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教育與管束

　　蘇彬在洗澡的時候，想了很多……

　　其實，在俱樂部見到艾倫的那一刻起，蘇彬就開始內疚了，他知道錯在自己，至少，他不應該再次違背艾倫寬限他的時間。

　　所以，一路上，他都放低姿態道歉和示好，可是一直到家裡，艾倫都冰冷得像塊石頭，簡直油鹽不進。

　　這個過程，蘇彬的心一點點高懸起來，他已經快被那種尷尬的氣氛和不安感給淹沒了……

　　當艾倫說讓他去洗澡時，蘇彬本以為對方放棄追究這件事了，但他自己卻不太安心，因為結合之前發生的事，他對艾倫已經有了很深的虧欠感，而到現在，自己不但還沒做一件讓艾倫高興的事，反而一次次讓對方不悅……

　　而後，艾倫又補了一句，那句話彰顯的意思很清楚——今晚這事兒還沒完。

　　蘇彬很忐忑，但同時他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怎麼說呢，他反而期待艾倫給自己定個刑，不管對方怎麼想，高興還是不高興，給一句痛快話，這比不冷不熱地吊著他要好多了。

　　蘇彬盡量把自己洗得乾淨些，還打了兩遍泡泡，就是之前買的那種青草味沐浴露，艾倫用的也是同一種。

　　因為蘇彬已經感覺到了，艾倫的不悅中有一點是針對自己身上的味道！

　　認識三個多月，相互住對方隔壁，共用一個浴室，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交流不多，蘇彬也大抵摸清了一些艾倫的性格——每當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時，艾倫都會露出很不耐煩的表情。

　　譬如最早時，自己刻意搞出來的大蒜味，以及噴了馬鞭草香水後和汗水化學反應產生的餿鹹菜味(=_=)……以及之後，球場撿垃圾也好，做飯也好，一旦自己身上有不太對勁的味道，艾倫都會提醒他：去洗澡。

　　如果把自己洗乾淨了能讓艾倫減少一點不悅感，蘇彬當然是樂意做的，這也是對深度潔癖症患者的一種體諒啊。

　　洗完澡，蘇彬把身上的水擦乾，穿上乾淨的睡衣……他又開始緊張了Orz...

　　其實，蘇彬很害怕面對心情不好時的艾倫，尤其是當自己還是理虧方的時候，那種壓力旁人真是無法想像……

　　也許會有人說，你又沒做對不起艾倫的事，頂多回家晚了，有必要這麼緊張嗎？也有人會認為，你跟愛輪非親非故，既然怕他，保持距離不就好了……等等諸如此類，蘇彬都只想用四個字解釋：你們不懂！

　　是，連蘇彬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其中的深層原因，艾倫強大到讓人不敢忤逆的氣場是其一，但歸根結底，還是蘇彬自己的因素。

　　原因也許又要追溯到蘇彬從沒有受過管教的童年了……

　　小時候，蘇彬和小伙伴們一起玩，幾乎所有人都有各自父母規定的回家時間，除了蘇彬。

　　每每玩到盡興，就會有人一臉不情願地提出：「哎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就該挨罵了！」

　　「我也是，我媽讓我必須五點之前回家，否則以後別想再出來玩……」

　　說這種話的同時，他們也會對蘇彬投以羨慕的目光：「蘇彬你真幸福，你爸媽都不管你！」

　　……是真的幸福嗎？

　　也許這樣的事出現一兩次，蘇彬還會為自己的「自由」而感到沾沾自喜，但久而久之，他就覺得不是滋味了。

　　有一次，大約是在小學畢業後的一個暑假，蘇彬去相處特別好的同學家玩，同學的媽媽特別喜歡他，熱情邀請他吃飯留宿，蘇彬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之後那位阿姨提出要給蘇彬的爸爸媽媽打個電話，蘇彬擺手說不用，阿姨很驚訝：「不告訴他們的話，他們不會擔心嗎？」

　　蘇彬至今都還記得，聽到那位阿姨問出這句話時，自己心裡湧起的酸溜溜的味道。

　　這樣的經歷還有很多，蘇彬和最好的哥們黃正洺相處時也產生過同樣的感覺。儘管他們相識後的每一個週末和假期幾乎都形影不離，玩到高興的時候，蘇彬特別希望黃正洺能一直陪著自己，他也邀請過對方在自己家裡留宿……但是，黃正洺總都會在每天的傍晚五點準時離開，就算不情願，也必須走。

　　「我也想留下來玩啊，但不行，我要是晚上不回家，我爸非打斷我的腿……」黃正洺當時是這麼說的。

　　打斷腿什麼的，雖然聽起來很兇殘，但蘇彬知道，他的爸爸肯定不會真那麼做。

　　有些話說得越狠，背後代表的愛意越濃……因為在乎，因為關心，因為愛。

　　別人拼命想要逃避的，卻是蘇彬得不到的東西。

　　蘇彬羨慕他們，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他一直希望被父母管教，被家長約束一些行為，像別的小孩那樣。可一直到他成年，上了大學，一點點長大、自立，他的父母都沒怎麼管過他。

