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直播?什麼情況?被盜號了?
——盜號了吧2333人來的好快,我卡死了!
——不是盜號!戴口罩那不是一哥嗎?天啊他瘦了好多啊……
——野妃還沒睡醒呢啊,這直播要幹啥!我哭了能看見他倆太好了555555
吉小濤一個直播間甩在方紹一微博上,一個字都沒說。進來的都還懵著,等看明白就都炸了。方紹一一聲“原野哥”太騷了,一點冷場時間都沒給,公屏上一串一串的“啊啊啊”“哈哈哈”,再加上持續進來的新人問什麼情況的,屏幕快得都看不清字。
原野剛睡醒讓方紹一和吉小濤弄得云裡霧裡,拿著手機的人還讓他比個v,原野一聲“v個燈籠啊”更是讓屏幕上的字飛速前進。之後就沒停過,速度越來越快。
方紹一捂著側胸說肺疼,原野服軟下車說“別疼了方嬌嬌”,到這兒就夠cp粉哭一年了。太膩歪人了這兩口子,原野明知道他裝的但是眼神裡的擔心都溢出來了。原野不是演員,自然的真情流露還是刻意表演一眼就看得出來。
直播領證這事兒太張揚了,也玩兒得太浪了,沒人這麼搞過。方紹一說話的時候滿屏都在流淚,他們倆不怎麼對外賣弄感情,所以當方紹一這個有些高冷的人攤開來一字一句去講感情,那就不可能不動人。
公屏都在求他們再結一次婚,像當初那場盛大的婚禮一樣。方紹一笑著說:“我倆說起來都是二婚了,倆二婚的就低調點得了,不辦了吧。”
原野冷笑一聲說:“那你可夠低調的了。”
他倆從填复婚申請就在互相懟,到現在還懟個沒完。
——55555我哭沒了一包紙巾!
——西湖的水我的淚!今天我要讓西湖水線上漲五公分!
——真的太感動了,真的真的真的好愛他們啊……
——二婚也要辦啊啊啊,份子錢我們準備好了啊啊啊啊啊啊
——剛才一哥攥著野哥手籤的字你們看到了嗎!有截圖的嗎我截的糊掉了!!
——我的也糊了,好比我此刻被眼淚模糊了的眼睛!
——可是為什麼要攥著原野手簽字,別真的是被強迫的吧,不敢細想……
……
吉小濤關掉直播之前對著手機說:“就到這兒了,我要關掉了哦。”
屏幕一直飛禮物讓他不要關,再播一會兒。吉小濤說:“我得給他倆送回家了,任務完成,我等著明天找野哥領死。”
說完毅然決然退出了直播間,非常冷酷無情。
不用想都知道現在網上到處都要炸,回去的路上原野掐著方紹一脖子,滿臉凶相:“你是不是閒的?你是最近身體太好了?有勁兒了?你瞎折騰什麼啊?”
方紹一轉著手上的戒指,淡笑著不說話。
原野真是恨不得掐死他:“你幾歲了還玩這套,你不覺得丟人?剛才要不是人太多我沒法折你面子我肯定掉頭就走了大哥。”
方紹一聳了聳肩,還挺無辜:“那你倒是走。”
原野都讓他氣笑了,但又沒個辦法,他指了下方紹一,沒話好說。之後坐正了一眼看見從後視鏡偷瞄的吉小濤,剛才只顧著跟方紹一說話,倒忘了這兒還有個小崽子。原野拍了他腦袋一下,冷冷笑了聲,湊到前面去問他:“長出息了,濤?”
“沒有,丁點沒長!野哥!”吉小濤縮著脖子:“我哥拿工作威脅我的,說我不配合就辭了我,或者把我留在公司,以後不帶我了!”
方紹一在後頭淡淡地說:“他編的。”
吉小濤看著原野:“我沒編,野哥。”
方紹一又說:“我沒威脅他。”
方紹一確實沒威脅他,這麼熱鬧的事兒吉小濤還用人威脅?不帶他八成都要不樂意,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們一人一句把原野煩得要死,誰也不搭理了,閉上眼睛仰頭往後坐上一靠,一句話也不說。
把人送到了,吉小濤幫著收拾完,立刻就走了,多一刻都不敢留。
原野只打了電話給老爸老媽,他們也知道這事兒了,現在估計已經沒人不知道了。原野在電話裡臊得不行,說話聲都不大,小聲哼哼著:“是,結了。”
“我大姨還特意給你打個電話?”原野笑了聲說,“行,打了就接唄。”
“他?他好著呢啊,電視裡沒看見嗎?”原野看了方紹一一眼,“他要身體不好還能這麼折騰?”
