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你像個大少爺

　　並不是蘇彬的外在有多奢華多土豪，而是他今天剛好穿了一個月前艾倫為他選的那件大衣，所以看著氣質翩翩。

　　也或許是因為，蘇彬在和室友的相處中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不管是舉止優雅的艾倫，還是知性氣質濃郁的楊博士和揮金如土的壕金飛，都從不同程度上改變著蘇彬。

　　所以這一次看到蘇彬，凱西也有點驚訝他的變化。

　　蘇彬邀請凱西去附近的咖啡館小坐，且毫無保留地向對方坦白了自己打工的目的。

　　凱西聽了格外動容：「可惜我打工的那個地方最近倒是不缺人，但你放心吧，我有很多朋友在別的地方做，我會幫你打聽的，盡快給你回覆！」

　　蘇彬禮貌地道謝：「那太謝謝你了！」

　　兩人起身後，蘇彬搶著付了錢，他是男生，外出吃飯絕不會讓女生掏錢買單。

　　凱西看著蘇彬離開的背影，一面遺憾自己沒能遇到這麼優質的單身男生，一面又好生羨慕了一把蘇彬的女友——哎，有這樣一個男朋友，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蘇彬沒有想到，凱西的回復會來得這麼快。

　　隔日的晚上他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說是有一家大型的中餐館裡缺小工，問蘇彬有沒有興趣。

　　「小工？是做啥的？」蘇彬問。

　　凱西：「就是做雜活的，廚房打雜，跑堂，打掃衛生，什麼都做。」

　　「……你說的那個餐館，是不是叫'太福'？」蘇彬知道那家餐館，那是M市比較有名的港式茶餐廳，以「下午茶」出名，一到週末就爆滿，經常要取號排隊。

　　一次週末，蘇彬跟金飛、孫昱傑，以及金飛的另外一個朋友一起去過一回，當時就看見一些打工的留學生推著賣點心的小餐車，圍著大廳一圈圈地轉，點心樣式繁多，味道很好，而且價格也挺實惠。那餐館樓下還有個很大的超市，每天五點以後就有打折，物價比中國城的超市還低。

　　凱西道：「對，就是那家！」

　　聽過這家餐館的名字，又去過，知道是個正規的地方，蘇彬放心了不少，問凱西道：「工作是什麼時間？」

　　凱西：「週五晚上6點到12點，週六、週日中午11點到晚上11點，三天30個小時，共150PDS，週日晚上結賬。」

　　蘇彬有點被驚到了，儘管平均下來時薪不高，但工作時間很集中，如果能堅持下來——蘇彬掰著手指算了一下，差不多四個月就能湊夠戒指的錢了！

　　凱西又道：「這才是一開始的，做滿四周後會根據表現漲工資。」

　　蘇彬：果、果然……黑工很誘人、很給力啊(⊙v⊙)！

　　「我周五晚上要遛狗，六點才結束，可能來不及。」蘇彬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晚上六點開始是餐館最忙的時候，你這個點不到，恐怕老闆會有意見……」凱西想了想，問：「你周五下午的課到幾點？遛狗的工作能不能提前？」

　　蘇彬被凱西一提點就知道怎麼做了：「我明天就去跟史密斯教授談談，看能不能提前，這樣遛完狗剛好能銜接上。」

　　凱西笑問：「你這麼說是決定要去了？」

　　蘇彬：「嗯，試試看吧。」

　　凱西：「好，那我讓那個在太福的朋友聯繫你，這週末開始上班，可以嗎？」

　　蘇彬：「好的！」

　　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下班回家的問題，太福餐館距離學校大概三公里，雖然坐公交車也就半個小時，但卻是在蘇彬住處的反方向。上一次去那兒吃飯是金飛開車帶他們去的，但蘇彬打工卻要自己想辦法來回——晚上十一點……還有公交車嗎？

　　史密斯教授很好說話，畢竟像蘇彬這樣能堅持下來遛壓力山大的學生不多，蘇彬一提，他就同意了。

　　過兩日就是周五，蘇彬接到凱西朋友湯尼的電話，匆忙上街買了對方交代「小工」要穿的衣服——白襯衫配黑西褲。

　　沒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工作，衣服當然需要自己購買！

　　打工的前一日晚上，蘇彬在浴室裡試穿新衣，艾倫出現了。

　　他站在門口一陣打量，問：「你這是要去幹什麼？」

　　蘇彬透過鏡子笑看艾倫：「去打工。」

　　有了兩個月的同居生活，蘇彬和艾倫已經有了比較好的磨合，此刻的他雖然還對艾倫有些敬畏，但已經不會再一見面就緊張得像只偷堅果的松鼠了。

　　艾倫挑挑眉毛，抱著手臂倚在門口，看著蘇彬一臉認真得地扣著脖子上的領結，內心又有被撩撥的跡象。

　　就像現在，他看著他，想的卻是弄濕那件劣質的白襯衣，用自己櫃子裡一條深紅色的領帶綁住他的手……想讓他發出，自己想聽到的聲音… …

　　「又找新工作了？」艾倫的嗓音，已經有點不自覺地帶了絲沙啞。

　　蘇彬卻毫無所覺，高興地點了點頭：「是啊。」

　　艾倫：「這次是去當服務生？」

　　「嗯！怎麼樣？這麼穿帥不帥？」蘇彬還轉過身來讓艾倫評價。

　　艾倫：「呵呵……」看著像個小奴隸。

　　蘇彬本還想吐槽他的「呵呵」是什麼意思，還未開口，就聽艾倫又道：「挺好看的，我喜歡黑白色的搭配。」

　　……如果在脖子上帶一個紅色的項圈，會更好看。

　　艾倫沒有問蘇彬去哪裡工作，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失控……他一直在壓抑，壓抑著不對他出手，因為他要的是他的全部，從靈魂到身體，可這個人的心，卻不在自己這裡，而一年之後，他也會離自己而去……

