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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劍集》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落石現

  方玨震驚莫名地道:“內子獨闖百花會總舵,為什麼?”“無膽書生”定定神,才道:“這是剛剛發生不久的事,有一‘百花使者’傳口訊與嫂夫人,說是要兄台提‘討債人’的腦袋,交換令公子玉郎……”方玨登時熱血沸騰,狂叫一聲:“玉郎?”“無膽書生”頷首道:“是的,玉郎現在對方手中。”方玨激憤如狂,怨毒沖頂,目眥欲裂地道:“想不到玉郎是落在百花會之手,我非血洗百花會不可。”“無膽書生”沉聲道:“兄台必須保持冷靜,人在對方手中,弄不巧就會壞事,敝師兄‘土行仙’已去追嫂夫人,定能截阻她。”方玨恨得幾乎要吐血,他想起被殺的“百花使者”王素珍,曾提出以“討債人”的來歷作條件,交換一樣無法估計價值的寶物,原來所謂寶物指的便是玉郎,百花會主為什麼會來這一手?“玉琶妖姬”投效百花會,說要代自己辦件大事,難道指點的便是玉郎?心念之中,咬牙道:“胡兄,內子走的是哪條路?”“無膽書生”道:“當然是奔向百花總壇的路。”方玨猛錯牙,道:“在下得去追趕!”說完,不理“無膽書生”的反應如何,彈身便奔。“無膽書生”只好隨後跟進,百花總壇是在西邊,多繞了四五里才上正路。

  —路沒有動靜。

  二更初起,距百花會總壇已是不遠。一條人影迎面奔來,赫然是“十行仙”,方玨迫不及待地道:“前輩,憶鳳呢?”“土行仙”吐了口大氣道:“老夫阻她不住,還好,半路碰到你師姐袁佩玲與‘偷生客’,說好說歹把她暫時勸走。”方玨激動地道:“晚輩這就去……”“土行仙”一把拉住方玨的手臂,沉聲道:“小子,投鼠必,玉郎在對方手上。”

  “晚輩無法忍耐……”

  “不忍也得忍。”

  “難道要晚輩答應對方的要挾,去取‘討債人’的人頭?”

  “這……得從長計議。”

  “晚輩絕不答應充當劊子手。”

  “憑硬闖救不了人!”

  “那該怎麼辦?”

  “老夫說從長汁議。”

  “無膽書生”突地想起件事來,語音沉重地道:“對了,‘討債人’曾被百花會主的替身以‘鬼頭毒蜂’螫傷,如果他毒發不治,已經……”方玨一怔神,道:“是呀!這些日子來都沒聽說‘討債人’有什麼行動。”“土行仙”冷冷地道:“以‘討債人’的功力而論,不會如此容易送命。”“無膽書生”道:“很難說.如果萬一真的死了呢?”“土行仙”道:“死了便好辦了,百花會的企圖,是希望借玉郎要挾我們全力對付‘討債人’,以減少百花弟子的死傷,人死了,對方會放玉郎。”“無膽書生”道:“那只有先設法查‘討債人’的生死下落。”方玨咬緊牙道:“他的生形相貌來歷都不知道,看到的只是他的化身,即使當面碰上也不認識,如何查?”“土行仙”沉吟著道:“對了,那……弄琵琶的約你來棗陽,必有用意,見過她了麼?”

  “見過了!”

  “怎麼說?”

  “她要晚輩聽候她的消息,沒說出原因。“

  “唔!這必與玉郎之事有關,小子,有她做內線太好了,莽撞必僨事,我們分頭行事,你去等她,老夫我與師弟一方面設法打探‘討債人’的情況,—方面聯絡你姑姑她們,心要時只有硬來,對方耳目眾多,你還是先走吧!”“無膽書生”道:“兄台必須注意保持身份的秘密,這樣行事就比較方便。”方玨點點頭,拱手告別,奔回棗陽旅店。回到店裡,已是三更時分,店門半開著,只有小夥計伏在櫃上打瞌睡,全店旅客已人夢鄉,方玨不驚動他,悄然回房。躺在床上,越想越氣憤,根本無法入眠,他回想玉郎失蹤的那晚,正好三才門主邱文俊暗地來岳母‘金鳳女’靈位前插香化紙,真是太巧了,這件事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百花會主的傑作。遠處傳來雞啼,方玨還是鼓著兩眼,照他的想法,真想闖入百花總壇,殺他個痛快。油枯燈盡,房裡驟呈一片黑,窗紙卻已透亮。“咿呀’’聲中,房門開啟,一條人影閃入。方玨機警地翻身下地,沉聲喝問道:“什麼人?”

