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曼妥思並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轉過身，朝外走去。

　　他是海怪，卻保持著人形走動，顯然是要眾人跟上。

　　經歷過這麼多事，普通修煉者累的累，傷的傷，能在海底大樓內自由走動的都不多，更何況跟著曼妥思一同離開海底大樓，進入海域之中。

　　所以最後大多修煉者都被留在了原地，能跟著墨菲斯一起走的，除了二樓以上的強者之外，一樓跟上的，只有區區不過二十人。

　　海底大樓和海水之間，隔著一層半透明的水幕，曼妥思出去後，雲景墨菲斯等人也輕鬆跨出，但那跟上來的二十人，卻又有三人被攔住。

　　海底大樓之外，便是深海區域。

　　位於海水之中，沒有氧氣的情況下，不僅有深海水壓，更重要的是，剛剛旋渦遺留下來的力量，時刻充斥與海水之中，可怕的能量肆虐，對於強者而言，應對起來不難，可對於普通修煉者而言，卻是擁有致命的殺傷力。

　　曼妥思的腳步沒有停留，出了海底大樓之後，就朝旋渦出現的地方走去。

　　一直到現在，他都保持著人形。

　　眾位強者彼此對視一眼，最終還是跟上了曼妥思的腳步。

　　雲景與墨菲斯位於人群之中，一邊跟緊曼妥思，一邊留意身後那群普通修煉者的狀態，畢竟跟出來的人裏，有部分是華國修煉者，姜皓也赫然在列。

　　不過伴隨著距離旋渦越近，漸漸地，連強者們都感覺到了壓力，對於普通修煉者而言，更是過於困難，最終，這十七名修煉者，竟然只有五名撐到了最後，華國的修煉者裏，也只剩下了姜皓一人。

　　看著他們咬牙堅持到最後的模樣，即便是別國的強者見狀，也十分動容。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經過這一番歷練，還能跟上眾人腳步的小輩，不論是資質還是定力，都遠非常人所能及。

　　沒有意外的話，若干年後，這五人很可能將會代替他們，代表各自的國家，作為最強者出征。

　　他們，將會是下一輩的希望。

　　不過，當強者們的目光略過雲景、墨菲斯和石川等人後，一些上了年紀的強者，眼中難免閃過幾絲妒恨之色。

　　對於姜皓這種小輩，他們一把年紀了，除了多看兩眼，欣賞之余，自然不會去多比較什麼，畢竟修煉路途坎坷，以姜皓為例，就算他現在前途不可限量，那也是尚未成長起來的強者，距離走到他們這一步，還有幾十年的光陰。

　　但雲景石川這種不同。

　　他們的年紀明明和姜皓一樣輕，卻已經擁有了這群老頭一樣的實力。

　　實力與壽命，是橫亙在強者心頭上永恆的枷鎖。

　　這也是他們最終會答應海怪們的邀請，最終來到這裏，齊聚一堂的原因。

　　哪里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海底世界，竟然隱藏著連海怪們都極為忌憚的秘密。

　　在這秘密的壓力之下，人類強者們的那點兒私心，似乎也顯得無關緊要了，大家只能跟著墨菲斯，一步步深入海域。

　　越往裏，四周越來越黑，能量的肆虐也越發可怖，看著四周無窮無盡的能量與海水，眾人幾乎有種自己不在海裏，而是在宇宙之中的錯覺。

　　剛出海底大樓的時候，只有普通修煉者步履艱難，強者們仿若閒庭信步。

　　走到旋渦消失的位置旁時，修煉者必須由強者護體才不會受傷，而強者本人，則需要運轉靈氣，稍稍抵消周身的能量。

　　但當他們走到旋渦底部時，幾乎所有強者都拿出了法器護住周身。

　　靈氣催動法器啟動，化作氣泡一樣的光圈籠罩在每個人的周身，由於每人的靈力不同，法器不同，顯現出來的氣泡顏色也略微不同。

　　每個人周身都散發著微弱的光，眾人齊聚一堂，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域之中，反而成為了最為醒目的光源。

　　海底生物本有趨光性，然而這一片海域，除了他們與海怪之外，再無任何生命跡象存在。

　　遠遠望去，前後左右都不著邊際的海水中，行走於海域中的人，不像是一群人類在成群結隊行走，而像是一群水母在飄飄搖搖，又若那大海中的幾顆明珠星辰，漸漸飄向遠方。

　　對於姜皓，雲景自然會照應一番，一路上，沒有一個人開口，所有人都和曼妥思一樣沉默著往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彷彿要走到這大洋的盡頭，走到地心的深處，當曼妥思的腳步終於停下時，眾人不僅沒有鬆一口氣，反而越發緊張起來。

　　因為當走到這裏之後，他們赫然發現，這肆虐的能量，不僅越變越強，而且還越來越多了！

　　如果將最開始那道肆虐的海底能量，比作是一名強者自爆後的爆炸餘威的話，那麼現在就相當於，有無數個強者在前方爆炸，這裏是能量風暴的中心位置，到這種時候，別說人類強者了，甚至連海怪們都小心謹慎，深怕一個不小心觸發了什麼，引起可怕的連鎖反應。

　　對於這個區域，曼妥思顯然已經十分熟悉，帶領著眾人，輕車熟路地從一道又一道能量的縫隙中穿過，最終，他們來到核心區域。

　　就像颱風席捲海面時，巨大的風暴中心，反而有一片區域是最為平靜的，一絲一縷風都沒有，這個區域被成為“颱風眼”，此時此刻，曼妥思帶他們站立的位置，就是這“風暴眼”之中。

　　一直消耗靈氣的修煉者們，進入風暴眼後，只覺得周身一輕，就像是一個負重三百斤的人，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重擔。

