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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第25章
第25章 聖人卡希爾

 不知道是因為宿醉還是單純地暈大型傳送陣,奧利弗的臉快變得和他手臂上的繃帶一個顏色了。測試尾聲時他的骨折便已經被治療師治好,可由於傷者眾多,治療師魔力有限,皮肉上的小傷還是照常處理——涂好藥膏繃帶裹上,不會特地用魔法治療。

 看著稍微有點慘烈,好在不會影響行動。

 “他到底喝了多少?”安擰起眉頭。

 “……半杯果酒。”尼莫小聲說道,決定幫奧利弗打個掩護,迅速轉移了話題。“你的馬呢?”

 “賣掉啦。”安移開視線,瞧向地面,看起來有點難過。“從諾埃到這兒,騎最快的馬也要一周——如果是別的任務倒沒什麼要緊,現在我們可得趕趕時間。看芬裡爾的反應,委託人八成不是什麼好交流的角色。”

 三人從大型傳送陣前移開,穿過巨大的石頭拱門,踏上了海拉姆標誌性的鳶尾廣場——奧利弗和尼莫作為兩個邊境小鎮出身,從未見識過一國首都的人,徹底愣在了廣場入口。

 這裡見不到沒有剝乾淨樹皮的圓木房子或是摻著草泥的粗糙石塊,建築物全部由方方正正的石磚砌好。數不清的塔樓尖頂刺向天空,遠遠能看到教堂鐘樓上那一抹來自巨鐘的金色。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們衣著鮮亮,不時能看到綢緞和絲質禮帽的反光。視野內一切植物都被打理得很好,經過人工割剪的灌木與它們的石雕底座幾乎融為一體,成為這藝術品的一部分,不再帶有天然的生命痕跡。

 他們是一早動的身,太陽剛剛升起不久,陽光還帶著絲橙紅的味道。廣場的石頭地磚被來往人流磨得光可鑒人,此刻正反射著來自朝陽的余光,竟有點像湖面的粼粼水波。鳶尾廣場本身地勢較高,視野開闊得驚人。小半個都城的景色一齊撲入眼底,尼莫被震撼得眼眶發酸。

 確實是兩個世界,他想。在諾埃他們和居民們的區別還只是有沒有帽子,而現在看來安還好些,穿著麻布衣服的兩人顯得與整個城市格格不入。

 安料到了這個,她體貼地沒有催促。女戰士站定腳步,耐心地等待兩人回過神來。

 “看到那邊的鐘樓了嗎?”見尼莫終於動彈——他小心把自己袖口的木紐扣扣上——安開了口。“那就是懺悔教堂,但我建議你想清楚再做決定。”安補充道,“……惡魔信徒還好辦。如果你真的是惡魔術士,你得盡全力說服對方不把你就地弄死。儘管沃登派的神棍們以仁慈著稱,風險總還是有的。你不想去的話我能理解,這裡也有不少自由修士可以咨詢——”

 “我選擇自由修士。”尼莫迅速回答。

 安被他過於坦蕩的謹慎——或是說膽小——宣言震驚了幾秒。

 “……你說你能理解的!”

 “我這不是跟你隨便客氣下嗎,你真的不去試試看?”

 尼莫果斷搖頭。

 “不去比較好。”奧利弗的臉色終於不那麼蒼白了,他虛弱地揉著太陽穴。“他是惡魔術士的可能性很高。”

 安上上下下將尼莫打量了個遍,目光從他鹿皮靴上的泥點一路掃到胡亂扎起的短馬尾——然後從鼻子裡哼了聲。

 “行吧。”她說,“我們先去見見那位腦殼裡不知道裝了什麼的喬安娜·愛德華茲。”

 海拉姆的城區大得嚇人,等他們終於抵達委託人給的地址,三人已經沒力氣驚訝了。

 “體面人啊。”整整迷路三個小時的安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真意外。”

 他們面前的房屋整整有三層,附帶著漂亮的花園,像個縮小版的城堡。安搖了搖門鈴,尼莫則四處張望——花園中的植物讓他有種仿佛回到小鎮的親切感,簡單來說,它們自由生長著,絕對有陣子沒被打理過了。

 來應門的是位氣質冰冷的老婦人。她穿著灰藍色的長裙,嘴角略微耷著,銀發在腦後緊緊梳成一絲不亂的髮髻。看打扮和首飾不像下僕。

 她銳利的目光刮過三人胸口的黑章,然後眯起眼睛。“哪位是奧利弗·拉蒙?”

 奧利弗趕忙前進一步。

 “請將黑章和契約交給我。”她的語氣禮貌而疏離。

 “您是……?”奧利弗從尼莫的背包裡翻找羊皮紙卷,甚至不小心扯下幾根鸚鵡的毛。

 “喬安娜·愛德華茲。”她言簡意賅道,接過羊皮紙卷,又確認了下黑章後面的名字。“進來說吧。”她退開幾步。

 陽光正盛,院子裡有股濃郁的月季香氣。愛德華茲夫人帶他們穿過花園,打開房屋的門——裡面的裝飾同樣品味不錯,透著典雅的味道。客廳中少有的放了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滿滿當當全是書,但和裝飾品搭配得恰到好處,並不會讓人感到突兀。可尼莫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這幢房子像是早已死去,沒有多少生命的氣息存留下來。

 “母親。”他們剛進門,便聽到一個屬於青年的聲音——木輪嘎吱輕響,輪椅上的青年從過道那邊向他們挪近。年輕人一頭薑黃色的頭髮,半長不短,顯得有點沒精神,可他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有客人?”