  “是我!“

  “香娥?”

  “小聲點,別驚動了房客。”說著,隨手掩上了門,然後拉著方玨的手,在床沿並肩坐下。方玨重溫異樣的感受,但只是那麼一瞬,隨即被重重的心事沖淡了。“玉琶妖姬”以極低的聲音道:“玨哥,你知道玉郎……”

  “我知道了!”

  “我也是在半夜前不久才確實知道。”

  “玉郎怎麼樣?”’

  “被她們藏在密室,我一個人無能為力。”

  “那……”

  “慢著,只宜智取,會中高手不少,百花會主三天前才練武完畢出關,據我所知,她的功力相當驚人,你絕非她的對手……”

  “地是誰?”

  “不知道,我沒見到她本人,一切命令都由她貼身侍者傳達。”

  “你怎會加入她們?”

  “那天我去替你買衣服,半路無意中聽到兩名弟子談及孩子的事,那時我只是一種敏感,於是故意去闖會主替身的轎子,該會亟需得力弟子,所以我便加人了該會……玨哥,我要為你做的,便是這件事!”方玨忘形地緊握住她的柔荑,激動地道:“眼前該怎麼做?”“玉琶妖姬”起身到窗邊及門外察看了一遍,才又回到床沿,悄聲道:“你不是自稱‘病書生’麼?我將計就計,詭稱你是四十年前攪翻中原武林的魔王‘金面修羅’的傳人,會主大為振奮,要我來邀你入會,準備給你總香主的位置……”方玨冷笑了一聲道:“那是‘鬼秀才’耿光明的遺缺?”“玉琶妖姬”道:“不錯!”方玨道:“對了,耿光明被‘討債人’殘了之後怎麼樣?”“玉琶妖姬”吐口氣,道:“人已無用,被毒死之後埋葬了!”方玨切齒道:

  “夠狠,可說是梟中之梟,香娥,說下去!”

  “我要你去應聘。”

  “我?”

  “嗯!這樣可以俟機行事,救出玉郎。”

  “這……”深深一想之後,道:“好,我去!”

  “對方還有優惠的條件。”

  “什麼條件?”

  “把‘百花使者’施小芸配給你。”

  方玨瞠目道:“這……我辦不到,我無法答應。”“玉琶妖姬”附耳低語了幾句,又道:“你可以如此敷衍,反正我們的目的是救人。”方玨俊面一陣燥熱,很勉強地道:“好吧,只好如此了。”“玉琶妖姬”靠了靠嬌軀,道:“天—亮,你便到總會壇來,有人接引,記住—點,她們可能會考較你的武功,可千萬別露破綻。越狠越好。”方玨咬牙道:“我不會心軟,你放心!”“玉琶妖姬”站起身來,雙眸放光,欲言又止。方玨道:“香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玉琶妖姬”突地抱住方玨上中身,在他額上親了—下,然後奪門而去,方玨木坐在床沿上,心有靈犀一點通,他知道她的心思,半句話也沒說,但這—吻勝過了千言萬語,羅敷雖無夫,使君已有婦,最後,他付以—聲長嘆。

  辰巳之交,方玨來到了叉蕩交錯的百花總壇外圍,一條人影姍姍迎出,負責接引的竟然是“百花使者”之一的施小芸。由於“玉琶妖姬”說過,會主要把她配給他,心裡便有了疙瘩,這一相對,很不是意思。施小芸顯得很冷落地開口道:“本使奉命接引閣下!”方玨力持鎮定道:“有勞姑娘了!”口裡說,心頭憶及在大街上因為多看她一眼而被教訓的一幕,心裡直想笑。

  “請隨本使來!”

  “請帶路!”

