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除夕聚餐

　　艾倫在M市最好的中餐館「華之心」訂了席位，因為是除夕夜，基本上所有華人都會聚在一起吃頓好的，所以這一日的中餐館也是異常火爆，看來艾倫很早就預定位置了。

　　到了餐館，裡頭果然熱火朝天，排隊等桌的人也絡繹不絕，蘇彬掃了一眼來吃年夜飯的人群，發現很多都是留學生，他貌似還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因為餐館晚上會有舞獅節目，艾倫訂的是大廳位。　

　　落座後，蘇彬一看——呵！邊上那桌就是程昂團體，鉚釘鞋妹子和那些殺馬特等幾個熟面孔都在呢，也有蘇彬不認識的人，加起來一共七八個，就是沒見到孫昱傑的人影！

　　「喲，昂大頭？」金飛顯然也看到了程昂。

　　程昂瞟了他一眼，不願搭理他。

　　金飛可不願意放過：「你那小相好呢，大過年的，咋不帶他出來一起吃飯呢？」

　　程昂臉一黑，瞪著金飛道：「瞎說什麼你。」

　　金飛嗤笑了一聲，表情充滿嘲諷。大過年的，他也不想鬧事，點到即止。但明眼人都感覺得出來那兩句話間迸發的火藥味。

　　「Leo，那個人是誰啊？」程昂身邊一個聲音溫柔的女生道。

　　蘇彬離他們距離最近，背靠背的都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他扭頭一看，發現程昂身邊坐著的竟是之前在牛排店看到的那個長髮妹子，問這句話的人也是她。

　　程昂沒說，邊上有人替她解答：「是金老闆啊，M市社交圈的名人，你不知道？」

　　長髮妹子嬌滴滴地說：「人家沒聽過嘛～～」

　　金飛就坐在她斜對面，兩人雖然不同桌，但還是能看到彼此。

　　蘇彬見金飛咬牙切齒地捏皺了手邊的煙盒，估計他此刻的心理活動是——媽的，竟然沒聽過你大爺的名字，很好，我記住你了！

　　蘇彬又聽那妹子問程昂：「他說的'小相好'是誰？」

　　程昂臉色不變，淡淡地說了句：「以前的事。」

　　蘇彬愣了，啥叫以前的事？程昂和孫昱傑分手了？還是瞞著朋友的謊言？

　　蘇彬想起今天考試完後自己跟孫昱傑聊的話，他本來打算請孫昱傑來家裡一起吃年夜飯，但一想到今天是除夕夜，孫昱傑說不定會和程昂一起，程昂和金飛又不對頭，便也沒開口，只是隨意地問了問他有沒有安排，只記得孫昱傑當時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可現在，親眼看見程昂沒有和孫昱傑在一起，難道他放著孫昱傑一個人在家？

　　蘇彬移了移位置，斜眼看那個長髮妹子依偎在程昂身邊，一會兒咬耳朵說話，一會兒又夾菜給對方吃，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

　　蘇彬越看越覺得冒火，忍不住給孫昱傑發了個短信——「幹嘛呢？」

　　「玩遊戲。」孫昱傑很快回了。

　　蘇彬怔了怔，故意問：「除夕夜還玩遊戲？你男人呢？」

　　自從他倆熱戀之後，孫昱傑為了避嫌，就不再直呼程昂的名字了，而是用「我男人」指代，起初蘇彬聽到這個稱呼噁心得都想吐，聽久了竟也麻木了，跟著用了起來。

　　孫昱傑回覆：「他說晚上有事，挺忙的……我叫外賣吃啦，遊戲裡有活動，跟網友約好了。」

　　——挺忙的？忙著跟別的女人勾肩搭背嗎！？蘇彬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金飛見蘇彬面色不對，問了一句，蘇彬把孫昱傑一個人在家的事說了出來，金飛眼珠子一轉，道：「叫他一起來吃飯啊。」

　　「是你之前那個同學？」楊誠哲一聽也熱情道，「我們這桌子加個位置也不擠，你讓他來一起吃麼，人多熱鬧。」

　　蘇彬看了艾倫一眼，見他沒有異議，立即給孫昱傑打了個電話：「來華之心一起吃年夜飯吧。」

　　孫昱傑：「啊？現在嗎？」

　　蘇彬：「對啊，快點打車過來，B8桌，位置都加了，菜還沒上呢！」

　　掛了電話，金飛問：「怎麼說？」

　　蘇彬：「他來了。」

　　剛才聽孫昱傑的語氣，好像並不知道程昂也在華之心吃飯……不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尷尬。

　　不過就算如此，蘇彬也不希望他孤零零地在宿舍玩遊戲，剛剛孫昱傑接電話時的欣喜之情太過明顯，除夕夜要是能和親人朋友在一起，誰願意一個人待著呢？

　　剛上兩個菜，孫昱傑就趕到了。

　　「新年快樂！」他笑吟吟地和蘇彬的室友們打招呼，只是話一出口，他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看見了隔壁桌的程昂。

　　程昂也在孫昱傑靠近的一瞬間白了臉，直到孫昱傑在金飛他們一桌坐下，都沒回過神來。

　　「咦，這不是傑森嗎？」鉚釘鞋妹子瞅見了，倒是在那邊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還直往蘇彬他們桌的其他人瞄，似乎想打量打量會跟孫昱傑交朋友的都是些什麼人。

　　不過，她的目光在艾倫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還帶著毫不掩飾地興味，惹得蘇彬頻頻各種反感。

