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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同人)大清第一紈袴》第80章
  第80章

  回到太子府,胤祚便去了書房,抄了兩篇佛經,才漸漸冷靜下來。

  放下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漫天的雪花忽而悠閒忽而急促的在這天地之間飛舞一次,最後墜入茫茫大地,靜寂無聲。

  正看得入神,門外傳來旺財的聲音:“主子,順天府尹常翼聖常大人求見。”

  “請。”

  旺財一愣,道:“在這裏見嗎?”書房這種地方,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進來的。

  胤祚嗯了一聲。

  片刻之後,常翼聖進門,眼中隱隱有激動之色,大禮參拜之後,旺財將常翼聖扶了起來,笑道:“常大人,說句不當的話,咱們主子這書房,可不比萬歲爺的南書房好進,到現在為止,除了雍親王、十四爺等幾位主子,常大人可是這兒的第一位客人!”

  常翼聖對胤祚一抱拳,恭聲道:“臣惶恐,必不負太子殿下厚愛。”

  心中激動難言:誰不知這位太子爺的門庭最是難入?想不到自個兒竟有這個造化!太子爺又是個重情義的,作為太子爺的第一個親信,他日後前程可想而知。

  胤祚請他坐下,令人上了茶,遣走下人才道:“常大人親自過來,可是案子有什麼進展。”

  既然已經入了胤祚門下,常翼聖說話也不似先前遮遮掩掩,道:“是。這幾日臣私下派了人,按太子殿的吩咐去詳加探查,已經有了進展。”

  他從懷裏掏出一疊紙,呈上,道:“這是遇害者的名單,和主要人犯的口供……”

  胤祚嗯了一聲,低頭看了起來,遇害的都是十幾歲的女孩或男孩,原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卻以這邊淒涼的方式戛然而止。案子最早發生在兩年前,後面斷斷續續,多的時候一個月兩三起,少的時候,足足有數月消停。

  這兩年被害死的人,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三十多個,這三十多人裏,大多簽的都是死契,簽活契的只有兩三人。這就難怪足足兩年,死了這麼多人,事情才會暴露出來。

  胤祚邊看邊道:“屍體呢?”

  “聽他們說都綁上石頭,裝在麻袋裏扔進了護城河。下官已經去拋屍的地方看過,要撈的話動靜不小,因這幾日誠郡王下令要集中所有人手查瑜親王遇刺的案子,所以下官不敢擅動,”常翼聖道:“還有,據他們交代,下手的那個人,是陵普帶來的貴客,每次都是陵普親自接待,他們連面都沒見過……但淩普……”

  陵普的身份,可不是他一個順天府尹隨隨便便能動的。

  胤祚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這所謂的“兇手”是誰,已經昭然若揭。兩年前第一次案發的時間,正是康熙因胤礽虐殺宮女,將他身邊所有奴才和侍衛都換了一遍的時候,而無人遇害的那幾段時間,和康熙巡幸塞外及南巡的時間正好對上。

  淡淡道:“立刻抓捕陵普,另外召集人手,打撈屍體。”

  “嗻。”常翼聖果斷應是,有了胤祚的准話,別說是讓他動瑜親王的奶兄,就算讓他直接抓了瑜親王,他又有什麼不敢?

  胤祚又道:“如今天寒地凍,下水的人,一人二十兩銀子。旺財,取一千兩銀子給常大人。”

  旺財應了,轉去里間拿錢。

  常翼聖忙道:“這如何使得?查案破案、打撈屍體原是他們分內的事,便是補貼,也自有衙門的經費,如何能讓太子爺破費?”

  胤祚道:“那就當我請你手下的弟兄們喝杯酒暖暖身子。”

  舉杯就唇。

  旺財上前將銀票遞給常翼聖,笑道:“常大人不必同咱們主子客氣,咱們主子旁的沒有,就是錢多。”

  常翼聖湊趣的笑了幾聲,道:“那小官就厚顏收下了。”

  又道:“若太子殿下沒有別的吩咐,下官這就去辦了?”