 “我雇的黑章,卡希爾。”愛德華茲夫人蹩起眉,“現在還早,別亂跑。”

 “卡希爾?”安抽了口氣,“卡希爾·愛德華茲?”

 青年點點頭,“您認識我?”

 “哦,哦是的。”安的語調有點不自然,“我聽說過……嗯,你知道的。”

 卡希爾揚起眉,臉上依然滿是溫暖的笑意。“沒關係,”他說,“你們先聊,我去準備點茶。”

 他右手做了個手勢,輪椅自己掉了個頭,往反方向緩緩前進。待輪椅的影子消失在某扇門後,安終於把那口憋住的氣吐了出來。

 “那孩子閑不住。”老婦人說,“坐吧。”

 “您的兒子是那位卡希爾·愛德華茲,‘戰場聖人’?”安問道。

 愛德華茲夫人抿起嘴,似乎對安的說法有些奇異的惱火。察覺到這一點的安趕忙閉上了嘴。

 “我想見艾德裡安·克洛斯一面,哪怕只有半個小時。”老婦人平靜地說道,無視了安的問題。“我希望你們能把他帶來。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現在在異端審判所的地牢裡,那裡不許外人出入。”

 “為什麼?”看安憋得難受,尼莫幫她開了口。

 “他時至今日還堅稱我的兒子是上級惡魔,”愛德華茲夫人短促地笑了聲,“我見他還需要確切的理由嗎?”

 “克洛斯不是持有上級惡魔的交易刻印嗎?”奧利弗插嘴道,“他肯定還有個交易沒完成,您見他可能會有危險——”

 “你們不需要知道那麼多。”老婦人凌厲的視線刀子般掃過來。“把他帶來就好。你們能做到嗎?不能就把任務退了,我再找別的人。”

 說罷,她把一個沉甸甸的精緻錢袋擱上圓桌。

 “定金。”她說,“一千個金幣。任務完成之後再付剩下的,五倍起底,看你們的效率。”

 尼莫瞬間坐直身子,發現搞不好有望還清安那邊的債款。

 “沒用的,母親。”卡希爾靠在輪椅上,放滿茶杯的托盤自己在空氣中漂浮,緩緩蹭上他們的桌子。“您見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已經不是您當初認識的那個艾德裡安·克洛斯了。擅闖異端審判所的地牢是重罪,您可以現在撤掉任務——”

 “‘想見某人’可不會被追責。而這些人也是自願接的任務,我可沒有強迫他們。他們隨時都可以放棄。”愛德華茲夫人冷淡地說道,朝茶杯裡投了塊糖。

 卡希爾深深嘆了口氣。

 “那麼隨您吧。”他溫和地笑道,調整了下輪椅的方向。“先失陪了,諸位。我有點不舒服,得去睡一會兒……你們是在考慮失敗率嗎?我會努力勸母親調整下任務內容的。”

 多麼溫柔的人啊。尼莫感動地拎起茶杯,一不小心碰掉了用來放蜂蜜的小銀勺,他連忙彎腰去撿——銀勺滾到桌布後面,他摸了一手灰塵。

 他對著指尖的塵土愣了幾秒。

 “就是這樣。我沒有什麼其他事情要說,也沒有什麼附加要求。”老婦人將袋子推到奧利弗面前。“越快越好。”

 “見鬼,我當初應該摁著芬裡爾讓他多吐點東西。”從愛德華茲夫人那裡離開後,饑腸轆轆的三人小心地挑了家食物看起來不太昂貴的餐館。安咕嘟咕嘟喝幹一整杯啤酒,然後用手粗魯地抹去嘴脣上的泡沫。尼莫依舊啜飲著蜂蜜酒,而奧利弗則黑著臉給自己灌了幾口洋蔥湯。

 “她的兒子好像很有名?”尼莫問道。

 “前兩年還挺有名的,最近沒什麼人提了。”安說,“坎達爾之戰的戰爭英雄嘛,當時加蘭的貴族們就差把他綁在旗桿上宣傳——他看起來比我想的要過得好些。”

 尼莫吃驚地望著安,完全不能理解在輪椅上討生活算哪門子的過得好。

 “當初他可是脖子以下一概不能動的,他自己還是個治療師……慘啊。”安說,“最近加蘭邊境消停了不少,也就沒什麼人宣揚‘戰爭精神’了。”她最後一句帶了些冷笑的意思。

 “克洛斯主張他是上級惡魔?”奧利弗放下手中的湯碗。“這有點兒……”

 尼莫摸摸下巴,把標本似的灰鸚鵡從背包裡揪了出來。

 “哦,對,還有這麼個玩意兒呢。”安用拳頭敲了下掌心。

 “巴格爾摩魯,喂,巴格爾摩魯!”尼莫捏了捏鸚鵡的翅膀,鸚鵡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瞥了他一眼。“你剛剛也在,應該能感覺到吧——那個卡希爾·愛德華茲真的被上級惡魔替換了嗎?”

 灰鸚鵡虛弱地站起來,從尼莫的盤子裡吞了幾顆炒熟的果仁。

 “是啊。”它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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