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期盼多時的春節長假終於到來,蔣博森去年就沒休成年假,如今連在今年一起請了,居然還湊了不短的時間,旅遊線路則是早早就定好了的,目的地定在日光城拉薩,順著國道跑去,因為是開發得比較成熟的自駕游路線,一路都有補給點,也算是比較方便。
開的車是他們新買的SUV,買來當時兩人就開去郊區兜了風,性能極棒,倒是無愧於「陸地巡洋艦」的稱號,很得這兩位主人的歡心。
舒昀抱著一盒牛奶坐在後座邊喝邊抬眼去瞟蔣博森,這會兒七點鐘都不到,對於平常冬日愛冬眠的他來說實在是太早了,被蔣博森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還發了脾氣,小貓似的照著人脖子上連咬帶撓,上車時更是直接就坐到了後座不肯和蔣博森說話。這會兒清醒過來立刻就後悔了,但看蔣博森面無表情地開車,又不知道人是不是真在生氣,畢竟是自己前一晚再三要求他一定要把自己叫醒不能耽誤行程的,說到底都是自己任性。
蔣博森知道他在看自己,卻偏偏目不斜視,連個眼角餘光都不分給他。舒昀叼著牛奶撥弄手裡的相機,這是他問父親借的單反,老爺子退休之後格外愛擺弄這些,昨兒晚上兩人還拿著拍來玩,氣氛十分甜蜜,誰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成這樣了?眼下甚至還沒開出城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如此沈悶,難道上了高速也要這樣橫眉冷對嗎?
蔣博森也沒開音樂或者電台,車廂裡氣氛實在有些沈悶,舒昀喝了幾口牛奶後就把盒子丟在一邊,靠在椅背上專心致志地擺弄相機,他揭掉前蓋透過鏡頭看著景物,無意中滑過車內後視鏡時忽然笑了一下——鏡頭裡蔣博森不時便要抬頭通過後視鏡來看自己,目中滿是關切,哪裡有生氣的樣子?
他抬手拍了拍前座的椅背:「快點停車停車。」
蔣博森似乎還要假作高冷,也沒答話,倒是把車開到一旁停下。車剛停穩就見舒昀抱著相機跑下車,拉開副駕駛門坐了上來,蔣博森心裡是高興的,一直抿緊的嘴角鬆下來,微微帶起了一點笑意,舒昀瞅准機會便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烙上一個帶著奶香味的吻,軟軟地示好:「別生氣了?」
事實上蔣博森還真沒生氣,畢竟是自己一直放在心尖子上疼的人,舒昀的這些小脾氣也全是給他自己慣出來的,真要說有什麼那也是「甜蜜的負擔」,方才故作冷漠,不過是故意逗弄愛人罷了;不過他也沒說話,只是解開安全帶,側過身去替還眼巴巴看著自己等原諒的舒昀系好了安全帶,收手時又在他鼻尖上輕輕咬了一下以示懲戒,卻是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了。
舒昀立刻明白他是故意嚇唬自己了,剛想報復回去,蔣博森就已經坐正重新發動了車子,舒昀只好放棄,嘀咕道:「流氓。」
這個稱呼都快變成他對蔣博森的愛稱了,後者聽得哭笑不得,好歹也是堂堂市局刑警隊隊長,到了舒昀這裡全然不見半點國家暴力機關的威嚴——當然了,對著舒昀他也的確挺流氓的。
上了高速之後變得有點無聊起來,兩側都是如出一轍的連綿山脈,偶爾點綴著幾幢青棗大小的房屋。舒昀將青棗從眼旁移開,丟到嘴裡後又摸了一顆出來遞到蔣博森嘴邊,見他吃了便很高興,又開始翻騰自己的包裡還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吃的零嘴。
他找到一包堅果仁,拆包裝袋的時候順手把廣播打開了,早間電台放著活力四射的音樂,帶著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傳說中的「攝影家走廊」。新都橋一帶視野開闊,天藍得不似真的,遠處是雲霧繚繞的青山,近處是豐茂無垠的草原,散落在道路兩旁的藏式民居色彩豔麗,看得久了,讓人疑心是走進了畫裡。
蔣博森將車速放慢,給舒昀留下拍照的時間,他們途中遇到不少在此取景拍婚紗照的新人,有一位小個子新娘看到舒昀的鏡頭,笑著跳起來朝他揮手,純白色的婚紗在陽光下綻成一朵漂亮的花。
舒昀也笑了,快門一按就記錄下了對方燦爛的瞬間,而後低頭調出照片查看效果,低聲說道:「這地方風景真的很好,很適合拍婚紗照。」
他本是無意的感慨,蔣博森聽了卻說:「那我們也來這裡拍。」
舒昀扭頭看他一眼,嘴角小梨窩若隱若現:「拍什麼?」
「婚紗照。」蔣博森看了一眼遠處郎才女貌的一對新人,「你穿婚紗肯定很好看。」
「憑什麼就我穿?你也穿。」
兩人相互調侃著,坐上車時舒昀忽然看著側身過來給自己系安全帶的愛人說:「拍婚紗照好像得有個名頭?那我們結婚吧。」
他語氣平淡隨意,本就是一時興起的話,不曾想蔣博森連絲毫猶豫也無,當即應道:「好。」
都不是會在日常生活中輕言說「愛」這個字的人,可這般對話好似已經互吐心聲說了千萬句愛語。兩人自然而然地接了個吻,雙唇分離的瞬間蔣博森說:「那這次就當是旅行結婚好了。」
舒昀鬧他,「一點都不正式,通知父母親朋了嗎,我才不要這麼安安靜靜地就嫁給你……」話音未落他自己就笑了,意識到說的話好像有點問題,又改口道:「不對,不是嫁,是不要這麼安安靜靜地和你結婚。」
蔣博森也笑:「嫁人了話還這麼多。」
當然也不能真就這麼簡單就互定終身了,舒昀扒拉了幾根野草編成了指環套在蔣博森手上,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兒,他自己也戴了一個,深綠微黃的草莖看起來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在兩人的無名指上露出一般無二的動人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