  胤祚將茶杯放下,點頭道:“旺財,替我送送常大人。”

  片刻後旺財回來,手裏拿著一個翡翠的鼻煙壺,笑嘻嘻道:“主子,這是常大人給奴才的……您看……那個……”

  胤祚瞥了一眼,道:“給你你就拿著好了。”

  如今常翼聖上了他的船,交好他身邊的人是一定的,這也是慣例,便是他,也沒少打賞康熙身邊的大太監——不求這些人能幫什麼忙,只要別在康熙跟前給他刻意使壞就成。

  別看這些人不起眼,有時候一句話不說,也能成事兒,更能壞事。

  他以前看過的書裏就曾記載前朝的一個事兒,說是一個老臣兒孫不肖,仗著他的勢在外面欺男霸女,為非作歹,結果被禦史彈劾。老臣知道消息以後,立刻寫了封請罪告老的摺子,又重金賄賂了皇帝身邊的太監,那太監便將老臣的摺子抽出來,放在了彈劾他摺子之上。

  皇帝先看了老臣請罪的摺子,想起老臣往日功績,覺得他不過出了幾個不肖的兒孫,就這麼誠惶誠恐的請罪,甚至自請辭官,實在是忠心可嘉,等再看見那封彈劾的摺子,頓覺這禦史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結果可想而知。

  若是沒有太監那一換,皇上看了禦史的摺子,必要先氣憤于老臣子孫的惡行,等再看到他的請罪摺子,只怕就要覺得這老臣是仗著先前的少許功勞,以老賣老,甚至以辭官相脅了。

  內侍的作用,由此可見一斑,另外還有諸如故意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回事,或引人犯主子的忌諱等等更是普通。

  ——

  這一個冬天,京城百姓經歷了各種熱鬧,大到封後、冊太子、郊外火災、瑜親王被刺,小到新開的國營鐘錶店的東西漂亮又便宜、江南學子的好文章《為學》廣為流傳,還有新玩意兒標點符號受到讀書人追捧等等,如今眼看要過年,卻又出了個新鮮事兒——順天府在護城河裏,打撈了幾十具屍體上來……

  一時間,家裏有失蹤人口的,都急慌慌的去認,只是屍體有許多早已面目全非,且又大多未著寸縷,能認出身份的不多。

  打撈一直持續了三天才結束,三天后,胤祚才又見到常翼聖:“死者身份能確認的都確認了,和口供上說的沒有太大的出入。只是陵普嘴硬的很,打死不招他帶去的到底是誰,最後受刑不過,索性說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昨兒瑜親王親自到了順天府求情,被下官婉拒了。”

  胤祚又問了些細節,正說著話,旺財通報後進來,道:“順天府來人,說宮裏下了旨意。”

  “可問過是什麼事兒?”

  這些旨意是發往衙門而不是某個人的,所以主事不在的時候,自會有下一級官員代接。

  旺財有些忐忑的看了胤祚一眼,才道:“萬歲爺說,楊府一案影響巨大,既然兇手已經招認,令從速辦理,儘快結案。”

  兇手已經招認……

  從速辦理,儘快結案……

  胤祚閉了閉眼,身形有點恍惚。

  常翼聖望向胤祚,不安道:“太子殿下……”

  胤祚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平靜道:“按旨意辦就是了……另外,問問他關於郊外大火的事。”

  “郊外大火?”

  胤祚嗯了一聲,淡淡道:“常大人在我面前不必裝傻。連我都能看出那場大火是人放的,常大人難道會看不出來?殺人的事兒他既然認了,想必放火的事,他也不會賴,去問清楚,把口供一併呈給皇阿瑪。”

  城外修的地窩子,房與房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可也不算太近,畢竟在地上挖坑,太近了容易塌方,也要預防火災。

  既然房屋之間距離不太近,而且又有大雪覆蓋,火勢實在不該蔓延的那麼快才對——第一棟著火之後,裏面的人的動靜應該足以驚動周圍的人,讓他們逃生,但事實卻是,但凡著了火的房子,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但與其相鄰的,卻幾乎連火星都沒沾上……

  常翼聖恭敬應了,退了下去,衙門還有聖旨在等著他呢。

  胤祚的目光落在窗外……如果三十幾條人命的分量不夠,那皇阿瑪,再加上一百三十條呢?