  七拐八彎,經過無數小橋棧道;來到總舵之前,方玨想起三年前闖舵救人的驚險經過,不由感慨系之。警衛森嚴,弟子中女多於男。穿庭過戶,來到令廳之前,施小芸低聲道:“請在此稍候!”說完,逕自入內通稟。令廳外執戈的竟是八名勁裝少女,個個姿色不俗,由於方玨易容後面目不堪,八名少女目注空處,連多一眼都不看他。工夫不大,廳內傳出—個高亢的聲音道:“會主升座!”方玨心中一動,下意識地緊張起來,廳很深,他又是站在階沿下,無法看到廳內的情況。接著,又傳出聲音道:“著‘病書生’進見!”施小芸出現廳門,側身做了手勢。方玨定定神,昂首上階,入廳,只見兩側列坐了老少不下二十人之多,“玉琶妖姬”、“南天鬼女”與曾做替身的老姬均在其中,這多高級弟子,只有三個是男的,二老—中年,迎面,長案披釘,案後卻是個紗龕,隱約可見—個人影端坐,彷彿寺裡的菩薩,神秘又可笑。“南天鬼女”獨坐長案後的側方,因為她是副會主。那老嫗坐左邊—排的首位,想來身份不低。方玨有一種揭開紗幔,看看這女魔真面目的衝動,但他忍住了,抱拳道:“在下見過會主。”百花會主道:“你叫病書生?”

  “是的!”

  “金面修羅的傳人?”

  “不錯!”

  “姓名?”

  “門規所限,只稱號而無名。”這是胡扯的,但卻暗合了“金面修羅”的規矩,他也不明白。

  “據報你與‘土行仙’有淵源?”

  方玨暗吃一驚,心念電似一轉,冷沉地道:“上一代的交情,各行各道,素無來往。”

  “你願加入本會,共創武林大業?”

  “是!”

  “照本會規矩,考驗武功之後入會,立功之後正式授職,你願意麼?”

  “願意!”

  “柳香主向你說過優惠的條件?”

  “嗯!說過。”

  “有無異議?”

  “暫時沒有。”

  “很好!”

  隨之是一陣沉默,靜得落針可聞,驀地,方玨感到一股潛勁由正面迫來,不由心頭一凜,本能地運功相拒,潛勁不斷增加,他意識到這是考較武功內力,立即凝神聚功,全力以抗。雙方距離幾乎兩丈,能隔物透功,紗幔絲風不動,這份修為,的確嚇人。推力萬鈞,與時俱增,方玨的額上滲出了汗珠,身形也微見抖顫。無聲,無形,完全靠精湛的內力,半盞熱茶時間之後,方玨已呈不支,兩眼直冒金花,汗出如漿,腳下青磚已被踏碎下陷,深及腳踝,但他仍拚命抗拒。所有在場的百花會高手錶情凝重,目光全膠著在方玨身上。百花會主的功力究竟有多高,無法想像。方玨俊面有如充血,全身似乎要爆裂開來,他自知已熬不了多久。壓力由強轉弱,消失,方玨身形—個踉蹌,但他咬牙挺住,立穩。百花會主沉聲道:“武功通過,待命立功之後,再行授職入會大典,散堂。”兩旁高手齊齊起立躬身,人影自紗幔中消失。方玨內元損耗過巨,有騰雲駕霧般的感覺。“百花使者”施小芸趨前道:“請隨我來!”

  這是間很考究的臥室,布設奢華。方玨經過兩度調息,體力盡復,時已二更,他獨坐燈前,心緒相當不寧,玉郎就被執在總壇之內,近在咫尺,但如何救他呢?經過了日間的考驗,他知道如憑武功,絕對難以成事,只好靜待“玉琶妖姬”的安排。房門輕啟,進來的是施小芸,便裝,散發著誘人的氣息。方玨心中一動:“使者有何指教?”施小芸淡淡地道:“奉命陪你!”方玨心頭“咚”地一震,尷尬地道:“在下不需要陪。”施小芸面無表情地道:“這是命令,也是規矩,從現在起,這臥室屬於我們兩個。”這算是哪—門子的規矩,視男女關係如兒戲,但方玨明白,這是百花會籠絡新進高手的手段。施小芸逕自走到床邊,開始卸裝。方玨血行加速,一顆心卜卜亂跳,腦海裡一片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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