　　但他們卻不敢立刻完全鬆懈下來，而是警惕地看著四周，哪怕是雲景和墨菲斯，此刻面上的神情也十分凝重。

　　對於雲景和墨菲斯而言，他們修煉途徑與普通修道者不同，所以這肆虐的能量風暴，對於修煉者而言，是需要抵擋的力量，但對雲景和墨菲斯而言，卻是可以吞噬的能量。

　　他們兩在這個環境之中，幾乎是如魚得水。

　　真正讓他們警惕的，不是這爆炸的能量，而是能量風暴之外，在海底的最深處，巨型海底火山群中，竟然有一層又一層的空間波動！

　　所有的修煉者，都在忌憚周遭的能量，只有雲景和墨菲斯看向火山群，關注點儼然與眾人不同。

　　海怪們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目光不斷在雲景和墨菲斯身上遊移，最終，還是曼妥思道：“就是這裏。”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海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怕的能量，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麼多年，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一名金髮碧眼的白人強者最先忍不住，在這可怕的海底景象之下，他幾乎忘了對海怪們的恐懼，幾乎是顫抖著身軀，急匆匆地質問曼妥思道。

　　這海中的情況，徹底顛覆了他的想像，原以為大海是富饒的寶藏，誰能想到，寶藏之下，竟然還埋藏著這樣的炸彈。

　　海中蘊含的能量之可怕，足以毀滅這個星球，只要一想到今日之前，他還無知無覺地在陸地上生活，哪天突然爆炸死亡都不知道，強者們便冷汗涔涔，在死亡的壓迫之下，再也無法從容理智。

　　曼妥思面向那名白人強者，他雖然沒有雙目，但來自海怪沉重的威壓，還是讓白人強者心中一悸。

　　不過，曼妥思並沒有真正難為他，他看著在場的人類，收起了平日輕鬆嬉笑的模樣，幾乎是嚴肅地道：“海洋孕育了生命，是地球上所有生命的起源，從某個角度來說，你們都是大海的孩子，是海怪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後裔，我們這群老怪物，存活了這麼多年，唯一的使命就是守護這顆星球，保護這個世界所有生命能繼續延續。

　　“你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切，當然不是海怪們弄出來的，而是世界的本源，自然而然產生的強食弱肉。”

　　世界的本源，自然而然產生的強食弱肉？

　　每個詞大家都明白，但連在一起，就和之前那句“世界死亡的聲音”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感覺莫名其妙。

　　“在座的人，應該有一部分，已經接觸過小世界的能量了吧。”見眾人不明所以，曼妥思耐著性子，緩緩道，“你們的那些法器，老巢的一些陣法……”

　　他這麼說，不少人頓時恍然大悟。

　　別的不說，就雲景身上的乾坤袋，還有蓬萊仙杯，雖然表面上看只是一個普通的袋子和杯子，但法器內有乾坤，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這個空間，就是曼妥思口中的小世界了。

　　“對於小世界內的螻蟻而言，它所在的一方土地，便是它所能看到的全部，然而我們卻知曉，在這個小世界外，還有無數小世界，甚至還有我們腳下所踩的這片大世界，可是，如果，我們也不過是區區螻蟻呢。”

　　他越說到後面，所有人就越心驚膽戰，能走到這裏的人，無一不是人精，曼妥思區區幾句話，不少人就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在數年前，凡人的科學家就提出了各種空間理論，不論是一直在膨脹的宇宙，還是五維空間，平行時空，不僅對於普通人而言神秘莫測，至今修煉者們也同樣毫無頭緒。

　　平行時空到底存不存在，更高維度的空間，是否有人類無法想像的生物存活，宇宙的起源到底是什麼，時間與世界的盡頭，究竟有什麼答案……

　　曼妥思把人類強者集合在這裏，當然不會是和大家討論學術的，此時此刻，至少一個真相擺在了他們的眼前。

　　在他們的世界之外，還有無數個獨立的空間世界，甚至可能出現平行宇宙。

　　當人們站立在大世界，低頭俯視乾坤袋內的小世界時，並沒有意識到兩個空間共同出現，是件多麼可怕危險的事。

　　但當他們成為那個弱勢的世界呢？

　　當他們成為乾坤袋內的螻蟻，在他們之外，還有更大更廣闊的世界，有更可怕的強者，低頭俯視著他們，對他們的存在毫不在意，也許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一個隨意出現的想法，舉手投足間，就隨意將他們整個世界滅亡，這該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在場的眾人，不論是海怪還是人類強者，在自己的種族之中，都是最拔尖的存在，通過了層層考驗，站在了最頂端，最是明白這種翻手雲覆手雨的感覺，因此也更加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大家變幻的神色曼妥思看在眼中。

　　這件事，對海怪們而言，是從小就耳濡目染，當做常識一樣的存在，但這個秘密，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坦誠告知人類，原因無他，不過是人類實力對比起海怪而言，實在是太過低微，說了也沒用，徒增煩惱罷了。

　　他給眾人一會兒消化的時間，見雲景和墨菲斯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停留在空間裂縫的位置，曼妥思對他們道：“對，就是那兒。”

　　正沉浸在思緒中的強者們聞言，連忙抬起頭：“在哪兒？”

　　緊接著，他們留意到雲景墨菲斯，還有海怪們的目光，便站直身軀，朝風暴眼下方那火山群望去。

　　這裏被海怪們用層層禁制鎖住，上方又有能量風暴，眾位強者乍然到此地，注意力都被風暴眼吸引過去，一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火山群的異狀。

　　畢竟是人類中最拔尖的強者，雖然沒有一眼看穿，但經過提醒後，很快還是瞧出了幾分端倪。

　　與此同時，伴隨著曼妥思低聲的解說，隱藏在海洋深處不知多少萬年的秘密，也終於被逐漸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