  不知過了多久,旺財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主子,該用午膳了。”

  胤祚嗯了一聲,起身回房——如果他不回房間吃,那麼有個人就要挨餓了。

  回到房間,發現陳拙衣著整齊的坐在桌邊喝茶,不由詫異道:“你這是?”

  陳拙淡淡道:“我要走了。”

  胤祚皺眉。

  陳拙道:“外面的搜查已經鬆下來了,我的傷也好了大半,就算遇上官兵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是該走了——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也絕不會連累到你。”

  胤祚默然片刻後道:“能不能再等兩天?”

  陳拙搖頭:“沒必要。”

  再能兩天,又能等到什麼呢?

  胤祚轉頭對旺財道:“去讓廚房準備一桌酒菜。還有,你去四哥府上,跟他說,上次他給我的傷藥很好用,問他還有沒有,有的話,再給我一瓶。”

  陳拙皺眉道:“不用麻煩……”

  胤祚搖頭:“不麻煩。”

  酒菜很快送來,陳拙避到里間,等下人擺好桌子依次退了下去之後,才出來。

  胤祚已經斟好了酒,道:“你身上有傷,我就不多勸了,喝了這杯,休息一下,過一兩個時辰我親自送你出城。”

  陳拙皺眉道:“兩個時辰以後天就黑了,你那個時候出城,生怕他們懷疑不到你頭上?”

  胤祚依舊搖頭,淡淡道:“不妨事。”

  兩人幹了一杯,胤祚起身給陳拙換成茶,陳拙阻止道:“江湖中人,沒那麼多講究,一點酒喝不死人。”

  胤祚笑笑:“好,那我們不醉不歸。”

  氣氛並不熱烈,兩個人閉著嘴,默默吃喝,偶爾碰上一杯,再無半句交談。

  酒過三巡後,旺財進來,將兩瓶藥放在桌上,道:“雍郡王說,這藥裏有幾樣材料難得,他那兒也這只剩下這兩瓶,都拿來了。還說等以後再配好了,就再送一些過來。”

  胤祚道:“就只說了這個?”

  旺財撓撓頭道:“還說他知道了,放心什麼的……奴才沒太聽明白。”

  胤祚嗯了一聲,吩咐道:“派個人去瑜親王府上盯著,若是皇阿瑪招他進宮,就來回報。”

  “嗻。”

  待他出去,胤祚道:“這藥不錯,你留著用吧。三哥出事以後,查案的事兒交給了四哥,他已經答應暫時不會動你,出城以後,你大可找個隱秘的地方,先養好傷再走。”

  陳拙微微皺眉,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將藥默默放進懷裏。

  又悶頭喝了幾杯,見胤祚比他喝的還要猛些,陳拙按住他繼續斟酒的手,皺眉道:“我記得你有心疾吧?”

  有心疾的人,能這麼喝酒嗎?

  胤祚拂開他的手,道:“一點酒喝不死人。”

  又要繼續。

  竟拿他的話來堵他!陳拙又道:“你若喝醉了,誰送我出城?”

  胤祚一杯下肚:“那你就再多住幾天。”

  陳拙皺眉,索性強行將酒杯奪走,道:“別喝了!”

  胤祚看了他一眼,不再堅持,向後懶懶的靠上椅背,胳膊支在扶手上,撐著頭望著窗外,道:“陳拙,要是讓你選,你是願意做風,還是願意做雪?”

  “做風又怎麼樣,做雪又怎麼樣?”陳拙道:“我們看著,是風吹著雪,可是誰又知道,那風後面就沒有別的什麼追著攆著?有些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也別太在意了。”

  胤祚自嘲一笑:“你沒有半夜三更一把掐死我,我就很感謝了!安慰就不必了……”

  陳拙猛地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我為什麼刺殺瑜親王了?”

