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我的一部分

　　很早就知道楊誠哲的父親是P大金融系的教授，母親也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蘇彬一開始對他們的態度簡直誠惶誠恐，就像學生拜見老師一樣。

　　不料他們那麼有親和力，一點都不會讓人產生拘束感，尤其是楊誠哲的爸爸，一聽他說話就能感覺他知識淵博，幽默風趣，而且態度和藹，讓人如沐春風。

　　楊教授得知蘇彬是念金融系的，還跟他聊了許多有趣的金融案例，蘇彬興奮地兩眼冒光，恨不得也跟著楊誠哲叫人爸爸。

　　「我聽說你原先是省大的，怎麼突然想著退學去M大念？」楊家雖然幫忙辦了蘇彬的事，卻不知道蘇彬退學的真正原因，楊教授跟蘇彬聊著，自然就問了起來。

　　蘇彬被問得一愣，求助地看向艾倫，艾倫就坐在他邊上，笑著輕拍了一下他腿，替他回答楊父：「這是我的想法。」

　　其實楊誠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起初他以為艾倫對蘇彬只是出於年輕人的獵奇心思，蘇彬引起了艾倫的興趣，艾倫則想把蘇彬多留在身邊一段時間。

　　但得知艾倫為了蘇彬來中國，還親自為他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楊誠哲才發覺，艾倫投入的似乎遠比他想像得要多。

　　在電話中和艾倫商量蘇彬的退學事項時，楊誠哲問了他一個問題——你這樣干預蘇彬的人生，是希望蘇彬在你以後的生活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只因為興趣？

　　楊誠哲不知道艾倫的真實背景，但他能通過一些細枝末節得知艾倫在B國擁有強大的勢力，那個人的確有任性的本錢和資格。

　　之前的一系列調戲與欺壓，楊誠哲可以當是二人之間的小遊戲，無傷大雅，但「退學」卻涉及到了一個人的前途和人生，如果艾倫把這種事當兒戲，楊誠哲肯定會拒絕幫忙。

　　當時，艾倫說了一句話：「他現在是我的一部分。」

　　——不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是人的一部分。

　　楊誠哲只在一種情況下聽到老外說類似的話，即一個人向他人鄭重介紹自己「配偶」的時候——「這是我的另一半。」

　　這意味著，艾倫並不是把蘇彬當做生命中的過客，而是把他當成了愛侶。

　　這個答案讓楊誠哲很吃驚，也讓他滿意，於是，再無二話。

　　這會兒，艾倫正在從容應對楊父的問題，他說蘇彬想要在B國發展自己的事業，所以，與其等交換後回國再申請碩士，不如直接退學去B國申請繼續念書，這樣更節省時間，也能為之後的事業做充分的準備。

　　楊父讚賞道：「很好，很好，如今很多中國的年輕人都太受學位束縛，尤其是在名校，很少有敢做這樣大膽決定的人了……其實，等待畢業也是一種安於現狀和自我麻痺，殊不知，有時候，開始行動的時間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艾倫又為之前委託的事跟楊父道謝，楊父擺手道：「別在意，我兒子在B國也受了你不少照顧，在中國，我們這叫人情往來。」　

　　不過片刻，楊母就邀請大家去餐廳落座吃飯，她客氣道：「都是些普通家常菜，希望你們喜歡。」

　　眾人一瞅，只見滿滿一桌子菜，京醬肉絲、素什錦、醬鴨、木須肉、鍋包肉……

　　楊誠哲笑道：「媽，你該說這是咱們特地準備的，平時哪吃這種家常菜！」

　　接待親友吃飯時，中國人和外國人的態度也不同，中國人習慣貶低自己以示謙虛，而老外則會強調精心準備以示客人的重要性，如果說「菜不好別見外 」之類的話，會讓老外覺得自己受到了虧待。

　　楊母一愣，立即笑了起來：「差點忘了你朋友裡有個是老外……保姆還在廚房煲湯煮水餃，你們平時難得回國，這一頓就當叔叔阿姨提前給你們備的年夜飯了，多吃點！」

　　楊父：「是啊，正好明天元旦，來來，大家舉杯說新年快樂！」

　　蘇彬聞言，眼眶瞬間酸了……他都多少年沒吃這麼豐盛的年夜飯了！

　　奶奶去得早，自從爺爺去世、父母分居，蘇彬就沒有吃過這種規模的年夜飯。

　　他有一個叔叔，因為父親跟他吵分家，搞得蘇彬也與他們不親近，只記得小時候過年去叔叔家吃過一頓年夜飯，叔嫂煮了熱騰騰的年糕湯給他和堂妹吃，那味道，蘇彬到現在還記得！

　　後來只剩下他跟他爸，他爸不至於渣到過年都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還是會去外面買點小酒小菜，在家開個火，開個電視，雖然熱鬧的春節聯歡晚襯托著父子倆的冷清蕭索，但蘇彬還是很享受的，至少這一晚比平時要溫馨多了。

