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不要分手

　　「……為什麼？」蘇彬強忍著變調的聲音，強撐著不斷掉淚的眼眶，壓抑著問， 「為什麼……？」

　　餐桌其實就跟客廳在一個空間，沒有阻隔，所以楊誠哲等人都感覺到蘇彬接的那個電話不對勁，停下了筷子，偏頭看向不遠處的他。

　　陳小恬說：「我們不合適。」

　　蘇彬有點激動：「哪裡不合適？我們處了快四年……你現在才跟我說不合適？」

　　陳小恬也有點動容：「蘇彬，你也說了，我們處了快四年，如果可以走下去，我今天不會說這句話……」

　　蘇彬什麼都不想管了，一邊哭一邊問：「為什麼為什麼……」一遍一遍，不依不饒地像個得不到糖的小孩，「你告訴我為什麼！」

　　陳小恬也哽咽了，可她還是有條有理地跟蘇彬解釋著：「我沒法再騙我自己，跟你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總覺得你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試著適應你，可一年、兩年，三年……你一直是這樣，比起男朋友，我感覺你更像是我的弟弟，每次我面對你，都不忍心說分手的事，畢竟在一起那麼久，看到你哭，看到你難受，我也心疼，我不是冷血動物，但我們不適合……」陳小恬說到這裡，也終於忍不住掉了眼淚，「從我 們大一重新在一起開始，我想這件事就想了兩年，糾結了兩年……我逼你出國，這樣我們兩人才能各自冷靜下來……但是我錯了，你對我的依賴超過了我的想像，蘇彬，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了……」

　　「我以後再也不孩子氣了，我也不跟你撒嬌了……」蘇彬忙不迭地保證著，放下所有的面子，哀求著，「我還有哪裡不好，你說，我改，不行嗎？」

　　「不行！」陳小恬厲聲說了一句，又溫柔道，「你很好，不要改……」

　　蘇彬徹底崩潰了：「我很好為什麼你不要我！」

　　陳小恬抽泣著反問：「你怎麼那麼傻！非要抓著我不放？」

　　蘇彬淒聲哀求：「我不要分手，可不可以不分手……」

　　……十六歲青蔥歲月認識你，我把所有的熱情給了你，耐心給了你，在乎給了你……

　　……我為什麼要抓著不放？因為在我最缺愛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在了我的世界裡……

　　……也許別人都說你對我不夠好，但是只有我知道你的溫柔善良……

　　「小恬，不要離開我，我難受……」

　　我還沒給你買戒指，我還沒跟你求婚，我還想要帶你來B國拍婚紗照……

　　我已經在努力長大了，你為什麼不能等等我……

　　「蘇彬，對不起……我已經有其牠喜歡的人了，我相信你也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陳小恬說完這句話，就狠心掛了電話。

　　蘇彬抓著手機，泣不成聲，他一遍遍地撥回去，卻只是徒勞。

　　電話那頭再也沒有了那個偶爾恬淡溫和，偶爾嬌笑怒嗔，偶爾斥責開導的聲音，回應自己。

　　楊誠哲和金飛聽到了蘇彬的電話，都知道什麼情況了，忍不住站起來去安慰他……

　　「怎麼了哭成這樣……」楊誠哲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一邊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別哭別哭，都多大了，哎……有啥委屈，跟我們說說唄！」

　　蘇彬捂著臉抽噎了一會兒，失魂落魄地縮起了肩膀。

　　金飛像是一早就知道這事兒會發生似的，道：「分了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蘇彬腦子木木的，卻仍然有神智，帶著鼻音道：「我不要新的……」

　　明明知道蘇彬的心情很糟糕，但聽到這種話，楊誠哲還是笑了出來，忍不住揉了揉蘇彬的腦袋，說：「孩子氣。」

　　聽到「孩子氣」這三個字，蘇彬又擠出兩滴眼淚，可惜不能哭，他不能再孩子氣了……

　　金飛拿著四罐啤酒「哐」地置在茶几上，對蘇彬叫道：「來，今晚不醉不睡！」

　　楊誠哲本想勸說他們別喝酒，被金飛揮著爪子趕開：「沒談過戀愛的人沒資格開導咱餅子！」

　　楊誠哲：「…………」

　　金飛給蘇彬開了罐，遞過去，指著窗台邊上的動感單車道：「壯士，乾了這罐酒，那個車就歸你了。」

　　「……」蘇彬接過啤酒，抱著「咕嚕咕嚕」往嘴裡倒，來不及吞嚥的酒液順著嘴角脖子往下流，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如果能讓自己好受點，他什麼都願意嘗試……

　　楊誠哲無語了一陣，起身去收拾餐桌，一邊和還坐在餐桌邊一頭 水的艾倫解釋道：「蘇彬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艾倫：「……」

　　楊誠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艾倫聽了那句話好像眼睛都亮起來了，很高興的樣子……

　　金飛還在那邊開導蘇彬：「不就一個小甜嘛，沒了這一個，你以後還有小蜜，小蜂，小咸… …額，還有小舞！」

　　蘇彬喝完一罐啤酒，打了個飽嗝，哽咽道：「我只要小恬……」可惜小恬已轉身離開，把自己這個傻瓜留在了這裡，他想回國，他想見她……

　　金飛又遞過去一罐：「為什麼只要她，她到底有多好啊？」

　　蘇彬抱著啤酒一邊喝，一邊毫無防備地對金飛傾訴起來：「沒跟她在一起之前，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愛我，我覺得自己只有朋友和兄弟，沒有父母……每天一想到放學回家，我就很害怕，空蕩蕩的房子，只有我一個人……高二那年，我跟她開始交往，我們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她會跟我說晚安……」

