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五個名額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艾倫沒有開口，仍然用一副「我很生氣」的表情看著蘇彬。

　　蘇彬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去足球俱樂部打工的事，那晚原本說好九點之前回家，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反了和艾倫之間的約定，直接導致艾倫上門找人。

　　之後蘇彬一路示好道歉，艾倫都板著面孔沒有言語……直到晚上抓著他打了兩下屁股算作「懲罰」才作罷。

　　那一回艾倫和他還僅僅是室友的關係，就已經嚴重到需要用「體罰」來解決矛盾了，那這一次……？汗，蘇彬發現，這一次他連問題出在哪裡都還不知道！

　　——形勢很嚴峻，後果很嚴重。　

　　蘇彬和陳小恬交往的時候，陳小恬也會經常莫名其妙地不理蘇彬，每當這種時候，蘇彬都會急著討好耍寶，過一段時間陳小恬自然會恢復。

　　蘇彬曾經用「女人心，海底針」去解釋這一切，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陳小恬當年一次又一次突如其來的冷漠並不是因為他做得不夠好，而是她並不喜歡蘇彬。

　　戲演得累了，難免有疲憊懈怠的時候。

　　蘇彬發現，艾倫的心也沒比海底針大多少，有時候他根本猜不透對方在想什麼，這導致了他在起初應對艾倫的時候習慣性地沿用了曾經應對陳小恬的方法— —無論什麼原因，總之先道歉先安撫先討好再說。

　　然而，這個方法對艾倫並不管用，且不論他的脾氣多大，他的怒火絕不會來得無緣無故，如果蘇彬沒有找到那個根源，就算給艾倫下跪也沒用！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蘇彬忍不住了。橫豎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我做錯什麼事了嗎？」他抖著膽兒問。

　　艾倫瞥了一眼蘇彬靜靜趴在床上裝死的手機，算是給了提示。

　　手機本身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如果有問題，也只可能出在手機裡的內容上。

　　從精神契約生效的那一天起，蘇彬在艾倫地方就沒有什麼隱私可言，連他的私人物品和檔案都在艾倫那兒，別說是手機內容了。

　　蘇彬一點不會在意艾倫看自己的手機，反正他行的端做得正，也沒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蘇彬翻了翻通話記錄，沒見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來電記錄，最近的幾通電話都是給艾倫打的；又打開了短信，從上往下數的三個聯繫人分別是李美菡、艾倫和孫昱傑，也都很正常……

　　咦，李美菡又給自己回消息了？她週末要來？難道艾倫是在為這個生氣？

　　不對，這個說不通，短信是用中文發的，艾倫看不懂，再說艾倫也不認識李美菡……額，難道是因為「不認識」？

　　「這個人是我的高中同學。」蘇彬立即解釋。

　　艾倫鼻間哼出一聲示意他繼續。

　　看來方向是對了！「她現在在L大念書，之前來M市找過我，所以今天我約她出來見了個面。」蘇彬又道。

　　「之前見過？是Joe回國前那一天嗎？」艾倫回想起蘇彬缺席的餞行宴。

　　「嗯……」老大你記性真好……

　　「你被朋友背叛的事情是那個女孩告訴你的？」艾倫也沒忘記那天晚上蘇彬回來後就反常的狀態。

　　「是的……」老大你分析能力真強……

　　「那條巴寶莉的格子圍巾是她送你的？」

　　「額……嗯。」老大你眼神真犀利… …

　　艾倫瞇起眼睛：「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她——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蘇彬嚇得打了個寒噤：「……不知道。」

　　艾倫蹙起眉頭，命令道：「以後不許與她有聯繫。」

　　蘇彬懵了，他不理解地叫了出來：「為什麼？你不是說了我可以交朋友嗎？」

　　他都解釋清楚了，艾倫憑什麼不允許呢？如果艾倫只是不爽他「隱瞞關係」這一點，他也可以找機會跟李美菡解釋……但蘇彬並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有必要。

　　「你已經有足夠多的朋友了，」艾倫沉聲道，「無用的社交會分散你的注意力，擾亂你的心神。」

　　哪裡多啊，他在B國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一個手都能數得出來！而且艾倫怎麼知道李美菡是無用的？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啊！蘇彬心裡一陣慌亂，也隱隱升起了一點怒氣。

　　艾倫看著他道：「你想跟那個女生發展成什麼樣的關係？」

　　蘇彬本能道：「就只是朋友。」

　　艾倫嘴角裡浮起一絲冷笑：「什麼樣的朋友？談心的？玩樂的？一起奮鬥的？你跟她共同經歷過什麼嗎？無論你貧窮還是富貴，她都會跟你做朋友嗎？無論你醜陋還是俊美，她都會跟你成為朋友嗎？」　　