　　蘇彬都快忘了自己曾有過的那些渴望，直到他遇上了艾倫……

　　艾倫會管他，是蘇彬未曾預料到的。畢竟這個人給蘇彬的第一感覺就是高高在上、特立獨行的，光從他在冰箱裡的獨立空間就能看出來，他避免跟任何人有社交上的關係。並非孤僻，而是孤傲。

　　所以，艾倫這樣的人，一旦開始對他人表現出「在乎」，不管是何種方式，都會讓人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就像之前蘇彬打黑工到凌晨回家，如果第一天他還能用「不小心吵醒對方」來理解艾倫突然出現的行為，那麼第二天艾倫坐在客廳一直等他回家意味著什麼，就已經清楚了——艾倫在乎他。

　　雖然起初艾倫強硬偏執的態度讓蘇彬一下子接受不了，但當艾倫突然抱住他說「擔心」時，蘇彬的心就被融化了……

　　從那一刻起，蘇彬就知道，艾倫是關心他的，若只是把他當成普通的室友，完全沒必要那樣做，畢竟蘇彬在這裡只會待一年，一年以後，說不定兩人就再也沒有瓜葛了。

　　……

　　所以，蘇彬不會逃避，因為他想珍惜這份「在乎」。

　　比起生氣的艾倫，蘇彬更害怕看到對自己漠不關心的艾倫。

　　想了那麼多，蘇彬的心情仍然很忐忑，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遭遇什麼，也許是像上回打工到半夜回來，被艾倫狠狠威脅後又抱在懷裡安慰；也許是在社交派對上茫然無措時突然被吸血鬼裝扮的艾倫恐嚇，然後又被一個深吻治愈……

　　儘管某些過線的舉動讓蘇彬產生過怪異的聯想，但至少蘇彬知道，艾倫從不曾羞辱自己，也沒有真正的傷害過自己。

　　該來的躲不掉，蘇彬深吸了一口氣，走出浴室……

　　他把一會兒想說的話在腦海裡又過了一遍——總之都是自己的錯，承諾以後再也不去做非法的工作，也不超過十點回家……嗯！

　　輕叩艾倫的房門，聽到裡頭傳來一個低沉的應聲：「進來。」

　　蘇彬的心又忍不住開始狂跳起來……

　　門沒鎖，蘇彬進去後，自覺地替艾倫關上房門——他不想接下來發生的「教育事件」被誠哥聽到！QAQ

　　蘇彬抬頭看向艾倫，一看到對方陰鬱的面色，原本想要說的話就完全忘了！

　　艾倫已經把剛剛的黑色大衣外套脫了，他穿著豎領的灰色緊身羊毛衫，褲子則換成了之前穿過的那條黑色絲絨長褲。

　　蘇彬大腦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艾倫坐在房間裡僅有的一把皮椅上，低低地對蘇彬說：「過來。」

　　「……」過去後呢？一會兒我要一直站著嗎？

　　蘇彬慢慢地靠近艾倫，心臟噗通噗通亂跳……

　　「……麥克爾，你知道錯了嗎？」艾倫坐著問他。

　　蘇彬連忙點頭，這句話讓他回想起了自己打了半天的腹稿，他連忙認錯，態度誠懇，並且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犯。

　　艾倫用手指輕輕扣著自己的腿，挑眉道：「在你去做這份工作之前，我記得你也跟我保證過，有關回家時間。」

　　蘇彬啞口無言，怎麼辦，事情貌似比自己想的還要難解決……

　　艾倫似笑非笑地看向蘇彬：「你覺得二次保證，對我來說有用嗎？」

　　蘇彬發誓，他絕對沒有在艾倫的臉上看到笑意……

　　「我要怎麼做你、你才原諒我？」蘇彬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艾倫也站了起來。

　　這個舉動讓蘇彬愈發緊張，他本能地想往後退，不料艾倫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都拖了過去……艾倫想要抱他嗎？

　　……不對！

　　下一秒，蘇彬的兩隻手腕就被一同抓住箍在後腰，艾倫只用了一隻手控制他，另一隻手撫上了他的後背，把蘇彬緊緊壓向自己的身體。

　　腦袋也是，蘇彬的後腦勺被一隻手掌掌住強壓了下去，直到他的臉緊貼在艾倫的肩上為止……

　　那隻手又移開了……

　　猝不及防間，蘇彬就感覺到自己某個地方被隔著睡褲狠狠地打了一下……蘇彬渾身一震，整個人都懵了……

　　半秒後，被打過的地方才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可蘇彬還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同樣的地方又挨了一下……

　　「唔……」這一下比剛才疼太多，蘇彬忍不住悶哼出聲……

【作者插花】

蘇彬成長經歷原型是芒果台《變形計》的「楊桐」，主人公非常帥，楊桐哭得時候俺心疼得一臉淚……好像有一句哭著說「我學壞了他們不管我，我學好了他們還是不管我~~」簡直讓人心碎（兀A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