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十里香披著發,衣裳幾乎是透明的紗衣,趿著鞋,唯一隱藏著的,是鞋頭裡的十個腳趾頭,根本就等於沒穿衣服。
在山腹密室裡,她已演過一絲不掛,現在還多了一層紗衣,對冷—凡來說,並不能造成太大的震憾。
但這裡不是山門密室,而是客房,有燈,有窗子還開著這情況可就兩樣了,冷一凡有些手足無措。
人已到了冷一凡身邊,濃郁的體香使人暈眩。
她擺出這姿態的目的何在?
她娘就在上房,允許她這樣做?
“浪子,我們好久不見了!”吐出的氣也是香的。
“是……很久不見了!”冷一凡在按捺浮動的心神。
“把窗子關了吧?”
冷一凡站起身,關上窗子。
“把燈熄了吧?”
“熄燈?”冷一凡下意識地心頭—蕩,她倒是步步如棋順理成章。
“是呀!”十里香扭動了一下腰肢,聳挺的部位明顯地一陣晃蕩,接著道:“你當然不願飽別人眼福,對不對?”
聲調自然極了。
冷一凡念頭電轉,自己必須採取主動,絕不能被這狐媚子擺佈。
“燈亮著不是很好麼?”
“咭!只要你喜歡,我無所謂。”
“你坐下!”
“我喜歡躺著比較適意。”
“可以,你就上床吧!”
十里香真的步向床,歪身躺了下去。
冷一凡扇滅了燈光,仍在桌邊坐下。
“咦!浪子,你不是喜歡亮著燈嗎?”
“我忽然想到安全問題,還是熄了燈好,我知道有不少人等著要殺我,開著燈豈不是等於睜著眼睛挨殺?”
“殺你有那麼簡單?”
“這可難說!”
“上次我們分手,你說要練一門功,練成了沒有?”十里香的聲音帶著磁性,不但悅耳而且充滿誘惑。
十里香這句話本來是談不上誘惑二字,對任何人都如此但對冷一凡來說便可說不相同了。
他和她在山中偶遇,她便向他要求燕好,而他以練功為由婉拒,現在她問這句話是別有用心。m何況人已睡在床上,所以冷一凡的感受是那弦外之音。
“還沒有竟全功!”冷一凡有意推托。
“上次你說的是多少時間?”
“對,不錯,可是……我需要更上一層樓。”
燈已經熄了,由於院子裡照明的燈正吊在房門外的簷下燈光透過窗紙,所以房裡不黑,而是一片朦朧。
朦朧中可辨物,這反而更增加了微妙的氣氛,是一種美也是—一種誘惑,尤其是夜深人靜的現在。
雙方沉默下來。
沉默,往往是——個新情況的開始,也是情況轉移的前兆但是冷——凡仍不忘採取了主動。
片刻之後,他打破了沉默。
“香姑娘,跟你—道的夫人是誰?”他明知故問。
“是我娘。”
“噢!那我該稱呼她……”
“當然是夫人!”
“可是……沒有姓冠在稱呼之上,聽起來怪憋扭的。”冷—凡有意套出十里香的父姓,這樣便可解決—個大難題,以證明判斷是否正確。
“那大可不必,夫人就是夫人,我娘只有—個,你怕還弄錯?”
十里香回答得很巧妙,不但避開了正面,而且聽起來不無理由。
“香姑娘,我們既然交往。至少該告訴我你姓什麼?”冷—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採取單刀直入的方式,“到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什麼時候才是該告訴我的時候?”冷—凡究迫不捨。
“浪子,這無關緊要,對不對?”
“但我認為很重要。”
“好,那我告訴你,等你真正成為自己人的時候。”
冷一凡怔了怔:“真正成為自己人,可能麼?”
她這是有意所指的,自己是她們迫殺的對象,剛才應付了空心人的一劫,怎麼還會成為自己的人?
“當然可能,因為我喜歡你,我娘也中意你。”十里香說的已至為明顯,所謂真正成為自己人,就是兩人正式結合之後。
冷一凡又沉默,他在急轉著念頭,該不該把事實全抖出來?
如果抖出來,雙方翻了,勢將失去一條極有價值的行動線索。
如果是隱忍不提,雙方將繼續玩捉迷藏的遊戲,這是冷—凡不願意,也及想突破的一點。
他不言語,十里香卻開了口。
“浪於,在山裡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把你當作男人中的男人,可是現在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冷—凡的心弦—顫。他感覺得出對方言詞裡所含的強烈挑逗,他不是白痴。
“你是真的不解風情,還是真正的男人欠缺了一點?”這種話出自十里香之口一點也不稀奇。
她把男女之間的關係看作家常便飯,就像喝一杯茶飲一盅酒那麼簡單,她現在就已經在期待,而且已經擺好了姿勢。
“你看呢?”冷一凡無話回答只好反問。
“我看你別有居心!”
“你認為我有什麼居心?”冷一凡的心突地收縮。
“你坐到床邊來!”十里香不正面回答問題。
冷一凡把心一橫,硬起頭皮,起身過去。
他在床沿坐下,十里香立即握住了冷一凡的,輕輕地捏了捏,她有意地拉向胸前,按下。
冷一凡呼吸突然停止,心跳聚然加速,他的手像是被插進了燒熱的火堆,立起燒灼。
他是男人,男人便會有男人的反應。
冰是無法在高溫下便持冷度的。
冷—凡感覺自己快被融化,他竭力掙扎。
“香姑娘,你有話現在可以說了!”
“那你聽說,照你的心意老實地回答我。”頓了一頓,按下去道:“你到底同不同意成為我們自己的人?”
“願意便怎麼樣?”
“你可以出人頭地,在武林中成就非凡事業。”
“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極不願意聽到這句話。”
十里香搓揉著冷—凡的手,而他的手是搭在極富彈性的部位,這—揉搓,生理上所引起的反應是夠強烈的。
冷一凡開始了天人大戰,在心理上作極痛苦的掙扎,超人的意志力,終於使他在狂濤中不至滅頂。
兩個不同的意志在腦海裡閃現,他必須有所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