　　艾倫轉身走開，蘇彬站在原地，總算遲鈍得反應過來，剛才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貌似有點灼人，不過，他把那眼神理解成了艾倫對「黑白系」的欣賞（……）。

　　次日，蘇彬上完課去遛狗，遛完狗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會合地點——湯尼怕他找不到地方，答應接他過去。

　　頭一次去打黑工，蘇彬既新鮮又覺得忐忑，當然，主要還是忐忑。

　　路上他又跟湯尼打聽了不少和餐館工作有關的事項，湯尼已經是根老油條，隨口安慰了幾句，見蘇彬還在緊張，忍不住道：「大少爺！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真沒問題，我打工都打兩年多了。」

　　蘇彬不敢說話了，跟著前輩一起打車到了「太福」。

　　兩人是從餐廳的後門進去的，經過髒兮兮的走道時，蘇彬生出強烈的不安感，身邊又有操著一口粵語的華人來來去去，大聲吆喝著：「快啲！快啲！」

　　此刻，蘇彬腦海裡已經腦補了好幾出港台黑道劇了……

　　從後門直接進更衣室換上工作服，剛換上衣服就有人招呼他：「湯尼？這是新來的小工嗎，來來來，叫什麼名字？」

　　蘇彬趕緊過去：「麥克爾。」

　　「好靚仔喔，」中年女人用夾雜著普通話的粵語笑著說了句，立即領著蘇彬去廚房：「把這些小毛巾都洗了，馬上到高峰期，外面的毛巾都不夠用了。」

　　中年女人說的小毛巾就是飯店裡吃飯時擦嘴用的，現在已經堆了一籮筐。

　　蘇彬盯著那筐毛巾瞠目結舌：「洗、洗了？手洗嗎？」(⊙⊙)臥槽，那他晚上回去還有手嗎？

　　可他還沒來得及細問，中年女人就趕投胎似的走了。

　　蘇彬正杵在一籮筐髒毛巾面前發呆，遠處又出現了一個妹子，她身材嬌小，手臂上卻托著四五六七八……數都數不清的盤子！飛一樣地來到蘇彬身邊，一咕嚕把所有盤子都卸了，堆在洗碗池旁邊，一個都沒碎，然後乾淨利落地說了個字：「洗。」

　　蘇彬：「……」

　　那姑娘轉身時發現了呆滯的蘇彬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手腳利落的洗碗工了，瞄了一眼後，突然頓住了：「哇，帥哥，新來的啊？需要幫忙嗎？」

　　蘇彬感激涕零：「要啊要啊！這麼多毛巾，去哪裡洗啊？」

　　妹子指了指不遠處的洗衣機：「丟進去就好了。」

　　蘇彬：「……」

　　妹子直接抱起那個大籮筐，親自演示，把籮筐裡的小毛巾全部倒進洗衣機後，又從上面的架子上拿出來一罐漂白粉和洗衣粉，然後嘩啦啦地往裡倒，分別倒了大概有一碗米飯那麼多，然後「啪」的蓋上了蓋子，按下「強力清潔」的按鈕，道：「二十分鐘就洗好了。」

　　蘇彬：「……」(⊙A⊙)倒那麼多漂白粉，真的沒有關係嗎？

　　妹子接著又道：「A姐可能去忙了，你別乾等著，否則她看到了會罵你的。」

　　蘇彬：「那我現在幹嘛？」

　　妹子指了指洗碗池，道：「自覺點，先去洗碗吧。」又看了看蘇彬那雙手，像是不忍心，給他找了一副橡膠手套，一邊搖頭不解道，「你像個大少爺，來這裡幹什麼呢？」

　　蘇彬：「……」長成少爺的樣子怪我咯？（兀_兀）……你覺得我像少爺，是因為你沒見過真正的「young master」啊！

　　打工第一天，蘇彬真是啥都不懂，洗了一會兒碗，又被發配去疊小毛巾。

　　被漂白粉泡出來的小毛巾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蘇彬疊完後感覺自己的鼻子都不好用了，接著又忍著手燙把毛巾一塊塊放進高溫蒸汽機裡加熱再次消毒。

　　之後再回去洗碗，洗了兩個小時，各種腰酸背痛，突然一個暴怒的聲音從天而降：「洗得好慢！快點快點！盤子不夠用了！」那人兇巴巴地瞪了被嚇成鵪鶉的蘇彬一眼，然後抱起一摞重重的盤子走了。

　　蘇彬一個激靈，嚇得懦弱小人都尿了……媽的，這還不夠快？再快盤子都能飛了！

　　可他不敢說什麼，

只能下意識地再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