　　此刻，所有人都舉起杯子，大家都那麼快樂，那麼熱情……

　　楊爸爸以家主的身份表達感言：「法國詩人蘭波有一句充滿生命活力的詩詞，叫'生活在別處'，它美麗，具有誘惑，也寂寞，讓人煎熬……你們三個'生活在別處'的年輕異鄉人，在B國遇到了艾倫，又把艾倫帶到了中國，我先歡迎這樣一股如美酒般香醇的中世紀紳士風的到來……」

　　眾人一陣笑，楊爸爸太幽默了，蘇彬心道，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覺得艾倫像是穿越人啊！

　　楊父又道：「不管你們因為何種目的相聚，遇見即是緣分，住在一起便是家人。叔叔希望你們四個人在國外也能如家人般彼此呵護，相親相愛……以後無論去到哪裡，都能記住這段美好。」

　　眾人舉杯，大喊：「新年快樂！」

　　……蘇彬真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晚上回到金飛家，蘇彬先收拾完，忐忑地等艾倫洗漱完回來。

　　艾倫一躺下，就發覺身邊那個人像蟲子一樣緩緩蠕動過來……蘇彬在被子下碰了碰艾倫的手，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原諒自己了。

　　艾倫沒有動，蘇彬緊張地握住他的手。

　　終於，艾倫反握住他的手，把他從被子下拖了過去，兩人側身面對面：「怎麼？」

　　蘇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艾倫挑眉看他，蘇彬一咬牙，主動湊上去親他的唇以表示討好。

　　艾倫趁勢一翻把蘇彬壓在身下，咬住了他的嘴唇，一陣熱吻之後，才鬆開他道：「我記得我說過，討好需要這樣做……」

　　蘇彬愣了：「……啊？」

　　艾倫此時已經躺了回去：「我剛剛是在示範，還需要我教一遍？」

　　蘇彬呆滯了半秒，臉騰的紅了，再看艾倫，只見他一副「你不主動我就不原諒你」的賭氣態度，瞬間無奈了……

　　他硬著頭皮慢騰騰地爬過去，蹭上艾倫的身體，像壁虎一樣趴在上面，接著兩人大眼瞪小眼。

　　「……」

　　艾倫伸手摟住他的腰，給了他一點鼓勵。

　　蘇彬咬咬牙……反正又不是沒親過，矯情個屁……

　　他猛的地下頭去，只聽艾倫悶哼了一聲，突然很有成就感，哼哼，以前都是艾倫這樣那樣吃他，這回總算輪到自己了！

　　他咬了會兒艾倫的唇，又用舌頭撬開對方的牙齒，「……唔啊！」舌頭居然被咬了一下！

　　「呵呵……」艾倫壞笑著看他，手掌下移輕拍了一下，聲音沙啞道：「再來……」

　　「不許咬我！」蘇彬氣呼呼地俯下頭，再次嘗試親吻對方，這一次順利多了，可艾倫的舌頭太靈活，怎麼都勾不到，他這裡舔舔，那裡舔舔，一邊回憶著艾倫以前親吻自己的方式，一邊在對方身上實驗著。

　　感覺艾倫的手臂越收越緊，胸膛起伏也越來越劇烈，蘇彬有點喘不過氣了，應該差不多了吧？……正準備退縮，舌頭突然被吸住了！

　　「唔！唔唔……嗚……嗯……」

　　艾倫的喧賓奪主讓蘇彬猝不及防，很快，他就在對方身上熱成了一灘軟泥……被放開時，氣都不順了，嘴唇和舌頭都火辣辣的……

　　O////O嗚嗚～

　　艾倫親了親他的下巴，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

　　「……你還生我的氣嗎？」蘇彬抓緊機會問。

　　艾倫：「你說呢？」

　　蘇彬實在猜不到艾倫在想什麼，於是又保證道：「我會信任你的，會努力對你好的。」

　　「什麼叫……對我好？ 」艾倫瞇起眼睛，「你之前對我不好嗎？還是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不不不！沒有！」蘇彬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你為我做了很多事……從你因為我來中國，為我忍受坐飛機的痛苦，為我而放棄過自己國家的聖誕節，還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著我，給我買衣服，幫忙處理退學，還有之後開餐館的準備……很多很多，但是我做的很少……我覺得這樣不對，所以，我以後也會努力對你好的，雖然你說，我不能經濟獨立，不能給你買禮物……但我會對你好的。」

　　艾倫默默地看著蘇彬很久，在蘇彬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之前，低喃道：「我不生氣了。」

　　蘇彬抱住他：「真的？」

　　艾倫：「嗯，但你不用急著'對我好'。」

　　蘇彬：「 為什麼？」

　　艾倫溫柔地看著他，說：「我們的關係中，最基本的是服從和信任，你先保證做到這一點就行。」

　　蘇彬不懂艾倫的邏輯，他們可能又遇到了溝通上的問題，但蘇彬不打算去糾結了，想對艾倫好是他自己的覺悟，跟艾倫無關，艾倫說的服從和信任，他也會努力去做到的。

　　「我保證。」蘇彬認真道。

【注】：

　　他現在是我的一部分。He is part of me now.

　　他是我的另一半。He is my better ha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