　　蘇彬被艾倫一連串的問題問傻了，他的確沒有定位過李美菡的位置，也沒有想過以後會怎麼樣。

　　艾倫問：「你想要幾個能夠交心的朋友？如果我只允許你有五個朋友，你會把這五個名額分給誰？」

　　蘇彬愣了愣，心想，按照目前的交情來算，金飛、楊誠哲和孫昱傑已經佔了三個名額，如果最近愈加聊得來的秦超也算上，那就只剩下一個了……丹妮？認識沒幾天，完全算不上。

　　國內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呢——沈俊烽？哦不，那麼多年沒聯繫了，也就回去吃個燒烤的交情。

　　因為只剩一個位置，所以它的分配變得格外珍貴。

　　艾倫又問：「這五個名額裡，有那個女生的位置嗎？」

　　蘇彬沉默了，答案明顯是否定的。

　　說實話，他跟李美菡並沒有多深的交情，以前不是同班同學，在B國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子，雖然李美菡對他有那種心思，但他有好好地拒絕對方，所以也沒想過與對方發展過深的感情。原本只是覺得，既然有了聯絡，那就順其自然地發展看看，反正朋友多是也沒什麼壞事……

　　但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曾經以「朋友多」為榮的他，在孤獨寂寞的時候可是連個打電話的人都找不到啊！

　　這段經歷蘇彬當然沒有忘記，只是被艾倫一提醒，醍醐灌頂的滋味便格外清晰。

　　艾倫說的對，無用的社交會只會分散自己的精力，在交際前就清晰明確地定位發展方向才是成熟的做法。

　　如果這五個名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非但不少，反而還很多。

　　有些人，一輩子能遇到一個，就已經很不錯了。

　　蘇彬現在有了四個，最後一個，思來想去，寧可虛位以待，也不會隨便分配。

　　「我會跟她保持距離的，但不聯繫可能做不到，因為已經請她幫忙去L市的分店做兼職，所以……會是僱傭關係。」

　　蘇彬垂著眼睛，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烏龜似的挪到床邊，伸手抱住站在邊上的艾倫，「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承認錯誤的態度是極好的。

　　艾倫：「……」

　　蘇彬：「你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口頭取悅的能力在提高。

　　艾倫：「……」

　　蘇彬：「我會精力多放一點在你身上的。」表明決心的速度也很快。

　　艾倫終於動了動，伸出手指，輕輕挑起蘇彬的下巴。

　　蘇彬抬頭仰望他，見他的神色果然緩和了很多，剛想鬆一口氣，就被艾倫用拇指抵開了嘴唇……

　　蘇彬：「……」Q..Q幹、幹什麼……

　　艾倫瞇起眼睛，眸色隨著手指的動作逐漸加深，直看到蘇彬因為這個行為眼角泛淚才停止。

　　蘇彬鬆了一口氣，本以為就這樣躲過一劫，然而，他還是太過天真，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才讓他欲哭無淚。

　　因為在假期間，次日不用早起上課，艾倫足足折騰了他一宿，到後來哭哼著說了什麼蘇彬都記不清了。

　　之後三天蘇彬的腰都隱隱作痛，再收到李美菡的短信也不敢回，可那姑娘頭兩天還作死地每天跟蘇彬說晚安，搞得他每次聽到短信聲音都跟踩了地雷似的，背著艾倫抖著汗毛默默地把短信刪掉。

　　週末，李美菡還是來了，還是一個人來的。

　　為了避嫌，蘇彬把孫昱杰和他的新室友安迪一起請到了家裡，準備安排大夥兒一起吃個火鍋。

　　以前在國內，週末舍友聚餐或是哥們出去玩，總會選擇吃火鍋，連六七月的大熱天也不例外，因為那種大家圍在一起煮菜撈菜的氛圍讓人覺得格外溫馨熱鬧。

　　雖然M市的一家川菜館裡也有火鍋，但蘇彬去吃過一次，總覺得併不正宗，少了很多滋味，所以他打算自己準備底料和食材。

　　他和艾倫提前打招呼，艾倫知道「火鍋」，但從來沒吃過，聽了蘇彬的描述，他深深地皺起眉頭。

　　「所有人吃一個鍋裡的東西？」

　　「是啊，」蘇彬以為艾倫覺得不衛生，又解釋道，「但不是直接用筷子去夾出來吃，我會準備一個漏勺，每個人用漏勺把食物撈到自己的碗裡，自己吃自己的。」

　　艾倫疑惑道：「那為什麼不全都煮好後再平均盛到碗裡吃？」

　　蘇彬：「哎呀，因為菜很多，要煮一點吃一點嘛，都煮完了會涼的。」

　　艾倫一臉嫌棄道：「湯不會越煮越髒嗎？而且還有動物的內臟……」

　　蘇彬：「會的……吧，但火鍋就是享受一個邊煮邊撈邊吃的過程啊。」

　　艾倫陷入了迷の沉思，蘇彬覺得，連平時吃炒菜都要提前把自己的份提前舀出來單獨吃的艾倫，大概是無法理解火鍋的奧義的……

　　蘇彬體貼道：「到時候我會幫你撈的。」

　　艾倫擺著一副「不想吃」的傲嬌臉說：「到時候你幫我做一份沙拉，我喝點酒就好。」

　　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