  胤祚有些頭疼,伸手按了按,道:“這很難猜嗎?這麼多當權的皇子你不殺,卻偏要去殺一個翻不了身的瑜親王,難道是為了撿軟柿子捏不成?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殺了索額圖以後動手,原因可想而知了。”

  陳拙是因為黃河決堤之事去殺的索額圖,順便幫他逼問郊外大火之事……事後便衝動的去刺殺胤礽,胤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胤礽一定與這兩件事有關。

  “那你也知道他為什麼要放那一把火?”

  胤祚點頭:“知道。”

  他是知道,雖然剛知道不久。

  李路拿著他的香爐去求順天府辦案,那個人寫了條子才暫時擺平。他既恨屋及烏,又擔心自己插手此事,自然會想到殺人滅口。大約是得了索額圖的主意,想要順便害他一次,所以才將動手的時間拖了兩日,放在了他的冊封大典的當晚,卻不想那兩日李路兄弟晚上去青樓找人,並不在地窩子裏,逃過了一劫。

  陳拙怒意上湧:“那你也知道黃河炸堤的事,他也事先知情?”

  胤祚依舊點頭:“知道。”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但他就是知道。

  天底下哪有那樣無私奉獻的人,為了捧人上位,連弑君、屠民的事都做了,卻不讓丁點兒也不讓那人知道——他就不怕那人上位之後,拿他的老命去祭告自己父親的在天之靈嗎?

  可是知道又怎麼樣,他沒有絲毫證據,而康熙更是自欺自人的覺得,他一手養大的寶貝兒子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害死自己而無動於衷……

  陳拙已經怒到極致,冷笑道:“好,好,我原本以為你和他們是不同的,原來也是一丘之貉!”

  胤祚苦笑。

  陳拙怒斥道:“太子殿下,太子爺!你不是告訴我,當今天子是明君嗎?你不是告訴我,無論你哪個兄弟上位,都昏庸不到哪兒去嗎?黃河大水死了多少人?為什麼我去的時候,索額圖還好酒喝著,好肉吃著,好炭燒著?那瑜親王又害死了多少人?還不是一樣享盡了榮華富貴!而你呢,什麼都知道,卻一言不發,一聲不吭的做著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這就是明君?啊?”

  “你們愛新覺羅一家,到底把這天下的老百姓看成了什麼?這普天下的老百姓,就是你們愛新覺羅家養的牲畜,想宰就宰,想殺就殺?”

  胤祚看著盛怒的陳拙,伸手捂住眼睛,默然無語。

  他多麼希望,自己能站起來,大聲的,擺出一個個證據,拍著桌子告訴他,不是!這些都不是真的!

  然而事實是,他幾乎連面對陳拙的勇氣都沒有。

  許久之後感覺陳拙坐了下來,開始灌酒,胤祚才緩緩開口,道:“我不是在解釋什麼,我只是不知道該對誰說……”

  陳拙停下來,看著他。

  “我們滿人是從草原過來的,”胤祚道:“和中華千年文明不同,草原部落,是很原始的半奴隸社會。奴隸在草原上,就是私產,和牛羊一樣,甚至還沒有牛羊值錢,草原人嫁女兒的時候,嫁妝就是多少馬,多少牛,多少奴隸……兩軍交戰,輸了的部落百姓,就會成為奴隸;大軍行軍,看見有別的部落的百姓生活,順手就搶了,牛羊、人口,誰搶到是誰的……”

  “崇禎十一年,清軍從畿輔、山東一帶掠去漢民四十六萬二千三百餘人,崇禎十五年,清軍俘獲漢民三十六萬九千名……這些都做了奴隸。還有入關以後的跑馬圈地,也是從草原帶來的積習……”

  這整個天下,都是愛新覺羅家打下來的,那麼除了愛新覺羅一族,自然都是奴隸……

  以前老師講過,人類的發展經過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等社會形態……但是,如果一個封建社會國家,被奴隸社會的部落所滅,會這麼樣?

  社會的倒退,成了必然。

  康熙三十七年,上諭中說:“先時,滿洲往往輕斃其家人,朕乃立為差等之罰,今此風則少息矣”。

  所謂差等,就是增加些賦稅,也就是罰錢……

  所以,他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個世界,喜歡這個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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