　　「你怎麼不告訴我他也在這裡？」孫昱傑小聲問蘇彬，語氣裡帶著一絲為難。

　　金飛給孫昱傑倒了杯酒：「是我讓你來的，怎麼，他能來你就不能來？」

　　孫昱傑白著臉不說話，蘇彬給他夾了塊排骨，小聲道：「我們吃我們的，不用搭理他們。」

　　楊誠哲也道：「咱們點了好多菜呢，多吃點。」

　　好在餐館裡的大氛圍還是喜慶的，儘管一開始尷尬，但吃著吃著也都各自管各自了。

　　酒過半巡，舞獅團來了，乒乒乓乓的，好不熱鬧，蘇彬問艾倫：「喜歡嗎？」

　　艾倫反問：「你喜歡嗎？」

　　蘇彬興奮地點了點頭，艾倫勾嘴笑笑，彷彿在說，你喜歡就好。

　　孫昱傑看著他倆互動，一臉羨慕，他喝了很多酒，似乎忘了煩惱，也跟著大夥兒一起笑，一起舉杯說「新年快樂」。

　　到了九點，該吃吃該喝喝，該鬧也鬧了，逐漸有人退場。

　　蘇彬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次日「蘇老闆」要開張，蘇彬還要一早去店裡，他決定回去就早點睡下。

　　不料幾人剛起身，程昂也跟著起來，目光閃爍地看著他們問：「一會兒有啥活動，要不要一起玩？」

　　鉚釘鞋妹子附和道：「咱們打算去中國城的KTV，已經訂了包廂咯，一起唄！」她說著這句話，眼睛卻直往艾倫身上瞄。

　　「不去！」蘇彬站在艾倫身前，只恨自己不夠魁梧擋不住艾倫全身。

　　鉚釘鞋妹子笑了笑，說：「你不去，不代表別人不願意去啊，小傑你說是不是？哎，咱們之前對你是有點偏見，最近昂哥也開導咱們了……走吧走吧。」她說著就想上來拉孫昱傑的手。

　　孫昱傑喝得有點頭暈，說話卻不含糊，他一把推開了那個女生，和蘇彬口徑一致道：「誰稀罕，不去！」

　　蘇彬簡直要為孫昱傑拍手叫好了，難得看他有這麼硬氣的時候！

　　鉚釘鞋妹子一個踉蹌，氣得罵道：「你是不是男人？跟女生都手動腳？哦~我差點忘了你是gay，還是甘願被男人上的那種，所以你根本算不上男人，本姑娘……」

　　「別說了！」程昂突然開口，幾乎在同一時間，鉚釘鞋妹子左臉就挨了一巴掌，孫昱傑舉著手掌，紅著眼睛瞪著她，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想到孫昱傑會動手打人……

　　「你敢打我？」鉚釘鞋妹子捂著半邊臉，瞬間哭了出來。

　　蘇彬上前一步替孫昱傑解釋道：「他喝多了！」

　　孫昱傑也懵了，他吶吶地動了動嘴唇，剛想說句對不起，臉上就被回了兩巴掌，蘇彬站在他邊上都能感受到鉚釘鞋妹子揮掌時呼出的風，清脆的兩聲「啪啪」聽得人心都吊了起來。

　　程昂團體裡有個人把鉚釘鞋妹子拉回去保護起來，那妹子還嚶嚶地哭著，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心都向著弱勢那方，聽著妹子哭泣，紛紛用批判的眼光看向孫昱傑。

　　「這算什麼事兒？」金飛看不下去了，「懷疑別人是男是女之前，你也不照照鏡子瞅瞅你自己像男人還像女人，人打你一下，你回兩下，還委屈得被人破了處似的……」金飛一邊說一邊用鄙夷地眼光打量那妹子，一邊「嘖嘖嘖」地搖頭，「你要是個女的，你媽沒教你一個女孩子該有的言行舉止嗎？你看看人家，」金飛指了指程昂身邊的長髮妹子，「那姑娘多溫柔，多得體，也不學學。」

　　長髮妹子一臉嬌羞地看了金飛一眼，金飛也朝她眨了眨眼睛，還表現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那鉚釘鞋妹子都給氣吐血了，程昂的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白。

　　金飛還想再說，楊誠哲按了按他的肩膀，勸道：「大過年的，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了，回去吧。」

　　眾人：「……」小、小孩子……

　　艾倫面無表情的樣子更是表明了程昂單方面邀請的完敗結局。

　　分開前，孫昱傑目光復雜地看了程昂一眼，有一絲哀怨，一絲惆悵，還有一絲……誰也看不懂那是什麼，卻沒來由地讓程昂驚恐起來。

　　他想開口叫住孫昱傑，可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回去路上，蘇彬忍不住安慰孫昱傑，要不是他和金飛起興讓他來，他也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孫昱傑搖搖頭道：「今天和你們一起吃飯很開心……我和程昂之間本來就有問題，不關你們的事。」

　　蘇彬嘆了口氣，沒地方出氣，轉向金飛忿忿不平道：「蒼蠅，你別跟我說你真看上那個長髮妹子啊，她跟琳娜比都差遠了！」

　　而且那個女人明顯跟程昂有貓膩，蘇彬都懷疑程昂腳踏兩條船！

　　金飛輕笑了一聲：「那種貨色，呵呵……」

　　蘇彬：「那你怎麼給她拋媚眼啊？」

　　「我那叫離間計，你沒見那潑婦也喜歡昂大頭麼，她看那個長髮妹的眼神和看小傑一樣一樣的，都當情敵呢……」金飛像看傻逼一樣地看著蘇彬。

　　蘇彬愣了愣，搖頭道：「哎，學心理學的人……心真髒。」

　　金飛：「……」