和家屬，舒昀坐在中間也不由得被氣氛帶得激動起來，恰好此刻蔣博森進了個三分球，舒昀一下子歡呼著站了起來。

　　當然不能像以前看球賽那些小女生一樣尖叫著「好帥」了，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向球場上的人傳遞愛意——

　　右手食指在空中飛快地畫出兩道豎線又畫出一個弧線。

　　球場上的蔣博森朝他做了相同的姿勢，動作快得旁人根本沒意識到他手指的動作。這些年來他們給彼此便落款的笑臉已經成為了只有彼此才懂的暗語，如果說一開始只是隨手塗畫而後來變成了習慣，那麼如今，這一個小笑臉所代表的意義大概就是那句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我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