“知道,行我掛了啊,我關機了,有事兒打他私號吧。明後天回家。”
原野掛了電話之後直接把手機關機了往旁邊一扔,方紹一手機也早關了,還留了個私人號,知道的人很少。關機之後原野要去洗個澡,邊走路邊脫衣服,沒走到浴室衣服都脫乾淨了。
方紹一剛要站起來,原野說:“你要敢進來我就打你肺。”
方紹一頓了下,等他說完就站了起來,根本不當回事。原野說:“你給我站那兒別動,咱倆還有帳沒算完。”
他的表情稍微有點認真,方紹一思忖片刻,老老實實又坐下了。原野就那麼掛著臉進去洗澡,關上門開了水臉上就繃不住了,一點點軟了下來,眼角眉梢分明都帶著柔軟笑意。
他就是嚇唬人,讓方紹一擺了一道,故意弄出那麼一副不樂意的樣兒。都是裝的,哪可能真生氣。
方紹一低調了半輩子,那麼幾次張揚高調,都是為了原野。這次他搞這麼一出,說到底還是公開得給原野一個平等的身份,甚至把自己放得比原野更低。因為當初原野主動站出來背了離婚的鍋,後來外界一直覺得原野在倒貼追他,等著看他笑話。他們倆就這麼和好了什麼都不說,或者簡單說一聲复婚了,別人都會以為這段關係是原野求回來的。
所以方紹一當著所有人的面來求復婚,一句虛話都沒有,說出口的都發自內心。一段好的感情應該受到平等尊重,方紹一最不願意的就是原野不被尊重。
這些原野還能不明白?
那天倆人都洗過澡之後,原野只穿了條大短褲,上半身光著坐在地毯上,坐姿非常豪邁,單腿支著,胳膊搭在膝蓋上,要跟方紹一嘮嘮。
方紹一非常順從地走過來坐他對面,問:“嘮完抹臉嗎?”
原野說:“你自己抹。”
方紹一接話接得非常順口:“我胳膊抬不起來那麼長時間,肩膀疼。”
原野“嗤”了聲:“那你就乾巴著吧,別抹了,反正你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拍戲了。”
方紹一沒反抗沒說話,竟然還點了點頭。他不賣慘了顯得更可憐了,原野知道他是演的,影帝這點天賦不拍戲全使他身上了。但儘管這樣原野還是看不了他抿著嘴唇不說話的樣兒,伸手在他下巴上兜了一下:“別演了。”
方紹一抬眼看他,原野說:“現在也沒別人了,咱倆的事兒也消停了,也算倒出個工夫咱倆掰扯掰扯。”
掰扯什麼啊?复婚當晚坐地上要掰扯什麼啊?方紹一內心非常不願意,复婚不做點什麼?不打樁就坐地上嘮?老夫老夫就得這樣?這麼不生猛?
但是嘴上一句話沒有,老老實實點頭。
原野往後靠在床邊,胳膊肘搭在床上,斜眼睨著方紹一,問了句:“當著記者面,說從來沒真想跟我離婚?”
方紹一看著他,“嗯”了聲。
原野冷笑了聲,說他:“撒謊。”
方紹一說:“沒有,真話。”
“撒謊精。”原野又說了他一句。
方紹一豎起眉,表情也認真了起來,道:“我沒撒謊,我有沒有你不知道?”
原野盯著他看,倆人對視著,互相看對方的眼睛,誰也不讓勁兒。
過會兒還是原野先開了口,原野老師要翻舊賬了。
“你把我車都註銷了,車牌在物業都不識別了,你怎麼說?怎麼著,這房子我不能來?這家沒我事兒了哈?”原野問他。
方紹一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註銷你幹什麼?”
原野挑著眉:“我車都進不來大門,你還得說物業自己註銷的呢,物業厲害了。”
方紹一迷茫問他:“車庫裡那倆車不是你的?沒開進來?”
原野說:“別跟我扯,我說離婚那時候,上節目之前。”
方紹一眉毛都擰起來了:“我真的沒有,小濤更不會。”
原野知道方紹一不跟他說謊,但他當時確實沒進來。後來倆人眼對眼各自迷茫,方紹一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原野:“物業費你哪年交的?”
原野說:“那誰能記得,搬進來的時候一起交了幾年的我都忘了。”
方紹一說:“你搬走之後我也沒回來住過,欠費好幾個月,我車也沒進來,小濤去補的費。應該是有這麼個事,你不說我都忘了。”
原野眨了眨眼,當時他因為這事兒其實多多少少心裡是有點難受的,導致他來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都很傷感,覺得方紹一是徹底想跟他斷了。結果是欠費了?這個說法是真的讓原野哭笑不得。
感覺又被生活給操控了。
舊賬那絕對不止一件的。
原野接著問方紹一:“你不想跟我離婚,你想看看我什麼意思,那你錄節目的時候老懟我幹什麼?你懟我我能跟你好?”