　　金飛：「就這個？」

　　「就這個……因為她是第一個……所以我誰都不要！我只要她一個！」蘇彬激動地捏著易拉罐，固執道。

　　金飛大聲道：「可是她不要你啦！」

　　蘇彬怔了兩秒，抽噎了一下，眼淚再度凶狠地奪眶而出，憋在胸腔的最後一口氣洩了，嗷嗷地哭了起來！

　　金飛看著他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有點感同身受，但是他卻再也沒法像蘇彬那樣痛快地嚎啕大哭了……他的眼淚，早就在幾年前和蘇彬遇到相似的事時流乾了。

　　他攬著蘇彬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來了，明天就什麼都好了……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妹妹……」

　　……有些女人，會帶給你很多東西，友情，親情，無止境的包容，卻唯獨，很少的愛……

　　蘇彬：「嗷嗚~你~走開~嗚嗚嗚~~

　　金飛：「話說，你跟那個小甜上過幾次床？」

　　……因為沒有愛，方能淡定從容……所以，總有一天，她們會殘酷地離你而去……

　　蘇彬被金飛那句話噎了一下：「沒有！」

　　金飛震驚地盯著蘇彬的臉：「你他媽還是處男？」

　　蘇彬：「QAQ……」嚶嚶嚶~

　　金飛摸摸下巴：「說不定那個小甜甜是因為這一點不要你的……」

　　蘇彬：「嗚啊嗚啊~~」TAT~誰能把這個黃暴狂拖走~神煩！

　　……我們誰也沒法怪誰，這就是成長……　

　　蘇彬被金飛徹底灌醉了，他是那種喝到七分醉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的酒品，正因為之前楊誠哲看到過這種苗頭，所以本來還想勸他們少喝點。

　　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是一個活到二十五歲連被甩經歷都沒有的男人，所以他沒資格開口……楊誠哲默默仰望天花板，突然又覺得有點寂寞。

　　喝醉後沒地方發洩精力的蘇彬跑去瞪了一個多小時的動力單車，一邊哭一邊神志不清地唱著悲傷情歌：「你要我說多難堪~~~我根本不想分開~~~為什麼我連分開都遷就著你……嗚~~~沒有你我怎麼辦~~我的淚水誰為我擦乾……分手快樂~~~我一點都不快樂~~嗚~啊~我的世界一片灰暗~~~~踹~北鼻踹~吐~掐死特~買拉烏~阿甘嗯~~~~」

　　……

　　「哎呀呀……」楊誠哲上樓處理了一點兒事後下來，就看見筋疲力盡的蘇彬像橡皮人一樣掛在動感單車上，大睜著兩隻哭紅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可憐巴巴地垂著眼淚。

　　金飛聽到動靜也從房間裡出來了：「總算折騰完了，體力真好……我去，還在哭！你水龍頭啊！」

　　蘇彬動了動嘴巴，累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金飛：「得，這樣也好，晚上肯定睡得死死的，不會失眠了！」

　　楊誠哲斜睨了金飛一眼：「你好像很有經驗？」

　　金飛遠目狀……

　　兩人正糾結著怎麼把蘇彬抗上樓去，艾倫下來了，順便收起了放在桌上一直開著錄音功能的手機。

　　「他安靜了？」艾倫問。

　　金飛聳聳肩，艾倫走了過來，輕鬆地把軟綿綿地蘇彬從動感單車上抱了下來……「我帶他回房間。」艾倫說完這一句，就抱著蘇彬上樓去了。

　　楊誠哲和金飛面面相覷，楊誠哲道：「額，艾倫挺照顧蘇彬的，可能晚上沒幫上忙，所以……」

　　「憑哥哥多年的社交經驗……」金飛摸摸下巴，沉吟了一聲，「實在不能理解艾倫有潔癖！」

　　楊誠哲：「……」

　　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醉醺醺的蘇彬突然發覺了什麼，掙扎起來，艾倫停住腳步，看著懷裡的人，「嗯？」他問對方想說什麼還是想做什麼。

　　蘇彬盯著艾倫的臉，呆呆地看了兩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不要分手！」

　　艾倫怔了怔，雖然聽不懂蘇彬在說什麼，但還是愉悅地悶聲笑了起來

　　本想送蘇彬回房間的艾倫，臨時改變主意……

　　他用身體抵開了自己的房門，把懷裡的人抱進了自己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插曲】

得知蘇彬分手了的艾倫，內心是暗爽的，但是有一件事，讓他覺得很鬱悶。

艾倫內心OS：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煩死了！

把蘇彬放在自己床上後，艾倫上了亞馬遜，立即訂購了全套的《標準普通話自學教程》。

艾倫：唔，學會了再聽錄音。

【注】

蘇彬唱的那幾首歌——

《安靜》by周杰倫；《沒有我你怎麼辦》by何潤東；《分手快樂》by梁靜茹

《still loving you》by蝎子樂隊（踹~北鼻踹~吐~掐死特~買拉烏~阿甘嗯~~Try，baby try，To trust in my love again ……試一試，寶貝，試一試，試著再次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