方紹一看他一眼,說:“你先懟我的。”
“我哪懟你了?”原野“嘖”了聲,“再說你逼我籤的字,我生氣不應該?我懟你不應該?”
“應該,”方紹一點頭,然後說,“可是我也很難過。你心裡已經惦記著分開了,我就留不住你了。你說不想讓一段鮮活的情感變成老弱病殘,這句話太鋒利了。我的感情是老弱病殘?它怎麼就殘了?在它真到殘了之前我得讓它保鮮。”
方紹一有理有據,每一句話都在往原野心上軟的地方戳,說的都是兩個人最疼的部分。但說開了就不疼了,都過去了。最後看原野真的有些難過了,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也沒懟你。”
“沒懟嗎?”原野用手背蹭了下鼻尖,也顧不上難過了,什麼情緒都沒了, “'你還能感覺到我難不難受?你能嗎?''別動我箱子。''缺愛了?'哪句不是你說的?”
“你咳嗽成那樣我能感覺不到你難受?別說你難受啊,我不難受?你箱子裡裝金子了?我要給你抹臉你黑著臉讓我別碰你箱子。”原野說到這兒摸過一個橘子砸在方紹一腿上,沉著臉說:“那還抹什麼臉啊,等會兒你可快自己抹吧,小原不碰你東西。還我缺愛,我缺不缺愛你不也都操了嗎?把我嘴都咬豁了,我看你就是找個由頭想做,煩不煩啊想做你直說。”
這些事兒一件一件都在原野心裡記著呢,一個字兒都不帶忘的。
方紹一撿起橘子剝開,塞了一瓣到原野嘴裡,接話接得很溜:“想做。”
“……給我滾。”原野說。
方紹一坐過去,一點點蹭著摟上原野,說:“原野老師饒了我,舊賬別翻了。”
原野哼笑了聲:“沒當著那麼多鏡頭面跟你翻已經是我仁慈。”
方紹一也不多說,貼著人家磨蹭,親一口臉親一口下巴,無聲地哄。
賬算了好半天,再算下去方老師就只能肺疼了。原野嘆了口氣,說:“算了,太久的不算了,咱們來說點近的。”
方紹一小心地問著:“近的還有?”
“可不。”原野笑了聲,笑意沒進眼睛,“半夜小男孩兒敲門了哈?方老師?小男生還要給按摩,挺甜啊?”
這種原則問題是不能認的,方紹一馬上搖頭:“這沒有的事,你聽見了,我沒讓他進。”
“你是沒讓他進,”原野點點頭,然後狠狠皺起眉,“但是你給人擋傷啊!你都擋出重傷來了,擋沒我半條命。”
方紹一輕輕扯了下他的耳朵,捻了捻耳垂,不敢再頂嘴。受傷這事就是原野心上一把刀,想起來就是一個血口子。
過了會兒,方紹一輕聲說:“我錯了。但跟他是誰沒關係,你知道我的,我什麼時候看過別人。”
原野什麼不知道啊?拿出來算的賬無非就是把當初覺得難受覺得不痛快的事都說說,以前就是因為什麼都不說才悶出事兒來的,所以現在就得好好說,不說都不行。
說來說去也說累了,原野站起來,跺了跺腿,扔了句:“行今天就嘮到這兒吧,我先就想起這些。”
方紹一抓住他褲子,仰著頭: “上哪兒?”
原野低頭看他,笑了:“我能上哪兒?我洗個手,不得抹臉嗎?方嬌嬌。”
方紹一鬆了手,原野去洗手,方紹一非常自覺去床上躺平躺好等抹臉。
原野手掌搓熱了給方紹一打圈塗精華,在他眼尾到太陽穴之間輕輕按著,邊弄邊說:“也就是我心軟,不然就憑你跟我黑臉那麼一回,這輩子我看你是沒這待遇了,多金貴呢,是不是,方老師。”
“不金貴。”方紹一閉著眼,低聲道:“我不金貴,我的箱子也不金貴。”
“是嗎?”原野隨口一問。
方紹一睜開眼,稍微有那麼點抹不開,捉住原野的手,在他手心親了一下,最後嘆了口氣,慢慢道:“我箱子裡……有一本原野老師的新書,有個筆記本里夾了幾十篇情詩,很舊了,我走到哪裡都要帶的。你碰它就是在碰我的心了……可我當時還不敢讓你碰,我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要了。”
原野被方紹一握著一隻手,眨了眨眼睛,又是沒說出話來。碰來碰去的,倒是覺得他那顆心被人碰了。
原野到底比不過方紹一,段位低了不止一級。舊賬算了半天,招招都讓人打回來。算到最後心軟得一塌糊塗,再加上方紹一以退為進不停撒嬌服軟,這些他現在最會了。
這時候是真的明白方紹一說那句話的時候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了。
——行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夠嗎?還要啥?還想要什麼你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